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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走时,曾对她说:承平帝跟前,他自有话说。难道林培之朝她安抚的一笑,主动开口打破沉寂道:“皇兄,臣弟之意你已尽知。又何必……”
承平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话,只向荼蘼道:“今儿朕下朝后,吴源便禀知朕说宝亲王已在御书房内侯了朕许久……”
荼蘼茫然不知所以然,只得点了点头。承平帝注目微笑看她:“他对朕说,以古为鉴,可知便是帝王,自来亦是鱼与熊掌难兼得,他非贪心之人,因此,他愿取美人而弃江山!”
承平帝似乎对林培之的选择甚是欣然,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眉眼温柔,神采奕奕。
荼蘼怔然,默默看了林培之一眼,却只是闭口不语。
这个天下能与江山媲美的美人并不多,而据她所知,这些美人几乎没一个能落得好下场。所以她听了这话,并不觉得如何欣然,心底反有一股寒气在缓缓冒起。
好在承平帝并无意要她的答复,只看了林垣驰一眼,问道:“驰儿的意思又是如何?”他神情和悦,气色极佳,像是解决了甚么天大的难题一般。
林垣驰眉弓轻轻跳动,面上神色不变的问道:“父皇可是觉得儿臣定会选择江山?”
荼蘼一直安静坐着,不言不动,听了这话。却是不由抬头看了林垣驰一眼。林垣驰面上全无一丝表情,她却能够感觉到他眼底深处愈结愈厚的坚冰,寒冷的几能将人冻死。
承平帝显然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话来,拧了眉头,没有言语。
林垣驰等了片刻,等不到承平帝言语,径自转向林培之,道:“王叔可是觉得这一选择太过委屈了你?”他语调平和,话里却自有一番凌人的气势。
林培之剑眉微皱,大乾的皇位又岂是这般好坐的。他早前决意离京,承平帝的屡屡传召,他都置之不理,便已表明他对皇位并无野心。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这次回京,对京里目下的局势也颇费了一番心思打探,自然明白,如今朝堂之上,看着虽是肃亲王与堰王二人平分秋色,但暗下里,林垣驰早占了上风,只不过他一直隐忍未发而已。
莫说承平帝寿元无多。便是他还能再活个三五年,他也并无把握能够稳胜林垣驰。更何况林垣驰乃杜皇后之子,承平帝嫡子,继承皇位,堪谓名正言顺,而他,却只是个臣弟而已。
有些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他有些头痛的瞧了承平帝一眼。
今日他入宫甚早,又拿捏准了承平帝那种急欲补偿他的心理,原以为这话一出,必然奏效。
却不料林垣驰竟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也入宫求见。承平帝对他的提议其实已然动心,只差不曾许诺。却在此时听人禀说林垣驰求见,一时兴起,便召了林垣驰入内,且将他先前的一番言语尽皆说了给他听。林培之当时已觉有些不妥,只恨话已出口,却是无法收回。
而林垣驰更好,听了这话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忽然提议要见荼蘼,承平帝想了一刻,居然也就允了,这便是此刻为何会出现这般荒谬场面的缘由了。
林培之有些无语的看了荼蘼一眼,却发现荼蘼安静的坐着,纤细如玉的小手安静的放在膝上,秋水双瞳则宁静的落在她自己的小手上,虽是目不斜视,但裙裾轻动,显然很是紧张。
他自知失言。又知自己在此事上已落了下风,却也只得苦笑叹道:“此事原是本王自择,自然说不上委屈与否!”
林垣驰微微点头,便又凌厉问道:“侄儿再次请问王叔,帝位与荼蘼是否便是王叔心中的鱼与熊掌?”林培之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的紧,半日才点了下头,却仍是闭口不语。
林垣驰见他点头,不由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若果真如此,那皇叔这些年在南渊岛的所作所为,侄儿便真有些看不明白了!”
林培之闻言一震,眸光亦是微微一沉。
他自幼在南渊岛长大,对于京城感情本就淡漠。这几年,他之所以不来京城,又何尝不是在一力经营南渊岛,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将南渊岛打造成另一个大乾,甚至比大乾更为富足,幅员也更辽阔。因为……他有那一大片辽阔得无边无际的海洋大洋彼岸疆土之辽阔,物产之丰富,多数大乾人都并不了解,但他却知道的很清楚明白帝位,从来不是他计划之中的东西。坦率说来,只怕他想要,最终也未必便能得到。
他想要的,只是荼蘼
既然帝位从来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又何来取舍?正因如此,林垣驰步步紧逼,让他倍感狼狈,心中对这个侄儿,忌惮之心便愈加浓厚。
这一点,其实承平帝心中亦自明白。只是他一心一意想要补偿,因此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此事。拧紧了眉。他不悦道:“驰儿……”语气里已带了三分怒意,显然是在警告林垣驰。
林垣驰并不惧他,深深看了林培之一眼后,他忽而长身而起,一撩衣摆,已然跪在了承平帝面前。磕了个头后,他沉声道:“父皇今日召见儿臣,要的无非便是儿臣的一句话。既如此,儿臣冒昧回禀,儿臣愿放弃京中一切,但求荼蘼与南渊岛二者足矣!”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众人各各无语。
林垣驰的这个要求,说起来并不算过分,毕竟,他放弃的是大乾的帝位。但是,他要的却又非常之过分,毕竟,南渊岛早在多年前,便由先帝亲自敕封给林培之了。
承平帝怔在上首,半日才打岔一般的端起吴源临去时奉上的香茗,胡乱的喝了一口。
殿内愈加沉寂,安静的一根绣花针落地,怕也能将殿内四人惊的一跳。
过了许久许久,荼蘼忽而缓缓起身,在离着林垣驰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也跟着跪了下去,俯首道:“吾皇在上,如今他们二人都说了自己的意思,不知吾皇可愿听臣女一言!”
她是不想说话的,但此刻形势大变,怕是不说不行了。
承平帝一言不发的看着荼蘼,眸光忽明忽暗,面色亦是阴晴不定,半日才淡淡的自齿缝间迸出一个字:“准!”他对荼蘼原本是很有些好感的,觉得这个少女知情识趣,甚是可人。
但今日林培之与林垣驰因她弄出这么一番事儿来,却让他不得不心生惧意。红颜本是祸水,若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弄出将来无法弥补的大错,九泉之下,他当如何自处荼蘼并没抬头去看任何人,只静静跪在地上,目光不离面前方寸之地:“臣女原一介小小女子,古人有言:蒲柳之姿,望秋而落。又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与其将来因今日之言而死于非命,臣女愿速求一死,求皇上恩准,亦盼二位王爷成全!”
此言一出,林培之与林垣驰二人不觉都变了面色,林垣驰更是神色古怪非常。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才隐约发觉,这一番争执似乎都坐实了荼蘼红颜祸水的身份。
承平帝冷淡的眸光扫过林培之与林垣驰二人,沉默良久,才慢慢道:“你们都听见了?”他的面色已完全的冷了下去,再不复见适才的欢愉欣然。
林培之苦笑起身,深深一礼:“臣弟冒昧!愿收回先前之语!明日,臣弟便启程回南渊岛,自此再不踏足京城半步!”承平帝的性情,他很是明白,这位帝皇平日看着虽优柔寡断,但那也仅是限于他心中珍爱、负疚之人,而荼蘼却并不在那些人之中。
林垣驰则并不言语,只是昂首回头看了荼蘼一眼。
承平帝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缓缓道:“罢了,朕有些累了。你们二人各自退下罢!”
林培之一怔,看了荼蘼一眼,没有挪步。林垣驰更是笔直的跪在殿内,竟无丝毫起身之意。
承平帝看出二人的意思,摆了摆手后,淡淡道:“都下去罢!放心,朕不会怎样她的!”
他既这般说了,二人自也不好再行多说,所幸也得了承诺,当下各自行礼,默然的退了下去。
荼蘼安静无语的跪着,心绪却是片刻不能安宁。
跪了不知多久,只觉得膝盖已然完全麻木,低垂的脖颈亦早麻木的没有一丝知觉,她才听到殿上承平帝幽幽的声音:“荼蘼,你说说,朕该怎么办?”
荼蘼心念电转,微微俯身,掌心向地的轻轻叩了一个头,借着这一动之下,稍稍松活了一下躯体,才低声道:“此乃天家之事,臣女何敢胡乱妄言!”
“朕赦你无罪,只管道来便是!”
荼蘼暗暗冷笑的撇了下唇,她并非不经世事的小女子,哪会相信这话。只是承平帝既说了这话,她自也不能全无回应,忙又叩了个头:“谢皇上不杀之恩!”这半日的工夫,总算是动了两下,早已麻木的双腿也已恢复了知觉,虽说仍是酸痛难忍,但总比适才要好些。
“皇上或者并不知情……”她轻轻开口言道:“其实……臣女与宝亲王爷已相识多年……”她低柔的描述着,细细说起了很多年以前,在京城状元楼与林培之初见时的情景。
那一年灯市人声鼎沸,人潮如堵;那一年京城的糖葫芦格外酸甜可口那一年季竣廷带着年方八岁的她一路赏玩灯市,猜灯谜,得宝玉,巧遇培之又是怎样因那块宝玉牵扯出了玉郡主冼清秋,然后在万佛寺后山相邀见面她娓娓道来,说到二人几次见面,林培之临别赠珠,数年后,庐山再见,互赠信物言语之中,更有意无意的夸大了她与林培之之间的交往,淡化了二人相处时的一些顽谑之语。
承平帝便也静静听着,并不插话。这之间,荼蘼并未抬头看他一眼,因此也无法注意到承平帝面上恍惚怅然的神情。只是一个说,一个听低柔婉转的女声在殿内轻轻飘荡,声音不大,吐字却异常清晰。等到说完,时间又过去了好一刻。荼蘼的双腿如针刺一般的疼痛难忍,但她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音语速,不露出分毫。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承平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平身!坐下说话罢!”
此言一出,于荼蘼不啻天降甘霖,她忙行礼谢恩,缓缓起身,略站了一刻,感觉断不会君前失仪,这才迈动双腿,一步一步挪到椅上,正襟坐好。
“你是怎么会认识肃亲王的?”他慢慢问道。
荼蘼心念电转,迅速的下了决断,轻声回道:“臣女与肃亲王并无多少交往,只是从前春狩之时见过一回。去年臣女自庐山回京,因着家兄的关系,偶然之间,与他见过几回,其实并无多少深交。”顿了一顿之后,她垂首道:“虽蒙王爷青眼有加,但家父因与宝亲王有约在先,并不敢随意应允,却不料臣女竟会在景山潭边出了事儿……”
承平帝似是点了点头,半日才重提旧事的问道:“那么你说,朕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荼蘼听他又提起这事,不禁暗自头痛,默然片刻,她轻声道:“臣女但求一死!”
承平帝一再如此问她,自然不会是真以为她能寻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法子来,而是希望她能出一个馊主意,从而坚定杀她的信念,故而她也只有以退为进,一心求死一途了。
“朕是不能杀你的!”许久,承平帝才叹息般的说了一句。
荼蘼只是默然闭口不答。情势已愈发的由不得她了,这也让她很是无奈。
但事实上,最无奈的却依然要属承平帝。杀是杀不得的,留着,似乎也多有后患。收入宫中或嫁与旁人,那日后难免仍要出事。史实昭昭,尽在眼前,使他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朕看你仪礼有度,该是在家中学过罢?”承平帝突兀的改变了话题。
荼蘼低应道:“臣女七岁后,家父家母便为臣女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