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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氏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见其面色沉静,便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桑丘桃急地一跺脚,一脸的不甘心。
屋内的其余人,淡淡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入夜,浅夏早早地睡下,自从离开了桑丘府,回到了这处小院儿,她就觉得自己的睡眠一直不错,至少,不必担心是否会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了。
只是近两日,浅夏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她自己也说不来是何故,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为了不让他们两人跟着担心,自然也就选择了不说。
浅夏因为向来多梦,所以,屋子里向来都是烛火不熄的,为了保护她的眼睛,每每等她睡后,屋子里便只燃一支烛火,且每次放的位置,都是远离她的床榻。
一开始,浅夏睡地很是安稳,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以往缠绕着她的那个梦魇,再度侵袭向了她。
依然是一袭白衣,一双金色的靴子,她似乎是离那里很近,可是却看不清那靴子上精美的图案,两人的中间,似乎是不仅仅隔了桃花,还隔了一层白雾。
浅夏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身形动一动,可是挣扎许久,一如往常般徒劳。
浅夏想要唤他一声,引起他的注意,说不定就能看到了他的样子。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正在焦急之时,那熟悉的琴声,再度传来。
琴声曼妙,似的安魂宁神之功效,浅夏竟然是渐渐地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些没了精神。
床上的浅夏,轻轻地摇着头,两个手也有了些动作,只是,这一次,梦到了此处,她还没有醒过来。
梦里的浅夏的眼神突然有了几分的清醒,不对!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是与以往不同。
浅夏强迫自己要精神一些,清醒一些,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看到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了,一定要坚持!
很快,浅夏隔着数棵桃花,终于是看到了一个身影,有些模糊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梦中的男子,白衣墨发,手上一柄青纸伞,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面,却让浅夏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俊逸风华!
浅夏的手不自觉地便轻抚上了胸口,用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迈开双腿,向那个男子靠过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自己似乎是都无法动弹一步,只能是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干着急!
浅夏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离开这个梦境了!
不!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就此打住!
浅夏轻轻地咬了一下舌尖儿,若是咬的太用力了,怕自己会直接就从梦中醒来。
视线清晰了许多,只是,仍然只能看到男子的一头墨发,和半张侧脸。
男子似乎是在凝思着什么,身形一动不动,偶尔眨动几下眼睛,还能让浅夏确定,他是活着的。
浅夏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男子那里,竟然是在下着丝丝的细雨,那雨小的,就像是雾的褪散一般,小的几乎就是看见!
难怪他会手执青纸伞,原来如此!
可是不对!
浅夏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自己,为何自己的身上却是干干的?而且她伸出手来,发现自己这里,根本就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雨滴的!
再抬眼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只见他的一双薄唇轻轻地嚅动了两下,唇角还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是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那脸上线条的柔和,让浅夏一下子便呆了呆!
这样温柔的神色,男子显然不是因为看到了她,才会如此的!
浅夏正看得出神,便听得琴音一断!
这是五年来,她做这个梦从未有过的情形!
琴音竟然是断了?
男子唇角的笑却似乎是更深了一些,身子再度侧了侧,已然是完全地背对着她了。
浅夏正有些失望,迎面便看到了一名女子身形快速地向着男子奔来!
浅夏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对面的那女子的身形越来越近,在这繁杂的桃林里穿梭着,似乎是还听到了女子咯咯地轻笑声。
浅夏的一颗心几乎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是谁?会是谁?是她认识的人吗?
女子一袭大红色的衣裙,很快便在这桃林里,分外地显眼儿。
当浅夏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男子与她轻声细语片刻后,竟然是将手中的纸伞一丢,两手一伸,将女子打横抱起。
浅夏甚至是还清楚地看到了女子顽皮地踢了踢腿,脸上灿烂地宛若云霞的笑容,几乎就是晃花了她的眼!
浅夏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视线再度慢慢地模糊了起来,眼皮也越来越重,她用力地想要再睁大自己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
终于眼睛完全地阖上,然后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晃,再是有些沉,感觉自己就像是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了,攸地一下子,便醒了过来。
彻底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的浅夏,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左手也不自觉地便扶上了自己的心口,想到了自己先前在梦里头的那种窒息感,浅夏的脸色,已然是白了几分。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浅夏慢慢地起身,然后下了床,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还是温的,浅夏看了看屋子里的沙漏,显然自己入睡的时间还不是很长。
浅夏不由得开始细细地回想起了自己这一阵子的梦境,似乎是从自己进入安阳城以后开始,便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一个梦了?
不!
更确切地说,是在自己见到了桑丘子睿之后,就不再做这个梦了。
可是今天晚上,自己不仅仅是再次梦到了那个场景,甚至是还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而梦里那个奔向了那名男子的女子,分明就是与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说,是自己梦到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太诡异了!便是秘术,也从未听说过这一类的事的。
浅夏突然想到了之前海爷爷曾说过,人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是有可能会梦到自己的前世的,那是属于一种灵魂的深入骨髓的记忆,才会如此,否则,这世间岂不是人人都能窥到了自己的前世了?
而这种机缘,再配上深入灵魂的记忆,还要再加上了各种的天时地利人和,实在是难上加难!
若说浅夏偶尔梦到一次两次,或许她会相信自己是楚到了前世的一些令她记忆深刻的事。可是五年来,时常梦到的同一个场景,这根本就是不能用海爷爷的话来解释的。
浅夏的美眸微微眯了一下,再仔细地回忆着梦里那名男子的模样。
白衣墨发,手执青伞,虽未能看清楚男子的模样,仅仅是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可是她仍然能肯定,这样的一个男子,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未曾遇到过的。
既然是未曾遇到过的,又怎么会总是梦到他呢?而且,以前虽然是只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却是能感觉到梦境里的整个气息,或者说是氛围,都是悲伤的,哀怨的。为何今日的梦里,却是出现了如此甜蜜的一幕呢?
那个与自己的相貌一般无二的红裳女子,到底又是谁呢?
浅夏就这样在桌前坐着,虽然是倒了茶,却是一口未喝,直到手中的茶杯的温度早就凉透了,她仍然是没有什么感知,还两手不停地抚弄着杯子,在桌上慢慢地转着,显然是还在想着梦中之事,想的出神了。
直到感觉到了不远处的烛火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听到了烛火的一声噼啪,浅夏看着那烛台上不规则的烛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在这里坐了许久了。
轻轻动了一下身子,挑挑眉,低喃一声,“看来,安阳城,果真是有我急于解开秘密的线索呢。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是某个人,某件事,还是某样东西呢?”
声音轻轻飘散,自然是无人来解答。
浅夏的眉眼处一抹忧伤闪过,她自己似是有所觉察,右手的指尖轻轻地抚上了眉心,目露不解!
她为何会感觉到了忧伤?
是因为梦里的那些?
倏地,浅夏的眉眼一亮,宛若是星空中闪亮划过的一颗流星,美地不可思议!
“那支曲子?”
浅夏的睡意、忧伤一下子全消!
竟然是面露欣喜,快速地到了外间儿找到了自己的七弦琴,然后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竟然是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琴弦上,已是十分优美的舞动了起来。
一开始,曲调似乎是有些不对,反复折腾了四五遍之后,浅夏才满意地继续弹奏,终于,曲子越来越像是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的一曲,浅夏的唇角越来越弯,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是多了好几道的人影。
直到反复修改了四五遍,一首完整的曲子,才终于自她的手下流泄出来。
等浅夏两手轻轻地覆上琴弦,止了琴音,这才注意到了穆流年有些责怪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如今可是三更半夜了。
穆流年拿了一件儿衣裳给她披上,“可是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想起来抚琴了?”
浅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梦境有所改变,以及自己这一次终于能清晰地记下这支曲子的事说了一遍。
云长安听罢,面有忧色,“我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对。以前五年都没有梦到的情景,今日怎么会突然梦到了?还有,你竟然是还能清晰地记下了这支曲子?妹妹,你可有感觉到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浅夏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我感觉不到有别人插手的痕迹。应该就是我自己的梦境。哥哥别忘了,若是有人对我用了摄魂术,我怎么可能会毫无感知?再怎么说,我自己也是精于此道,想算计我,还没有那么容易的。”
穆流年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秘术,只知道现在的浅夏有些小兴奋,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五年来的梦魇,终于是有了一丝进展。或许,等她将这个梦顺利地做完了,谜底也就揭晓了。
“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穆流年和云长安留在了外间儿,直到确定了浅夏睡熟了,才一前一后离开了。
与此同时,桑丘府上的二公子,则是凭窗而立,眸底极端复杂的情绪,在不停地翻涌着。
这里与浅夏所住的地方本就不远,再加上了如今是深夜,万物静寂,云浅夏的琴声,还是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虽然声音极浅,可是依着桑丘子睿的好耳力,又如何会听不出来?
先前琴声刚起,他便感觉到了莫名地一种心酸,竟然是不由自主地,闪身出了桑丘府,眼瞅着就快要到云浅夏的住处了,才堪堪地停下了脚步。
他确定,这琴声就是自云浅夏的手中流出的,这般别致的琴声,他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感觉到了这是出自云浅夏之手,甚至是在听着那琴声时,眼前还能浮现出了古琴置于膝上的云浅夏的安静模样。
待琴声落,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自己竟然是循着琴声就追了出来,是何等的草率?若是此事被祖父知晓,怕是反倒会给云浅夏带来了麻烦。
桑丘子睿在琴音落后,便再往任家的方向转了一圈儿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