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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先生。在教导弘毅的时候,他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特别是当弘毅以那种敬佩赞叹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人。
上一次落选,对他真的是个打击,那时候他真有一种无路可走的感觉。家里,妻女对他已经有了看法,想要纳妾什么的,这路也被堵死了;老宅那边,他娘又偏心的太过,他明明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娘还总是逼他,总是觉得他是个秀才,他欠家里的。他是个秀才不错,但他能挣多少钱啊?没有钱,他去自己亲妹妹家都受冷落!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定能中的,他真的用功了,他的感觉也真的很好。考过和别人研讨起来,也都说他那文章做的好,解元什么的是不想了,总能进了榜。
可是,他还是落选了。
怎么办?
在那几天他天天想的都是怎么办。这事要放在过去,他虽然会想,可不会想的那么纠结那么痛苦,考不上就继续考呗,他又不是第一次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落,落榜的多了,都能中,人人都成大老爷了?可那时候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家里,妻子温顺女儿贴心;老宅那边,他是兄弟姐妹们的依靠。虽然早先他没马氏也没别人,可也不时的能和朋友逛个楼子喝个花酒,搂着那娇软的身体,摸摸那滑溜的小手,到哪里都是被别人讨好的!
而现在呢,他什么都没了不说,他还落榜了!
他本来都想好中了后怎么大宴宾客,怎么扬眉吐气,怎么、怎么让柳氏也知道他的本事,让倩姐不总那么看他。但是他落了!他落了就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家里,他不仅还要找柳氏要钱,还要被女儿小看——将来说不定还会被儿子也小看。
想到那种未来,章秀才恨不得都找根绳挂起来。
那三天他把自己关到屋里,不是不饿,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出来。虽然后来大家都在外面劝他,说的话都很暖心,但他知道他的家庭地位不会有什么变化。
直到他想到了开馆,虽然他也想过坐馆,但想到这里他就不往下想了。真要坐馆了,他怎么再站出去和他那些朋友说话?即使当秀才的坐馆很正常,可那要不是家里极穷困的,要不就是真的没了中举希望的。
而他们家呢,不仅不穷,还算是比较有钱的。至于说中举,虽然他清楚的意识到中举的艰难了,可绝不承认自己真的中不了。所以他打心眼里排斥坐馆。
而不坐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账房吗?那更没前途。当师爷,他倒是有几分愿意,可没哪个官员愿意收他,而且章文庆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在科举上也许还有几分天份,但在庶务上那真是一般般,这上面章老大都要比他强,若是他中了举,那是必定要请一个好师爷的。
章秀才愁啊,章秀才难啊,在艰难之中他终于想到了可以在家里开馆!
在家中,虽然还是坐馆,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这就像同样是做饭,是去给人家当大厨还是自己当老板,那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啊。
而且他这个提议,家中还极为支持,不到十天,柳氏就找人给他收拾好了房间,墙壁重新粉了,炕席也烧上了,倩姐还别出心裁,把这炕席放到了讲台前,做的低低的,这样既不占地方,又暖和。倩姐当时还说了一句话:“这样爹站在上面,就不会觉得冷了。”
这几年他当先生,那真是越当越有感觉。开始还担心自己教的不好,后来他发现,自己教的还不错,没看不少学生都从别的地方转过来了吗?今年王天冬还过了童生试,虽然没过秀才有点遗憾,但这不是还小吗?再等三年,说不定就中了。
要问章秀才现在最爱做的是什么,他一定说当先生,那些学生崇拜的目光很令他有成就感。因为这个他也就格外偏爱那功课好有天份的,所以当晨哥一次次来找他请教的时候,他也渐渐放下了那点不快,真的指点起这个外甥来。而晨哥,也来的更勤快了。他的先生是不错,却毕竟年迈,馆中的资料时策也没章文庆这边的多。
而他来的多了,章文庆也不免会留他下来吃饭,这一点晨哥却总是推的,虽然不详细,但他也知道家中为钱和这个舅舅闹过不愉快,他来找舅舅是真的问学问的,不是来贪吃的,虽然他知道舅舅这边的饭食不错。
这次他又过来了,而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左边屋子里朱先生带着正在念书,右边却是王天冬带着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背书,书房里也没人。
“老爷在后面宅子里呢,晨少爷不如自己过去?”他经常来,门房也都是认识他的。
“可是舅舅病了?”
“好像是染了风寒,自前天就没过来呢。”
这倒要去看看。晨哥上下摸了一遍,只在荷包里发现了几文钱,他想了想道:“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去看舅舅。”
晨哥是提着两包豌豆糕进的后宅,他虽然常来找章文庆,但并不常往后边走,好在过年的时候谢妈子也跟着去过老宅,还算认识他,一边引着他往前边走一边道:“老爷不让请郎中,其实这病了哪能不找郎中看呢?表少爷一会儿见了也帮着劝劝。”
晨哥一边点着头,一边道:“舅舅的病重吗?”
“这真不知道呢,老爷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晨哥一怔,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爹也真是太娇气了,这每次不中就要来这么一出。知道的您这是感叹怀才不遇,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怨天尤人呢。”
这声音脆嫩清爽,着实好听,说的话却不怎么顺耳。
“倩姐,别这么说,你爹心里难受着呢。”
“娘……”倩姐正要再开口,就看到了晨哥,立刻住了嘴,柳氏也看到了晨哥,虽然不怎么喜欢他娘,但对他,柳氏印象还是不错,这段日子也没少听章文庆说他好,当下笑道:“晨哥来了?”
“舅妈。”晨哥恭敬的行了礼,一抬头就见倩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少女的脸上还带了几分婴儿肥,一双眼睛如月牙似的眯着,他连忙转开眼,“倩妹妹。”
倩姐也对他行了礼:“你来的正好,劝劝我爹吧。”
“舅舅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为落榜消沉呢。”不等柳氏劝阻,倩姐就把这话撂了出来,晨哥顿时愣在了那儿。
是的,章文庆又落榜了!
虽然这一次他摆出了高姿态,榜单没出就回了家,这段日子也仿佛正常生活,一副名利如浮云的架势。但心中,对这事却是极看重的。前几日放榜的时候他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可他不在府城也没法去看,只能天天伸着脖子等好消息。中举是大事,若真是榜上有名,府城那边也会来通知的,以青茗到府城的距离,最多不过三天。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是耽搁了,第五天的时候就想是不是自己排名太靠后,这到了第六天第七天,虽然他基本已经死心了,可总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直到前两天,他一个朋友来对他说过去他们常在一起的王秀才中了,问他去不去喝酒。那王秀才过去是被他极看不起的,而这一次,人家竟然中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章文庆就又一次把自己关了起来。
一开始柳氏母女都劝他,倩姐还亲自做了糕点来给他吃,但章文庆就是在里面不开门,到了今天,倩姐也烦了。不中就不中嘛,不中还不要活了?
“爹,晨哥来了,你要不要他宽慰宽慰你?”
正在里面抓心挠肺的章秀才,听了这句几乎没喷口血出来。晨哥也张大了嘴,正要说什么,倩姐却一拍巴掌:“我爹就交给你了,他最近天天念叨你,见了你一定高兴。”
说完,就拉着柳氏往自己院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弄出来了,囧……我想说啥捏?忘了忘了,大家晚安,⊙﹏⊙b汗
☆、第68章 38
第五章
晨哥眼睁睁的看着倩姐鹅黄色的百褶裙连着柳氏月白镶绿边的马面裙消失在门后,半伸开的右手无力的垂下;扭头看向谢妈子;谢妈子也知道情况不对;立刻干笑一声:“那表少爷先在这里休息,我那边还有点活儿。”
说完,不等他答话,转身就走了。晨哥提着两包豌豆糕,那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干巴巴的开口:“舅舅?”
……
“舅舅你还好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他准备转身去找人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章文庆的声音:“是晨哥啊。”
“是我;舅舅!”晨哥立刻响亮的回答,“你还好吗?”
章文庆没有出声,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把云淡风轻的雅士姿态做到最后,其实他一开始装病倒不是完全受不了打击——最大的打击他在三年前已经受过了,这一次已经好多了,他更受不了的是过去他不怎么看在眼里的王秀才竟然中了。
那个王秀才!
那个因为家里有个河东狮一直坐馆的王秀才!当初他、刘秀才、李长流和王秀才四人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没事聚会的时候,王秀才总是被他们奚落的对象,经常被他们给说的抱拳讨饶。
后来李长流被革了功名自然就退出了他们这个圈子。而他因为马氏的缘故也慢慢和纳了三房妾的刘秀才疏远了,只有和王秀才还不时的往来一番。
考前,王秀才还羡慕他能在自己家中开馆:“务本兄的学馆这两年的声誉是越发好了,将来不定就能开成书院呢。”
他虽然连连谦虚,说自己才学浅薄,书院之事是万万不想的:“不瞒定静兄说,我这开馆一是几次不中对家里有愧;二来也是不想我这十几年的苦读白白浪费了。你我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安养家庭,也就只有跟随圣人脚步,为有心求学的学子开蒙启智。只可惜这个道理我悟的太晚了,不及定静兄啊。”
“我哪里有务本兄这样的心胸?不过是被家事拖累而已。”王秀才连连苦笑,“将来,还希望能到务本兄麾下共事。”
“定静兄大才,就怕我那个地方屈就了啊。”
那个时候他怎么想到王定静能中?可人家真的中了,而且,几乎整个青茗县的学子都要过去祝贺!
“舅舅?”
外面又传来晨哥的声音,章文庆想了想道:“我有些头疼,你改日再来吧。”
晨哥应了一声,又道:“我买了两包豌豆糕,娘说,您过去最爱吃这个的,我交给门上的妈妈了。”
章文庆没有出声,他等了会儿就转过身,刚走了一步,里面又传来章文庆的声音:“晨哥,你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
“我不……”
“留下来吧,几日不见,我也问问你的进度。”
他都这么说了,晨哥也不好再否决,只有有些讷讷的应了:“那我,先到外面的书房?”
章文庆在里面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好。”
这个晚上,晨哥就留了下来,吃过饭,章文庆也样子似的问了他两个问题,回去的时候,还给他带了韭菜盒子。他有心不要,柳氏却硬把食盒塞到了他手里:“好孩子快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个吃食,回去在油里过一遍,更有滋味。”
他还要推让,那边倩姐已笑着开口:“快拿着吧,要不是你,爹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
“倩姐!”柳氏瞪了女儿一眼,倩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柳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你别见怪,这丫头被宠的没边了,也亏得你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