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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丘子睿正在想着自己心头的疑惑,所以,对于皇甫定涛的视线,一时也没有注意。
“师兄,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听着皇甫定涛幽幽的声音,桑丘子睿突然就有些莫名的烦燥,不想知道原因了。
“师弟,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就等于是自掘坟墓。你不是穆流年的对手,虽然这样说,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可是你要明白,无论是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我占卜的本事,从来就没有出过差错。”
皇甫定涛抬头一笑,语气中有些不屑,细听上去,还有些悲凉,“原来我在师兄的眼里,就是这般的不中用么?”
“不是你不中用,而是你现在的对手是穆流年。换句话说,师弟,若是我带援军到了庆县呢?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皇甫定涛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无论是风声、鸟啼,他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许久,久到了桑丘子睿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才听到他很是悲伤地说了一句,“师兄,这世上最不愿意与你为敌的人,怕就是我了。我做这么多,制造了如此好的机会,我不明白,师兄为何不愿意把握?是因为肖云放?那个可笑的笨蛋?”
桑丘子睿微微蹙眉,“我的决定,与他无关。”
皇甫定涛突然就笑了,笑的有几分的张狂,而他此时的神情,也的确是透着几分的疯魔之症,“是呀,在师兄的眼里,只有一个云浅夏,这世间,若是还只余一人能影响到了师兄的决定,必然就是云浅夏了吧?”
“那又如何?”
桑丘子睿毫不遮掩,十分平静地问道,“我的事情,自然是由我自己来做主,不然,你以为你可以主宰我的人生?”
最后一个问句,语气有些重,听起来,让人浑身发寒。
皇甫定涛渐渐地收敛了笑意,眉眼间的痴迷却是越发地露骨了。
“师兄,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甚至是可以收兵。只要你能坐上那个位子,不好吗?君临天下,为所欲为,难道,这不是世间的每一个男人,都想要的?”
“我说过了,我此生对权势无欲。”
皇甫定涛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
他不明白,但凡是个男人都会看重的东西,怎么到了他的师兄面前,却是如此地一文不值,甚至是在提及权势与江山时,还能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厌恶。
以前,他也曾听这位师兄说过,他此生唯愿寻得一真心人,纵情山水,悠然度日。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山中,跟着师父修习秘术、武功。
皇甫定涛自出山之后,便渐渐地看明白了这世间的权欲纷争,看懂了人情世故。
若是无权无势,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心爱的人会嫌弃你,家族亲眷会看不起你,昔日的同袍之谊也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而已。
他实在是看不懂。
当初他的确是一心要帮着四皇子打下紫夜,扶他上位。
可是在进入了祁阳关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既然要拼血肉的,是他的人,那么,为什么他就不能去扶植一个,他看中的人选呢?
所以,他入关之后,便直接给四皇子服了毒,同时,顺利地接掌了林少锋等人的兵力。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大计,还没有开始正式的展开,就被穆流年直接给杀死在了摇篮里。
他恨穆流年,如果不是他,说不定两年前,他就已经顺利地攻入梁城,而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的,就是他的师兄,桑丘子睿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太爱自己的师兄了。
为了他,他愿意将紫夜最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他不愿意手染鲜血,不愿意落得一个千古骂名,无所谓,他来帮他做。
只要是能将紫夜的皇室全部杀尽,那么,一切,自然就会顺理成章了。
当初他之所以会对大皇子出手,其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那会儿,他知道桑丘子睿是一心要扶持肖云放登基为帝的。
所以,他直接就出手杀了那个没用的肖云松,也算是他送给师兄的一份大礼。
可是没想到,那个紫夜的老皇帝真正的属意人选,竟然会是四皇子。
他更没有想到,他的师父多年来一直在秘密扶植的,也是四皇子。
他甚至还曾怀疑过,是不是紫夜皇室通缉他,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帮着四皇子在外头营建势力?
当他得知师父竟然是让他出兵帮着四皇子上位的时候,他甚至一度怀疑师父是不是没睡醒?
凭什么他们苍溟的大军要为了一个紫夜的皇子做出牺牲?
可是后来看到他的父王竟然也同意了,不仅如此,就连皇叔竟然也应下了这样的事情,他只觉得这天底下的事情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亲耳听到,他的师兄告诉他,人家对江山社稷没兴趣,是他自己闲着没事儿干了,才会上赶着给人家制造机会。他这不是有病么?
皇甫定涛觉得自己的这半辈子简直就是一个悲剧!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心心念念地为了成全桑丘子睿,可是到头来,人家却告诉他,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这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师兄,其实,你一心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云浅夏吧?”
桑丘子睿的眉眼一沉,“你想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既然我给师兄的,师兄不稀罕,那么,我不介意直接就毁了紫夜。师兄,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若是我们真的站到了对立面,你会不会一剑将我杀了?我知道,我的武功,一直都不及你。”
“你希望我杀了你?”
“呵呵!若是非要成为死敌,那么,还是死在了自己在意的人手中,会比较安心吧?至少,在死的那一刻,我相信,我会是幸福的。”
桑丘子睿的心底一揪,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在意的人?幸福?
这回桑丘子睿隐约明白了,然后眼睛突然就瞪地有些大了,“师弟,你?”
“没错!就是师兄想的那样。我爱慕师兄,可是多年来,却从不肯承认,亦不肯在你面前表露出半分,就是怕你会对我心生厌恶。还记得,我初见云浅夏时吗?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讨厌她。相信她当时也察觉出来了。那时候,我知道了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便知道,我的这份爱,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再有机会了。说真的,那会儿,我是真的有心要杀了她的。”
桑丘子睿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今天晚上的信息量也有些太大了,让他一时无法完全接受。
先是关于苍溟的那五万大军的,然后又是关于了四皇子的一些事,现在,又扯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桑丘子睿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晚上约他出来了。
“你别再说了,听我一句劝,退兵吧。你们的粮草被毁,苍溟再次派出的押粮军,也被人给歼了。粮食被抢的一颗也不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不!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巧合。一切都是穆流年算计好了的。他这是拿我们苍溟的粮草,去讨好了南境的那些小国。呵!真以为我会看不明白,穆流年已经与南境的某些小国达成了联盟?”
“你既然猜到了,就更不应该再继续进攻。你该明白,一旦这个时候,南境的小国有人出手,你们苍溟,是讨不到半分的好处的。”
“是吗?我看未必!师兄只是猜到了他们会有杀手锏,怎么就没有猜到我也会有吗?”
“什么意思?”桑丘子睿的眼神一暗,看着他笑的有几分的诡异,突然就心生不妙。
“师兄想必也知道,其实,穆流年只是一个凡人,他不是神!就算是紫夜的百姓们有人称他一声战神,可是实际上,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但凡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你说是不是?”
桑丘子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当然知道穆流年的弱点是什么,因为,他们的弱点,都是一样的。
看到了师兄的脸色变了,皇甫定涛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既然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他也能看到了师兄在他面前会有着急和担心的表情,可是难过的是,他担心的对象,却不是自己。
“师兄,你说,若是我全力以赴去对付这个弱点,穆流年会怎么做?会不会直接就抛开了庆县,返回辽城呢?”
“皇甫定涛!你疯了?祸不及家人。再说这是战争,是我们两国的战争,你又何必去伤及那些妇孺?”
“呵,师兄,你也说了,这是战争。既然是战争,就难免会用到了策略,所以,师兄以为,我不能想办法为自己谋求一条更为迅捷的路么?”
“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真的敢打云浅夏的主意,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甫定涛看到了师兄眼中的怒火,这么一瞬,他的心底竟然是攀升出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算是得不到师兄又如何?
能将他激怒,能让他失去冷静,其实也是蛮有趣的。
“若是师兄担心我会对云浅夏不利,倒不如,现在就直接杀了我?”
桑丘子睿心中大怒,他当然想直接杀了他。可问题是,现在这林子里,可并非是真的只有他们二人。
他清楚地感知到,皇甫定涛带来的暗卫,怕是不下百名。
想要杀他,怕是自己才一露出了杀气,对方的暗卫,便会直接先将皇甫定涛护到后头了。
“这是我的底限,你若是真的敢打浅夏的主意,皇甫定涛,我发誓,我不仅仅会让你生不如死,连同你的家人、孩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话落,桑丘子睿似乎是懒得再看他,直接就飞身离开了树林。
皇甫定涛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那里,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桑丘子睿回到了允州之后,仍然是觉得心绪不宁,立马将长风唤了出来。
“我们暗堂现在有多少人手?”
“回公子,除了留守在安阳城和梁城的,带在身边的,总共有百余人。”
“你亲自去,带上人,就在穆府外守着,记住,穆府的所有地方,都不可以大意,但凡是发现一丁点儿的动静,立刻动手。要确保云浅夏的安危。”
“是,公子。”
长风虽然是应了,却没有急着走,“公子,若是属下离开了,您这里?”
“放心,我身边不是还有这么多的暗卫吗?你带五十人过去。我相信穆流年也是留了暗卫给浅夏的,你带人过去,也不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记住,若是被对方发现了,你只需要说是得到了消息,皇甫定涛要对云浅夏动手便是。”
“是,公子。”
桑丘子睿之所以会派长风过去,也正是因为长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是浅夏和穆流年身边的人,都认识的。他过去了说的话,自然是会有些分量。
思忖再三,现在穆流年对上了皇甫定涛,两军交战之际,实在是不宜让他分心。
桑丘子睿修书一封,让长风也一并带去,亲自交到浅夏的手上。
得知皇甫定涛竟然是明战不成,想要暗害?
云浅夏也只是淡淡一笑,“你带人回去吧,告诉你家公子,皇甫定涛的心思,元初早已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