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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勉强她,只不急不缓的与她并肩而行。
好在这宫中之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她这般步履蹒跚,早有那机灵之人快步过来搀扶,又问起原因,荼蘼只得苦笑解释了几句。那宫女看看林培之,也知不便多问,只扶了荼蘼一直过去她所居之地。才刚到了门口,便有紫月红英两个急急出来,一左一右的扶了她。
荼蘼谢了先前那个宫女,随紫月红英两个进屋,林培之也不避嫌的跟了入内。紫月两个扶荼蘼坐下后,忙回身向林培之行了礼,林培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免了。
行礼已毕,四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都觉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
荼蘼轻轻咳了一声。打岔道:“紫月,你将我床后头那只箱子取来给我!”
紫月应着,忙回身去了。不多一会的工夫,已取了一只式样玲珑,雕工精致的药箱来。荼蘼使她打开药箱,又示意她从里头取出一只深绛色琉璃小瓶。紫月执了瓶子,看看荼蘼的足踝,又看看林培之,有些不知所措。她亦是玲珑之中,一眼便已看出荼蘼是崴了足踝,但此刻林培之在此,男女有别之下,她又怎好当着他的面替荼蘼按揉足踝。
林培之挑挑眉,神色自若的对两名宫女挥了挥手,淡淡吩咐:“你们两个先下去!”
紫月与红英先是一怔,互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荼蘼。荼蘼有些诧异的看了林培之一眼,见他神色慵懒随意,但却无一丝让步之意,只得朝二女点头,示意她们先行出去。紫月只得将手中小瓶放在一边桌上。与红英两个相偕出去。
二女刚刚离去,林培之便起了身,走至桌边,随手自桌上拿起那只深绛色小瓶,拔出软木瓶塞凑近鼻际嗅了一嗅:“这是跌打药油?”他问道,口气却是笃定的。
荼蘼有些无奈的瞧他一眼,应道:“正是!”
林培之很是随意的半蹲在她脚边:“我帮你抹罢!”他说的很是平淡,看那模样,不像是在要求帮一名女子抹药油,而更像是在说着今儿的天气不错这样的话语。
荼蘼微怔片刻,俏靥之上,立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她轻声道:“不敢有劳王爷!”一来,男女授受不亲,未婚女子的足踝,原就是极精致隐秘之处,她二人如今虽说名分已定,但一日不曾成婚,也断没有任他揉捏的道理。二来,林培之毕竟出身皇室,贵为王爷,做这等事更是大为不妥。
林培之微微仰首,静静看她,许久才轻轻一笑,不急不缓道:“他摸得,我就摸不得?”他语气轻柔,似没有一丝怒意,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讥刺之意暗蕴其内。
荼蘼因这一句话而完全的怔住了,她低了头。愕然的望着半蹲在自己脚边的林培之。
林培之亦仰头看她,眼神沉黑如潭,似极平静,眼底深处却有着不易为人察觉的风暴。
他摸得,我就摸不得
荼蘼知道,这句话中所指的那个“他”正是林垣驰可他从前……分明不是那么介意的?怎么今儿
荼蘼深深的吸了口气,细细揣摩了一刻,心中忽然便有些明白过来。
敢情先前自己崴了脚,林明轩上前扶她一把的情景已落进了林培之眼中。林培之对她先前在京中的所作所为,甚是了解,对她试图将林明轩扯入局中一事,自然不会全无一丝芥蒂。
那早已存在的一丝芥蒂加上今儿所见的那一幕,也难怪他心中火气压抑不住的便喷簿而出,竟连林垣驰在景山潭相救之事也被扯了进来。荼蘼默默看他,心中亦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她早知道他不会全不介意,只是没想到,耳中所闻与目中所见,毕竟大是不同。
你毕竟,还是在意的……她暗暗想着,念及往事,心中却是不由一阵发涩。
她不再言语,只低了头,伸手扯起裙裾。提起裙内所着的素色潞绸亵裤,又弯了腰,脱下绣鞋,将足上所着洁白罗袜褪下一段,露出一截晶莹柔腻、肤光胜雪的足踝肌肤,平平静静的伸了过去:“有劳王爷!”她虽力持平静,但心中何尝不气恼,声音也不觉有些发颤。
其时大乾女子裹足之风尚未盛行,京中女子多是天足,荼蘼自也并不例外。但她天生双足纤小,褪了绣鞋后。瞧着也只堪堪盈握,那半露的一截足踝更是纤细精巧一如白玉精雕而成。林培之料不到她竟是这等反应,怔了半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稍稍犹疑片刻,他终是忍不住那份诱惑,伸手轻轻握住荼蘼精致玲珑的足踝,触手处的肌肤柔腻细滑,纤细的足踝握在掌心,有种异样的脆弱,仿佛易碎的瓷器,令他不敢稍稍用力。竭力稳住心绪,他举起那瓶药油,对着那截纤足胡乱一倾,却又没收住,竟将一瓶尽数倒了上去。他也无心去管,反手将空瓶放在一边,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揉了几下。
鼻际幽香盈然,手中软滑生香,令他纵在歉疚之余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绮念来。
手上的力道因着这份绮念而愈发的轻,轻的不似揉压,而似抚摸。荼蘼初时心中气苦,大生自暴自弃之感,因此才会脱袜使他推拿。此刻见他目光灼灼,手法又是全无章法,恰似抚摸一般,一手更是有意无意的轻轻挠了一下自己足底。一股酥麻之感自足底攀升而上,她不觉微颤了一下,面上红晕更盛,触电般的一缩纤足,一时窘迫无地。
她从前虽与林垣驰做了十余年的夫妻,初始几年,林垣驰待她虽也极好,但他原非温柔多情之人,加之身处险境,难免心思沉重。闺房之内,二人更多的还是相敬如宾,便是偶尔温存。亦是浅尝辄止,何曾有过这般旖旎之事。
林培之这时才恍然惊觉,有些不舍的讪然缩手。二人对看了一眼,荼蘼才沉了脸道:“王爷若是觉得够了,便请罢!”她虽沉着俏脸,但面上晕红一片,看着更增羞怯。
林培之尴尬的咳了一声,张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甚么,只闷闷走了出去。
荼蘼定了定心神,低头拉好罗袜,重又穿好绣鞋。一手扶了桌子起身,才刚走了一步,却已忍不住嗳哟了一声,重又跌坐回去。她愣了片刻,低首一看,却是不由的一阵无力。
她崴伤的明明是右足足踝,但气恼之余,一时忘了疼痛,伸过去的却是左足。她苦笑弯腰,捡起放在桌上的那只琉璃小瓶,倾了一倾。好半晌,一滴深棕色的药油才缓缓自瓶底滑下,在瓶口挂了良久之后,才有些不甘不愿的滴落在她的掌心。
她瞪着掌心那滴药油,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这瓶药油炼制之时,用去了许多极是珍贵的药材,而她这还是头一回用,想不到却是这么个下场。
取出绢帕,她抹去手中药油,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面色,确定红晕已完全褪了,这才扬声唤道:“紫月、红英……”外头紫月应了一声,与红英一道快步的走了入内:“小姐……”
荼蘼冲她微微摆手,叹息道:“紫月,你帮我跑一趟太医院,求一瓶跌打药酒来!”
紫月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药瓶,脸上神气有些古怪,但毕竟一个字也没说,只应了一声,回身出去了。荼蘼微微苦笑了,弯了腰,伸手去揉捏着右足足踝。足踝已明显肿了一圈,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红英上前一步,轻声道:“小姐,我来罢!”
荼蘼抬头对她一笑,解释道:“我曾学过正骨揉淤的手法,我自己来会好些!”
红英点头,她素日少言,听了这话便也不再多说甚么。
正文 18 余韵
林培之在昭德殿外的一株老槐树下站定。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想着自己适才的表现,面上不觉现出几分无奈之色来。他出身皇室,位极尊贵,虽非好色之人,但身边却也从未缺过女子。今儿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他自嘲的想着。只是虽这般想着,思绪念及那截晶莹如玉,纤巧精致的足踝,却依然觉得心中很有些蠢蠢欲动。
若按承平帝之意,明儿自己就该上路回南渊岛了,不若今儿索性请旨留在宫中住一晚罢!
他想着,不觉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有些没来由的兴奋。心中这般一想,倒也松快了许多。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周遭,打算寻一个内里服侍的太监宫女来替自己传个话进去,却不提防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微微眯了下眼,他上前一步,朗声叫道:“明轩……”
前头那人正是林明轩,听见有人叫。他忙回了头,恰与林培之打了个照面。微怔之下,便也快步过来,笑着拱一拱手道:“早先听见皇上召你进宫,我就想不知会不会在宫中撞见,谁料还真是遇到了!”他二人素来稔熟,林明轩又非拘泥之人,因此说话也甚随意。
林培之笑了一笑,随意道:“我刚得了旨意,明儿便要赶着离京,本来还想着今晚怕是没时间与你们聚一聚了,谁料就瞧见你了,可不真是巧得很!”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奇怪的,他这人毛病不少,但其中绝不包括自大。正因如此,他并不会以为只有他才能从宫中打探到一些隐秘消息,他知道,林垣驰一定也拥有属于他的途径来了解宫内。
那么,林垣驰明知道荼蘼曾属意过林明轩,却为何偏偏将林明轩调入昭德殿守卫呢?
林明轩却并不知道他心中只在这一瞬间已转过这许多念头,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讶然的问道:“明儿就走,怎么竟会这么快?”
林培之耸耸肩,轻描淡写的摊一摊手,模棱两可道:“圣意难测呀!”
林明轩皱了下眉,旋即道:“我正有事要往季家走一遭儿。不若你我同去,顺便再使人去叫远清他们。今儿我们几人聚上一聚,也算为你送行!”他并非愚钝之人,又素知林培之深得圣宠,这般匆匆离去,只怕与圣意无关,却与圣体有干。这般一想,再联想起荼蘼适才在自己耳畔的低语,心中不自觉的便是一寒,隐约已明白了荼蘼求他带话的意思。
林培之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心头一动,因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今儿不是该你在宫中当值么?半途开小差,你就不怕上头怪罪下来?”
林明轩先道:“我已与宫中当值的几名兄弟说了,他们自会想法帮我遮掩过去。”略一思忖之后,他终究又补了一句:“再有,适才我遇见荼蘼了,她托我带句话给季伯父等人……”他虽这般说了,却终究没说荼蘼究竟是托他带了甚么话儿。
林培之一笑,也不追问,只状似漫不经心却又很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这丫头,我近来时常入宫,她有话也不请我带。却舍近求远的来求你,实在是见外得紧!”
林明轩听了这话,也只是干笑,不好回话。荼蘼与林培之之事,京中其实有不少传闻,他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但这事传出不久,却又发生了景山潭内,肃王救美,皇上指婚之事。虽然随后不久,林培之便匆匆赶回京城,但旋即宫内传旨,召荼蘼入宫,京中各家由此都觉此事大抵是尘埃落定,再无挽回的可能,因此也并没有太多的人去刻意关注这事。
至于宫中,知晓内情之人本就不多,敢随意说出去的便更少,故而也并不为外界所知。
二人一路出宫,各自骑马先奔清平侯府而去。马到门前,便有小厮过来迎候,林明轩原是侯府常客,信手扯住一名小厮,令他即刻骑了自己的马儿速去送信与穆远清、闫超凡二人,那小厮满口答应着,也并不去问主家,自同身边那人说了,便上马疾行而去。
这边二人才进门不多远,里头季竣灏已得了消息快步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