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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呵呵,大嫂也别气。刚刚我这话说的的确是重了些,可这句句也都是为了云小姐好。再怎么说,如今也十五六了吧?这眼瞅着,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总不能就这样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吧?”
浅夏的视线从那些菊花上再度移了回来,有些冷肃的目光,让方氏的心肝儿颤了颤。
“四少夫人真是忙!连我母亲的事也要过问?至于我的规矩礼仪学地如何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方氏的脸色微青,凌厉地视线却是落到了云筱月的身上,“大嫂,你也听见了。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就由着她如此胡来?我身为长辈,连说她几句都不成了?这是何道理?”
云筱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到了桌子上,有些清脆的声响,让方氏和王氏的心里,都有了丝沉闷。
“四弟妹,自你进来,见到了我女儿,口口声声地叫她一声云小姐,无非也就是想要让我认清楚了,她不是林家的女儿!四弟妹,不需要你提醒。我都记得清楚着呢。既然你也唤她一声云小姐,那么,就该明白,她与林家没有关系。你身为林家妇,又怎么会成了她的长辈?”
“若此处是国公府,你或许还有说这几句话的底气。可是别忘了,这里是上将军府!”
方氏被云筱月突然起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从未见过云筱月如此气大,今日,倒是让她领教了。
王氏看气氛有些僵硬了,连忙打岔调和。
既然有人给送了梯子过来,浅夏自然也就顺着梯子,劝慰了母亲几句,这才作罢。
“二弟妹,说说吧。你们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王氏经她这一问,才想起来,正事儿还没办呢。
“回大嫂,是母亲听说浅夏回京了,这心里头也挂念着。到底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无论是姓云,还是姓林,不都是正阳的亲姐姐吗?”
王氏说完顿了顿,看到云筱月的脸色渐渐好转了,才又笑道,“母亲也想见见浅夏。人人都说她是个孝女,将她在允州城的事儿,也传了不少回京。所以,母亲想着见见她。”
云筱月听罢,微微垂了眉眼,淡淡一笑,“二弟妹,你也知道,这浅夏是才刚刚回京。说句不太合适的话,这云家族里的一些长辈,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请安呢。如果不是哥哥念着我想她,哪里肯这么几日,就让她住以了将军府来陪着我?”
王氏略有些为难,“那依大嫂的意思?”
“母亲的心思,我明白。这样吧,等她再休息几日,等回头拜见完了族里的长辈,我再亲自带着她去给母亲请安。到时候,也带着正阳一起过去。二弟妹以为如何?”
王氏愣了愣,眼神在一旁的浅夏身上扫过,她能说不好吗?
送走了二人,浅夏看着愁眉不展的母亲,微微挑眉,“母亲不必担心。您也说了,我姓云。便是哪日真的去给国公夫人请安,她也是不能将我如何的。”
“话虽如此,可是当初你在云府对她出言顶撞的事儿,怕是她心里记得清楚着呢!若是到时候想要为难你一个小辈,岂非是太容易了?你别忘了,她可是国公夫人,你不过只是一介小小的民女。”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罢了。今日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赏花了。这个方氏,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云氏说着,想想那日红珠死前说的话,心里头对这个方氏,就更多了几分的戒备。
“母亲,既然您无心去赏花了,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正阳弟弟?”
“也好。走吧。”
一想到了自今以后,她的两个孩子都可以常常见面了。虽然浅夏不能在将军府常住,可是好歹也在京城了,以后想见面,还不是容易得很?
浅夏再见到这个弟弟的时候,心底的震撼,不得不说,是十分地让她惊诧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正阳伏在了书案前,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练着字。一笔一画,都是极为讲究。
看着书案上,厚厚一摞的宣纸,还有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几本儿书籍,浅夏有些讶异。林正阳才四岁,竟然是就被林少康给主张着开蒙了。小小年纪,真的就能适应如此繁重的课业吗?
浅夏看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那看起来还有些稀疏的眉,还微微拧着,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时不时地还撅一撅。倒是严肃中,还透着几分的俏皮。
直到他练完了一张字,云氏才出声,“今日的功课如何?难不难?”
“不难!”林正阳摇着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浅夏这才注意到,他因为个子小,之前一直都是跪在了椅子上练字的。看着那衣袍的下摆上的褶皱,他跪着的时间,可是不短了。
林正阳在云氏的膝前撒了会儿娇,才睁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看向了浅夏。
“姐姐,母亲曾说你的字写地特别好。说你十岁时,写的字,就曾得到过许多大人的赞誉。是不是真的?”
浅夏挑眉,唇角勾起,“正阳觉得是不是真的呢?”
林正阳竟然是还真的就歪起了头,似乎是在仔细地思量着,似乎是想要弄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母亲从不说谎。而且,看姐姐举手投足,都是透着几分书香气。定然是真的!”
浅夏失笑,“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竟然是还能看出我身上是否有书香气?”
“自然能!我年纪虽小,可是我却不笨!”林正阳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就连父亲也曾夸我聪明呢。”
“他夸你聪明,是说你的脑子好用,又不是指你的胸膛里有文章,你挺胸做什么?”
“呃?”林正阳被她这话给懵到了,然后有些不太明白似地,挠了挠头,“不对!古人云,满腹锦绣文章,不就是指的胸膛吗?我没错!”
一句话,惹得云氏和浅夏都笑了出来。
“正阳,你这都是跟谁学的?那满腹诗书,可不是做如此讲!哪里能体会成了肚子里头都是文章?”
“难道不是?”
看着林正阳有些懵懵懂懂的眼睛,浅夏抿唇浅笑,突然觉得,血缘这东西,果真是奇妙!自己与林正阳,明明不过是才见了几次面,可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很亲切。
而每每对上了他充满好奇,且清澈无比的眼睛时,浅夏知道,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是如此。
浅夏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分外的平静。
每日就是陪着云氏四处走走,再和林正阳一起练上一个时辰的字,再每日为云氏和林正阳抚琴一曲,让活泼好动的林正阳,一个劲儿地嚷嚷着也要学,而且,还非得要拜浅夏为师不可。
这样的林正阳,是让大家的心情都好起来的主要因素。
一连几日的平静惬意的生活,让浅夏的心,也略有些莫名的浮动。
对于人世间的一切,且不说她是重生之人,即使不是,因为修习秘术,见识到了那么多世间的凉薄之人、可恨之事后,她的情感,也是极难得再有什么浮动。
除非是遇上了穆流年!
浅夏对此的理解是,穆流年是个异数!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毕竟,五年前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料到的,即使是自己的舅舅,也是无法占卜到自己的一切的。
许是因为经历了前世所谓亲人的背叛,再加上了这一世在凤凰山,翻阅到的那么多的世家秘辛,浅夏对于家这个字的理解,已是大有不同!
在她回京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此生,注定就是要让自己的灵魂飘泊不定的!所谓的平稳,安定,对自己来说,恐怕就是一种比登天还要难的奢望。
特别是在与林正阳和云氏一起相处了几日之后,浅夏的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一些!
并不是云氏待她不好,也不是林正阳对她有所排斥!
恰恰相反,他们二人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热情、亲切,是浅夏始料未及的。
浅夏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是与他们相处,越会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温馨的家庭生活?
这是不是有些不合乎常理?
这一晚,浅夏睡不着,便坐在了院子里的凉亭里,看着头顶上那有些残缺的月亮,百思而不得其解!
“小姐,天气冷了,这秋天的风,到了晚间可是凉的很,极容易让人染上风寒的。”三七拿了一件儿大氅过来,动作轻缓地给她披了,再系了一个蝴蝶结,“小姐,要不咱们回屋吧。回到房间里,打开窗子,也是一样能赏月的。”
浅夏摇摇头,“你不必理会我。我就是想着一个人待一会儿。”
察觉到了小姐身上有些伤感的气息,三七欲言又止,劝?怎么劝?小姐的心思,岂是她能猜得透的?
三七只得轻叹一声,在她的身后站了,默默不语。
浅夏伸手拢了拢大氅,的确是感觉到了暖意。
抬眸望天,那略有些残缺的明月,竟已是有一小角,被掩在了云朵里。
“三七,你说,他们一家,是不是很幸福?”
“小姐?”三七似有所悟,有些担心道,“小姐,夫人也是您的母亲呢。”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一心要护着母亲。想要来这里好好地观察一下,感受一下,我的母亲在将军府里,到底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小姐,您看夫人脸上的笑多明艳呀!如果不是因为小姐回来了,怕是夫人也不会如此开心的。奴婢听于嬷嬷说,夫人每每到了月圆之时,便难免伤怀,不必她细说,奴婢也能猜到,夫人是思念小姐了。”
浅夏不语,微微上扬的眉梢,彰显着她的心情已有所好转。
“小姐,婉儿姑娘那边有消息了。”凭空一道声音,险些将三七给吓得拔剑了。不过好在她反应地快,认出了这是那位朱雀的声音,及时地收了手。
“嗯。如何?她的主子,果真就是那位四夫人?”
“回小姐,这位婉儿姑娘如今已经被国公府的四公子收了房。另外,她进国公府之前,一直在城外的一处农庄上度日。属下查到,那处农庄的主子,是和韵长公主府上的一个管事嬷嬷的。”
和韵长公主?浅夏的唇角微动了动,有趣!
浅夏对这位和韵长公主相貌的印象,自然是还停留在了五年前。当初的一面之缘,让她记住了这位说话严谨的高贵公主。而她对于这位和韵长公主脾性的熟悉,显然是要多过了她的相貌了。
想想凤凰山上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一些卷宗,浅夏的眉梢微微扬了扬。
“不必再盯着那个婉儿了。和韵长公主是个行事周密,思虑细腻之人,同样的棋子,在其想要废掉它之前,她是不会选择再连续使用第二次的。”
“小姐的意思是,这位和韵长公主,暂时不会再有动作了?”
“或许吧。至少,她不会再动用定国公府的这颗棋了。”
“小姐,那属下可还要再去查一查那位四夫人?”
“不必了。定国公府的人,与我无关。只要是不伤及母亲,他们怎么斗怎么争,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没有那么好心,来帮着定国公府来打理后院儿。”
“是,小姐。”暗处的朱雀,微微扯了扯嘴角,小姐这话,是不是也有些太狠了?
浅夏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心情似乎是更好了些,单手支在了桌子上,扶了下巴,颇为惬意地仰着头,人世间的所谓亲情,果然是这般地不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