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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我如何保护你?”
“这儿已是京城……”
“京城才危险呢!”水仙怒叫。“好,你说,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礼?”
“命不可失,礼亦不可废!”阳雁儒唱喏似的念道。
“哦,天哪,你饶了我吧!”水仙拍额长叹。
“玉姑娘已后会感激我的。”阳雁儒严肃的目光毫不妥协地迎向水仙不耐烦的视线。
等出事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还是现在先杀了你吧!”水仙咕哝。
“玉姑娘……”
“别叫我,真是麻烦呀你!”水仙低吼,随即开始攒眉苦思。“唔……不住我那儿又能住哪儿呢……嗯……唔……啊、对了!”她蓦地拍了一下大腿,继而招手唤来红凤。“红凤,来来来,我告诉你,你现在去……”然后就在红凤耳边细语交代了几句。
听罢吩咐,红凤随即离去了。
那一晚,阳雁儒是在客栈房里睡着的,可翌日醒来,却躺在这栋清雅小屋里的床上,而且床边还有个神情恭谨的男人。
“属下左林,是奉命来伺候阳公子的。”
阳雁儒忙坐起身。“奉命?奉谁的命?”
“大爷。”
“咦?”
“水仙小姐的大师兄。”
“啊……”
阳雁儒怔愣之际,左林又继续往下报告。
“属下昨认夜趁黑背着阳公子过来,这儿附近也没有人敢随意闯入!所以暂时不会有人知道阳公子住在这儿。阳公子的日常生活将由属下负责,若公子有什么特别需求!请尽管告诉属下,属下定当竭尽所能的为公子准备。”
“啊,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敢有劳左兄。”邵家虽然富有,但阳雁儒向来都是自己动手处理自己的事,连房间也都是自己整理的,从来不曾让任何奴仆伺候过他。
“阳公子,为了避免让锦衣卫的人追查到你的行踪,恐怕你也不能随意离开这儿。”左林歉然道。
“啊……我明白了,那么……请教这儿原是何人的住处?”
“大爷。”
“那他……”
“大爷有公事在身,在三月前是不会回来的。”
“这样……那就麻烦左兄了。”
就从这日起,他便不曾再见过水仙了。他颇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惆怅。
那个刁钻的姑娘,尽管言行教人不敢恭维,可的确是帮了他,难道他连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三场辛苦磨成鬼,两字功名误煞人。(童试、乡试、会试)
春闱会试在依然寒冽如冰的二月举行,位于夫子庙东方的贡院适时大开龙门,迎进各地考生入号房。面对龙门,位于贡院中尽尖的则是供监临、监试、巡察等官员登楼眺望的明远楼,楼宇层出不穷,呈四方形,飞檐出甍,四面皆窗。
考生在号房内的生活是十分艰难的,环境差,啃的是冷食,大小便也只能在号房里,在这种状况下、考生们是很容易生病。熬得过寒天,却不一定熬得过病痛的侵袭,即使一切都熬过来了,难说考试成绩不会因此而低落。(注)
不过,这一切种种,坚强的阳雁儒都熬过来,他疲惫,但自信满满地从号房里出来,左林立刻把他接走了。
好好地洗了个澡后,阳雁儒便在左林为他准备好的热食前大嚼一番,而左林也同往常一般伴他同桌而食,并闲聊谈天。
“看公子的模样,约莫考得不错吧?”
“如无意外,应是没问题。”
“那就好,不枉四小姐为您日夜守候。”
“咦?”一惊,阳雁儒险些被一块葱油鸡给噎住,赶忙把鸡块吞下去之后急问:“玉姑娘一直守候着我?”
“是啊!您在号房里自然不知道,但锦衣卫可是试了好几次想除去您呢!”
左林淡淡地道,“虽然四小姐吩咐过,这事不用刻意让公子知道,可是属下认为,这种事还是告诉公子一声比较好。”
“但……但……”阳雁儒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怎么可能?那里是考场呀!有朝廷官员监试的考场呀!”
左林喝了口酒。“您忘了,公子,锦衣卫的职责之一是监视在朝官员,官员哪个不怕他们,所以,只要是他们在办事,官员们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阳雁儒呆住了。
“四小姐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您一进号房之后,她就在附近守候着,以防锦衣卫作怪,没想到还真让四小姐给猜中了呢!”
阳雁儒更觉得不可思议。“既然锦衣卫如此厉害,那么玉姑娘……玉姑娘又如何阻止得了他们?”
左林神秘地一笑。“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做法呀!公子。”
这么说,阳雁儒也不懂,但至少他懂得水仙又为他付出了多少,心头不禁感动莫名。原以为她护送他到京城之后就不再多事了,岂料她却仍在暗中不辞辛劳地守护着他,甚至还不想让他知道。
蓦然间,他领悟到一件事实。
水仙刁蛮任性,甚至豪放粗鲁,可又是细心善良得那么可爱又窝心呀!
不用说,阳雁儒顺利通过了会试,如愿以偿地取得了参加四月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机会。
可是水仙依然没能来见他。
她只委托左林转告他,“即使中了一甲,最好不要在面圣时就急着告御状,待皇上派官后,再设法收集完整的证据,如此才能一告成功,免得皇上反要治你一个诬告的罪名。”
阳雁儒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玉姑娘为何不亲自来告诉我?”
左林耸耸肩。“四小姐很忙呀!公子要知道,只要您一出这梅花山,生命就如同风中之烛,四小姐必须先替您安排好一切,否则搞不好下回你一出梅花山参加殿试,连皇宫都到不了就先回姥姥家叙旧去啦!”
闻言,虽然失望,阳雁儒却安心了。
至少她不是不想见他。
当然,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矛盾的心境!不久前他不是才因为终于得以与她分开而松了一口气了吗?可是现在他却只想到殿试过后,她就会来找他了,或许……
他只是想当面向她道谢?
历来殿试一向都安排在皇宫殿前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御史监试。但殿试虽然只试策问一场,却要求考生在黎明时分便来到殿前恭候,直到皇上升殿,众官员及考生们参拜行礼后,礼部官员才散发考卷,考生们下跪接受,再归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答卷,这已然耗费几个时辰了。
而且,由于殿深光线黯淡,矮几仅一尺之高,考生需盘膝书写一天,坐得腰腿酸痛、头昏眼花之余,还得思索两千字策问文章,并书写工整,赶着在日落前交卷,其紧张辛苦之状是可想而知的。
但阳雁儒依然自信满满地交出了卷纸,一出殿门,又被左林腾云驾雾般地接走了。
然而,过了三日后,水仙却仍旧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玉姑娘……”阳雁儒忍不住又问了。“不来吗?”
“公子,并不是卷纸交出去了就没事了呀!”左林一边为他按摩依然酸痛的腰腿,一边回道,“只要有银子!或者有权有势,甚至论点恩情,殿试结果都很有可能被擅改的,也或许您的卷纸与别人交换了也说不定。为避免这种状况,四小姐还是要替您去看着,直到放榜为止。”
无言片刻!阳雁儒才轻轻地说:“她比我还辛苦啊!”
左林忽地笑了。“四小姐说没办法呀!她说公子虽然聪颖,可有些地方却笨得可以!要是不帮您看着,就算死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阳雁儒苦笑:“以前我并认为如此!可是现百似乎不能不承认了。”
“那么,公子以后就不会再跟四小姐起争执了吧?”左林试探着问。
“这……”阳雁儒沉默半晌,“即便如此,有些事我还是不能不坚持。”
“哦?譬如何种事?”
“若无礼,道德仁义何存?”阳雁儒义正辞严地念道。
左林沉吟片刻。
“说得也是,可是江湖儿女秉性豪放,四小姐又特别外向,公子何妨从权?
所谓: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这点公子应该比属下更了解吧?”
“事急从权,我懂。但是,玉姑娘她无论轻重缓急皆完全不遵礼法,总率性而为,这点我实在无法苟同!”
真顽固啊,这位公子爷!
“或许四小姐对需要遵守礼法的时机认定与公子不同而已吧?”
“左兄此言差矣,遵礼法如何能讲时机?鹦鹉能言口,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是故圣人作,为礼教人,使人以有礼,夫能知自别于禽兽矣!故此,为人当要时时守礼法,否则又与禽兽何异?”
哇哇哇,洋洋洒洒一大篇之乎者也,最后居然骂起人来了!
难怪四小姐老说他是书呆子!
算了,反正三小姐只要他觑空从旁劝言几句,将来的发展还是要靠他们自己,他就到此为止吧!再说下去的话,恐怕真会像四小姐所说的:吐血!
“总之,”左林扶着阳雁儒坐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往后若是公子又将和四小姐起争执前,请公子先行考虑一下,有必要为了一些浮面的虚礼和四小姐起争执吗?”
静静的让左林再为他套上袄袍,阳雁儒思索好半天后才回答。
“我会的。”
为了水仙替他所做的一切,至少他可以办到这一点吧?
注:自龙门至明远楼东西两侧是东西文场,各有南向成排、形如长巷的号房数十排。每间号房约高六尺,深四尺,宽三尺。东西两面砖墙离地一尺多至两尺多之间,砌成上下两层砖缝,上有木板数块,可以移动。在考试期间,考生经搜身后,携带笔墨、卧具、蜡烛、餐食半夜进入号房后,号房门便被锁上,之后他们的吃饭、睡觉、写文章都离不开这几块木板。白天,考生将木板分开,一上一下,上层是桌,下层是凳,晚上,将上层木板移至下层,并在一起,又成了卧榻。也就是说,在考试期间,考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堆在一起了!
第四章
相思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照初人?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办不到!
他根本没办法与她沟通!
在期待已久的心情下,当水仙终于又来见他时,居然说不到几句话,两人又开始争执起来了!
阳雁儒虽有自信可以入一甲,却没料到竟然能高中状元,在惊讶之余,若是过去,他应该要欣喜若狂的,可这一刻,他却更惊奇地发现高中状元的喜悦竟然与渴望见到水仙的程度是相等的。
所以,在皇上的赐宴上,他并没有如原先计划的那般当面向皇上告御状。一来是因为他认为水仙说得有理;二来是他有些分心——如今他已高中,水仙会在何时来找他呢?
“授新科甲榜状元阳雁儒翰林院修撰。”太监公公当殿宣旨,声音尖尖细细的,有点像娘儿们。
“臣阳雁儒叩谢圣恩!”阳雁儒拜于地。
“阳状元,你可曾娶妻室?”这好象是皇帝的通病,总喜欢把模样好看的状元公“收为己用”,以免肥水落入外人田。
“回禀皇上,未曾,但臣已订有亲事。”阳雁儒忙道。他没那好命,公主娘娘他可担待、伺候不起。
“这样啊……”皇上有点失望地垮下脸。“那么,好吧!朕再授你文渊阁学士兼巡按御史之职,代朕巡行天下,抚治军民。并赐尚方宝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