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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哗声四起。这不正是他们想做的事吗?只是他们还有“良心”,不好意思遽然动手,没想到倒让人捷足先登了。
立刻有人转身就走,准备去带走几件值钱的东西。
“混帐东西!”老李管家气得发抖。“给我回来!全部回来!也不想想你们在这里吃香喝辣,现在主子有难,全都造反了?!”
“管家大人啊,人家夫妻大难临头都还要各自飞,我们只是老爷夫人记不住名字的小仆役,再不赶快跑,还怕被连累了呢。”
“明天就要发饷了,听说这三天来侯家的钱庄早被挤兑一空,不拿几件破铜烂铁去变卖,我都白干活儿了。”
“大家别急……”老李管家猛擦冷汗。“这个……老爷是冤枉的,少爷已经在救老爷了,急不得的……”
“哇吓!老爷是冤枉的,那乌鸦也变白的了。”
“各位大哥、各位姐姐。”在吵嘈纷乱的杂音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清亮朗脆的声音。“目前情况尚未明朗,我们该做的,就是等少爷回来,他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
“哟,依依啊。”立刻就有丫鬟讥笑道:“你都摸透少爷、了解他的用心了哦?那你说说,他不在,明天如何发饷下来?”
“至多延迟几天。少爷绝不会亏欠大家。”
“呵!好像是少奶奶的口气呢。”也有家丁不服气地道:“钱庄都没钱了,哪来的钱发饷?”
“少爷会想办法。”
“随便说说!也不知道你拿了少爷多少赏钱了,我们呢?家里老母妻儿还等着吃饭!这年头忠心耿耿没用啦,兄弟们,大家回去拿东西!”
“等等!”柳依依大声喊道。
“小丫头真的端起少奶奶架子了?”众人仍不理会她,各自走路。
“各位大哥和姐姐进府时,都签了约、划了押。”柳依依竭力拉开喉咙,力图盖过吵闹的声音。“希望大家没有忘记,其中有一条,若是偷取主人家财物,一律逐出侯府,送官法办。”
“咦!有这条吗?那张纸满满的字,我怎么看得懂!”
“管家。”柳依依转向李管家,她的气势仍不足以镇住上百个人。
“是啊是啊。”老李管家忙不迭地点头,瞧他忙得昏头转向了。“大家现在都还是侯府的仆人,谁敢拿东西,谁就是小偷!”
柳依依提醒道:“还请管家尽快报官,请衙门尽速追回那几个盗走老爷房里财物的家仆。”
“对对对!”老李管家只能跟着回应,赶忙唤道:“你们两个,快去衙门击鼓鸣冤……不对不对!去叫捕头抓人!”
“呜呜!”侯夫人突然爆出哭声,众人顿时安静无声。
“老爷啊!”侯夫人又是叫魂似地哀号一声。“你才几天不在,大家就不听话了。呜啊,好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啊,你平常对他们好,他们都忘了,也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底了。”
有人搔搔头。虽然老爷夫人架子很大,但还算是善待下人。
“老爷啊,你这一去,我可该怎么办?观云还小,你教他怎么扛起这个担子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家老爷是冤枉的啊!”
少爷都二十二了,还小?说他不长进倒是实话。
“你们……呜呜!”侯夫人终于记得召集仆人来此的目的了,抹着泪道:“侯家有难,你们平日吃侯家的米、拿侯家的钱,得了侯家的恩惠,现在就是报恩的时候了,你们谁也不能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全是迟疑。
“呜,舅老爷那边也在想办法了,苦日子很快就会撑过去了。今年的端午还是得过,施舍穷苦人家的一万颗粽子不能省,那是给侯家做功德的,记得端午之前全部发放出去。”
自己都没钱吃饭了,还有余力给人吃粽子?
“晚上照样整间屋子点上灯火,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让人看轻侯家,有了火,气才会旺……”
“朱大爷!你等等啊!”大门那边有人惊叫,极力阻挡来人。“你不能这样闯进来啊!”
“侯家欠我钱,我不能来要钱吗?!”朱老大语气恶劣。
“可我家老爷……少爷……”家丁也不知如何说明。
“吓!这么多人是做什么?”朱老大的阵仗不小,身后跟着约莫二十来个壮汉,一见到院子里站着百余人,倒是吓了一大跳。
“啊!是朱大爷。”老李管家平日跟着老爷招待客人,见到熟面孔,忙陪笑道:“请问有何贵干?天气热,不如先进屋喝一口茶吧。”
朱老大看清楚院子里原来都是一些丫鬟和家丁,也就再度摆起他的恶霸脸孔。“你们老爷欠我货款不还,今天来搬货抵债啦。”
“你们不能这样啊!”侯夫人哀号一声,昏了过去。
院子里又是一团混乱,老李管家也没空去关心夫人了,忙又哈着腰,愁眉苦脸地道:“朱大爷,您也知道我们的现况,请您大人大量,展延几天,少爷就快回来了。”
“他回来也没用。要是侯家被抄了,我什么也拿不到了。”朱老大盛气凌人,大步往里面走去,作手势指使他带来的壮汉。“你们几个负责大厅,他家的柱子都是包金箔的,全部剥了!”
“不行呀!朱大爷我求您行行好,我家老爷常常请您吃饭……”
“走开!”朱老大昂起下巴,推开老李管家。
虽然在场有许多男家丁,但无人敢出面阻止。来人这么凶悍,只怕管了闲事,也跟着侯家一起陪葬了。
“请等等。”没王法了!柳依依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挡住了朱老大的去路,大声地道:“朱大爷,你这是强盗行径,衙门要抓的!”
“哈哈!”朱老大好笑地望着小丫鬟。“你家老爷抢人家油坊、夺人矿山、高价卖给朝廷米粮,再跟贪官对分,到底谁才是强盗啊?!”
“敢问朱大爷,你说我家老爷欠你钱,有凭据吗?”柳依依不跟他扯老爷的罪状,当务之急是阻止此人作乱。
“怎么没凭据!”朱老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她面前一抖,大笑道:“我早就准备好了。瞧!这上头还有侯老爷的盖印呢。”
“朱大爷,付款日是八月一日,不是今天。”
“什么?!”朱老大急忙收起契据。“小丫头也识字?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而且上头也记载,我家老爷代销你的茶叶,届时按实际销出货物结算货款,余下货物退还,所以金额也尚未确定。”
朱老大额头蹦出青筋,不敢相信她一目十行,一眨眼就看完全部条文。
他当初碍于情势,不得不签下这份居于劣势的合同,好不容易侯老爷出事了,正想趁着兵荒马乱时捞回一笔……
柳依依又回头道:“管家,请你去找帐房的管事先生,提出朱大爷的契据,一一核对,看我说的对不对,最好也顺道去一趟衙门,找人来主持公道;还有,各位大哥,保住侯家的财物,就是保住我们的活儿和工钱,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侯家被人搬空吗?”
此话一出,老李管家如梦初醒,忙呼喝找人去帐房;男家丁也看出朱老大神色阴晴不定,想想柳依依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让人搬走财物,不如留着自己搬,于是个个大了胆,赶忙上前拦阻壮汉。
“好样的小丫头!”朱老大脸色铁青。“我今天带错合同了,你们侯家别以为逃得过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呢!”
老李管家以和为贵,端着苦瓜脸打圆场。“朱大爷,那么,等时候到了,您再上门不迟,该付钱的,我们少爷一定会付给您。”
“最好在给老子货款之前,侯家先别被那位玩乐少爷败光了!”
朱老太空手而回,侯夫人醒转过来,突地又爆出凄厉的哭声。
“老爷啊!你不在,一切都乱了!”
家丁丫鬟纷纷掩起耳朵,各自走避。现在该怎么办?没人知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摇头叹气,彼此窃窃私语,又开始打起侯家各样珍宝的主意。
人人心存怀疑,他们的玩乐少爷真有能力挽回颓势吗?
侯夫人哭到披头散发,闪亮的珠翠金钗颤危危地挂在头上;老李管家则是耗尽力气,无力地坐倒地上,两眼无神,老态龙钟。
没人记得柳依依两度出面阻止危机,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包括她在内,为了暂时化解他人疑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少爷身上。
等到少爷回来了,立刻就得面对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巨大重担,难道……在他那对幽沉的眼眸里,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吗?
第六章
侯观云终于带回父亲了。
关押七天,侯万金大老爷享福惯了,不耐牢房生活苦闷,一夜忽然眼睛翻白,昏死过去,不能言语,无法行动,无法自理生活,钦差大人薛齐见他病情严重,特地网开一面,要求侯观云切结保证父亲绝无逃亡之虞,这才令其带回照料。
侯府陷入愁云惨雾,老爷勾结官府牟利的罪名不轻,不止牵连十数名官员同入囹圄,昔日从官府得来的非法营生也立即收回官有;而往来的商家立刻撇清关系,不愿再和侯家做生意,更有帐务纠缠不清的商家天天上门要钱,烦得帐房伙计宁可不要工钱,一个个辞工走人。
“老爷啊,你快醒来呀,你是存心要我不好过吗!”
侯夫人坐在床前,哭哭啼啼,一条抹个不停的巾子倒是干的。
“你就是不想让我娘家看轻,所以拚命赚钱是吧?好了,这下子连命也赔进去了,还连累观云收拾烂摊子。呜,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哇!”
“娘,你别哭了,让爹休息。”侯观云站在娘亲身后,脸色沉郁。
“我偏不让他休息!”侯夫人突然杏眼圆瞪,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尖叫道:“活该你背着我偷上酒楼找女人,天天吃山珍海味有什么用?!外强中干!里头早被那些妖精榨得精血不剩了,只关你几天就生病了呀!要是判你个十年八年还是流放,你不如斩立决还比较痛快!”
“你们扶夫人回房。”侯观云沉着气吩咐道。
“观云,别找大夫给他看病了!”侯夫人让两个冬瓜也似的壮硕仆妇扶走,仍不断叫道:“他两脚一伸,做的什么害人勾当也没了,死老头自己去担他的死罪,别弄污了咱家的清白!”
侯观云两道浓眉拧得死紧。侯家已经不清白了,连他也被列为嫌疑犯,幸经薛齐明察秋毫,查明他并无牵涉侯万金的种种罪行。
侯家出事,他也终于接手家业了,这是他最不愿意同时发生的两件事;可事情毕竟发生了,他只能面对。
“少爷……”帐房大掌柜战战兢兢地喊他。“钱庄空了……”
“钱庄空了不会去调钱吗?!”他猛一抬头,吼了回去。
“可……可是……”掌柜心惊胆跳,从来都是笑咪咪的少爷竟然吼人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各地分号都没钱了,调不到……”
“卖货!”侯观云指向房门外,吼声震得人人耳膜发疼。“仓库里有什么货,全部拿出来卖!”
“可……可是……老爷出事,侯家名下的各个店面没人上门……”
“没人上门不会去招揽生意吗?!”侯观云怒目而视,掩不住的疲惫让他的声音更形粗砺。“我爹养那么多伙计是做什么的?!吃闲饭的吗?!”
吓!不懂事的少爷也敢这么凶?大掌柜不敢指责少爷,只得解释道:“可是……就算我们想做生意,一开口就被人耻笑了,伙计们根本抬不起头来,连店门也不敢开了……”
“不开店门,全部滚回去!我侯家也不请这些没用的伙计了!”
“少爷,我们只是受雇的下人。老爷触了法、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