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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皇帝身边伺候自然比跟着他这个落魄的皇子更有前途。他可以理解,却不愿意接受。被遗弃的感觉,对皇帝的恨意,让他从此也恨上了付明悦。
这些事都是现代的付明悦来这个时空以前发生的,她自然不知道与秦牧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秦牧见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前事,对皇帝服侍得十分尽心,莫名便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只是皇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就算再恨,也没想过要去报复。但秦放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她走得这么近,而她还一副十分享受这份感情的样子,难道她忘了当初他是怎样不顾自己的处境将她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吗?为什么他的情义她可以置之不理,却轻易便接受了秦放?
他没有办法不恨她。
付明悦知道他肯定是看到秦放亲吻她了,却不能做任何解释。想到他对她印象如此不佳,就算日后顺利登上了皇位,她要成为他的宠妃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付姑姑为何不说话?是因为当面被人揭穿,所以无言以对?”秦牧讽刺道。
“殿下既然看到了,奴婢再解释也是无用。有句话不知道殿下听过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这皇宫中,又有多少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站起身,“奴婢还要去尚食局替皇上传膳,殿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秦牧没有说话,付明悦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潇洒,心中却着实难受。虽然最终她一定会离开这个时空,但既然任务要求她做秦牧的宠妃,得到他的真爱,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场爱恨纠葛。她既不能对他付出真心,却又希望他能喜欢她,不仅因为任务的缘故,还因为这样可以弥补秦穆没有爱上她的遗憾。
前路漫漫,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被心中那份挚爱支持着,才能一直走下去。
“付姑姑,你看这几样开胃菜可以吗?”尚食局宫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面前摆着数道小菜,都是皇帝平时爱吃的。
“够了,皇上在病中,吃得并不多,麻烦姑娘帮我装好,我好带回去。”
提着食盒回到长青宫,皇帝已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付明悦如往常一般将饭菜摆好,拿起银筷开始试菜。
皇帝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付明悦一人伺候。
“明悦,朕有事要你去做。”皇帝沉声道,“这半月来政儿频频与祁天佑接触,看来不久就会有异动。祁天佑手握重兵,朕必须一击即中,决不能给他们狗急跳墙的机会。”
“皇上都布置好了吗?”付明悦问道。
皇帝并未将私下里的布置告诉她,说不信任她吧,却并未在她面前掩饰对付祁贵妃母子的意图,说信任吧,这些关键之处却又从不让她参与。
皇帝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一个恰当的时机,而这个时机要由你来创造。”
☆、第20章 老姜
其实早在立储被提上日程的时候,秦政已经暗中与祁天佑布置开了,皇帝能立他为太子固然好,若是立了别人,他便要策划逼宫,总之皇位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祁家之所以在朝中这么高调,也是秦政故意放的烟幕弹,功高震主必然会引起皇帝的忌惮,这是任谁知道的道理,他们却不知收敛,给人一种有勇无谋,愚不可及的印象。
自古以来,权谋斗争的最终胜利者都是城府极深,老奸巨滑的人物,在明面上闹得越厉害的人,往往越容易出局。秦政为祁家塑造了这样一种形象,让众人觉得他们不足为虑,皇帝也会跟着放松警惕,到时候他便可以致命一击,顺利将皇位收入囊中。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盯上了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付明悦。上次宫变她竟能在二十多人的追杀下逃生,可见不是简单人物,他本该尽快杀她灭口,可她竟然很识时务,并没有在皇帝面前揭发他。如此懂得生存之道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于是暂且放了她一马,只派人时刻盯着她的动静。
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被他发现了付明悦和秦放的“奸。情”,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二皇弟的魅力的,要拿下一个小小的女官根本不在话下。付明悦的表现也甚是合他心意,在重刑之下都不肯屈服的她,竟然一听到秦放的名号就慌了神。
不管秦放对付明悦是真心还是假意,“皇子联合御前女官毒死先帝”是惊天大罪,只要他登上皇位,秦放就必死无疑,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考虑他接近付明悦的真实意图。
他的算盘打得好,但却忘了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裕元皇帝在位二十年,除内忧,平外患,将大宣朝治理得井井有条,岂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人物?他一直都未彻查过御前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到身边有别人安插的眼线,相反这些眼线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下,秦政的那些花花肠子并未逃出他的视线。
付明悦得了皇帝的命令之后,偷偷前往甘露宫求见祁贵妃。
祁贵妃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很像是中了毒的样子。祁贵妃满意的点点头:“你找本宫有事?”
“回贵妃娘娘,皇上这几日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御医也束手无策。今日上午皇上召了太史令到内殿,一个时辰后方才出来,奴婢怕有大事发生,所以前来禀报娘娘。”
皇帝病重,与太史令秘密议事,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只会让人想到一件事,那便是皇帝要遗诏传位。
祁贵妃的神色明显严肃起来:“皇上近来有何异动?”
“皇上仍如往常那般,只召勤妃娘娘一人侍疾,饮食方面都由奴婢负责,皇上并未起疑心。”
祁贵妃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勤妃的亲哥哥詹正庸是祁天佑麾下先锋将军,勤妃虽然并未明着投靠她,暗地里却曾向她表达过亲近之意。如今皇帝仍然宠爱勤妃,可见暂时没有动祁家的打算。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小心不要露出马脚。如果有机会,尽量探出皇上是否仍然属意秦放继位。”
“是,奴婢告退。”
出了甘露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付明悦赶紧回去向皇帝复命,可不能耽误了今晚与琼妃母子的会面。
皇帝听了她的汇报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她下去休息,便继续闭目养神。
*
子时三刻,付明悦来到清溪宫外,秦牧已经在等她。
“今日你倒比我来得早。”她笑道。
“走吧。”秦牧没有废话,转身便往宫墙走去。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今晚却云层厚重并无月亮,此处又十分偏僻,黑暗之中只能看到秦牧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付明悦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慌,车祸那天的可怕情景又出现在了脑海中。眼前模糊的影子仿佛一缕魂魄,随时都可能消散在空气中。
“秦穆——”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扑上前去抱住了他。
秦牧身子一僵,立刻停住了脚步。
付明悦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放开他,有些心虚的说道:“对不起,我家主子是半夜的时候被人害死的,所以我……有些害怕这夜色。”
这话太过牵强,之前两次来这里都是深夜,她可没有任何异常。况且她武功高强,所谓艺高人胆大,怕黑实在不是什么好借口。
秦牧却并没有对她的话表示怀疑,反而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他的手不同于秦放的温润,相比之下粗糙了很多,想来应该是练功所致。
“别怕。”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温柔。
付明悦顿时觉得心中一片安宁,恨不得时光就此停留在这一刻,他们能永远这般亲近。只是转瞬间又恢复了理智,这是秦牧,大宣朝的三皇子,并非她心中所爱的那个影帝秦穆。
秦牧牵着她往前走去,她数次告诉自己不该这样,却始终不舍得甩开他。直到进入暗卫的监视范围,两人这才分开,一前一后往内殿而去。
琼妃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一见两人就道:“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她语气中关切十足,仿佛两人都是自己的孩子,生怕他们会受到伤害一般。付明悦心中一阵温暖又是一阵难受,随即强迫自己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来。
“娘娘不用担心,我们没事,只是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因此耽误了时间。”
琼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付明悦望向秦牧:“不知殿下那边怎样了?”
“不出你所料,我与曾祖父文昭帝的面容有八分相似。”
“太好了!”付明悦面露喜色,“这下皇上应该不会再误会娘娘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与皇上之间的误会已有十多年,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况且他现在有那么多新宠,哪里还能记得过去与我的情义……”琼妃并不乐观。
“当年的事情,娘娘能跟我说一说吗?”
琼妃望了望还剩下半截的蜡烛,神情颇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的意味,付明悦知她定是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不愿对她一个外人诉说,正想说算了,却听她悠悠开了口。
“当年我与皇上痴心相爱,皇上为了我不再宠幸其他妃嫔,朝中大臣都说我是蛊惑君心的狐狸精,甚至有人上奏说茜月国送我来和亲是另有企图,请旨攻打。我虽在后宫,却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只是后宫不得干政,而我又坚信皇上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因此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琼妃的嘴角微微上扬,想来是忆起了当初与裕元皇帝在一起的甜蜜日子。付明悦见状忍不住心酸,初时越甜蜜,失宠后的日子便越不好过,从天堂到地狱有时只需要一瞬间。
“我生下牧儿之后,皇上很是开心,那时大皇子已满周岁,二皇子也有三个月大了,但皇上每日下朝只来我宫中,和我一起逗弄牧儿,皇上他是个好父亲,唉……”
付明悦很是不屑,撇开皇帝如今对秦牧的态度不说,就算是当初,只因秦牧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便整日陪着他,完全不理会另外两个儿子,这算哪门子的好父亲?
琼妃沉浸在往事之中,她不忍心出言打击,但眼神之中到底还是露出了些许嘲讽,引得秦牧看了她好几眼,她兀自未觉。
“牧儿三岁那年,有一日,我在茜月国的小妹瑞拉突然来到皇宫。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二,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茜月国是边陲小国,父皇继位后国力越发薄弱,瑞拉也没能逃过和亲的命运,只不过她要去的是邻国南阳。我们姐妹从小感情就好,她想在出嫁前见我一面,所以千里迢迢赶来皇都。皇上特许她与我同住,好让我们姐妹说些体己话,而且未免瑞拉拘束,他也减少了来我宫中的频率。”
“大概是因为分别太久,我与瑞拉之间多了很多隔阂,我说起小时候的事,她大多都不记得了,总是满脸歉意的向我摇头。我怕她难过,便不再提起,只让她说些茜月国的现状。”
“有一日晚间,瑞拉突然提出要与我共浴,当时我寝宫中便有汤池,我们姐妹又打小亲密,我便答应了,只是在汤池中嬉闹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琼妃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瑞拉的左胸有一块胎记,形如弯月,可是与我共浴的那个,胸前肌肤光滑白嫩,连一点瑕疵也没有,反而在右臂有一颗朱砂痣。”
付明悦低声惊呼:“这瑞拉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