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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芸默了默,道:“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但是那天你受伤,他非常紧张,我相信他是关心你的。他这几天没来看你,肯定有他的原因。”
“他关心我,不可能!”明之轩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冷笑道,“他能有什么原因?唯一的原因,他就是个冷血的人!”
屋外,小院门口,在胡七扶持下的月晟宁,缓缓收回了想要踏入院内的脚,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满是痛苦之色。
见明之轩情绪激动,李芸柔声道:“好了,别说他了。我看你的身子明天应该会好很多,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好不好?”
明之轩忽然道:“他是我身生父亲。”
说完这一句,他的泪水滑落下来,似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李芸微微有些诧异,她猜到月晟宁和明之轩关系匪浅,但没有想到他们竟是父子关系,毕竟一个姓月,一个姓明。
她走到明之轩面前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膝盖,仰头,和声道:“你想说便都说出来吧,我听着。不过,如果你没准备好,那就改天再说。”
“这些话自幼憋在我心中,再不说出来,我怕我会魔障。”明之轩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道,“在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便抛家弃子,离家出走,一走便是十五年。我娘亲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便郁郁而终,我都记不得她的样子。去年我祖母去世,他也没有回来看过一眼,他不是冷血的人,又是什么?”
李芸垂眸,不知道说什么好。
“芸芸,我吓到你了?”明之轩强笑道,“我是个没娘的孩子,有爹等于没爹,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李芸站起身来,屈起手指在明之轩的眉心弹了弹,板着脸道,“这是对你胡说八道的惩罚。”
明之轩抚了抚眉心,眼中氤氲着泪水,却会心地笑了。
院外,月晟宁捂着胸口闷闷地咳嗽两声,低声道:“回去,迟些再来。”
胡七皱眉道:“大人,您这身子可不能再出来吹风了。要不,小人带公子来见您吧。”
“没关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月晟宁喘息着说完,回头又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才在胡七的扶持下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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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头痛,状态不好,字少了点儿,别嫌弃。
正文、第085章
李芸见明之轩眉宇之间很是疲惫的样子,道:“去躺一会儿吧。”
“你扶我。”明之轩伸手,撒娇似的看着李芸。
李芸恶寒,虽然她心理年龄是熟女没错,可是她的身体毕竟十岁不到。对着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姑娘也能撒娇,明之轩的逻辑和思维,果然不是她能够跟得上的。
“芸芸——”见李芸愣着没动,明之轩的声音越发的娇嗔。
为了不让自己耳朵被污染,李芸果断扶起明之轩。
明之轩将身子的一半重量压在李芸身上,慢慢朝床边挪去,笑得像是偷腥成功的猫儿。
将明之轩扶上床躺好,替他盖好被子,李芸道:“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芸芸!”明之轩拉着李芸的手,“明天一早就走,不准反悔。”
他离开吕城,本就是想要上京去找月晟宁,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家弃子离开数十年不归。这次巧遇月晟宁,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面对,可是月晟宁却接连几天不出现,这让他无比的失望,心中对月晟宁的恨意也更加的深。
李芸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好,明天一早就走,睡吧。”
“嗯。”明之轩合作地闭上眼睛。
李芸坐在一旁,安静地守着他,直到他呼吸平稳,似乎进入了香甜的梦乡,她才站起身来,举步往外走去。
月晟宁为何会抛家弃子,这其中的曲折,明之轩没有说,李芸也不忍心问他。
世上最痛心的事莫过于骨肉至亲反目成仇,明之轩心中有多痛,她明白。他对月晟宁的恨,来自于他对他的爱。恨有多深,爱便有多深。
这样的心结,这样的痛,要如何才能解开,才能抚平?
她想要为明之轩做些什么,便打算前去求见月晟宁,听听他怎么说,或许,能够找到解决之道。
她刚走到门边,门外便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
李芸打开房门,只见胡七站在门外。
“找明之轩?他睡着了。”
“不,我找你。”
“找我?”李芸诧异地挑眉,回头看了一眼睡相安稳的明之轩,出了房间,反手将门关好,举步往外走去,“外面说吧。”
胡七点点头,带着李芸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凉亭,道:“坐下说。”
二人面对面坐下,李芸看着胡七,等他开口。
胡七却没有立即说话,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说起。
李芸隐隐猜到胡七找她跟明之轩和月晟宁有关,于是问道:“七叔,你来找我,是要说你家大人和明之轩的事情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大人的意思?”
胡七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聪慧的小姑娘,我来找你,果然没错。”他收敛了笑,叹了口气,“我家大人眼下昏睡不醒,我来找你,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
李芸惊讶道:“月大人怎么了?”
“大人那天替小公子疗伤,功力消耗过大,伤了身子,本来好好调养便没事的,可是……”胡七叹了口气,“上午,大人不顾劝阻前来探望小公子,走到院门口,听到你们的谈话,小公子言辞之间全是对大人的怨恨,大人心神激荡之下,身子承受不住,这不,现在还未醒来。”
李芸迟疑片刻,问道:“七叔,你知道月大人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吕城吗?”
如果其中的原因并非那么不堪,也许,这两父子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自幼跟着大人,大人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这件事大人不让我说,但是拼着大人责罚,我也非说不可。”
胡七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
“三十年前,先帝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了当今的风月皇朝。我家老爷,也就是月大人的父亲,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本是前朝皇宫太医院院首,深得前朝末帝的倚重。后来,前朝败了,新的朝代建立,先帝几次三番请他入宫为官,他却心系前朝,不肯出仕。不但他自己不肯出仕,他还规定他的儿孙都不得出仕,否则,便逐出家族。”
李芸忽然想起在文夫人那里听来的事,问道:“你家老爷是不是本来叫做月乾,后来改名明谦?”
胡七惊讶道:“正是。你是如何得知?”
李芸道:“我曾经听说过月乾的名字,知道他创有一手点穴疗法,而明之轩正好习得此法,我听明之轩说,他所学医术都是来自他祖父的教导,因此我才作此猜想。”
胡七又叹了口气,道:“说起医术,我家老爷自是天下无人能及。不过我家大人却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而是心怀天下。他认为行医不只是救人,受惠的人有限;而出仕为官,则可以济世,让天下人都受惠。但老爷却始终不同意他入朝为官,因此,他和老爷发生了激励的争执,最后一次吵得凶了,大家都在气头上,我家老爷便把我家大人驱逐出来。”
李芸默了默,问道:“那明之轩的娘呢?月大人为何没有带着她一起离开?”
胡七道:“大人当时自是想带着少夫人一起走的。只是,少夫人却不肯跟随大人离开,说要留下来替大人尽孝。大人一怒之下,愤然独自离家。后来,大人听说少夫人郁郁离世,心怀愧疚,这么多年,一直独身未娶。直到去年,大人抵不住宰相大人的情面,才娶了宰相的小女儿做了填房。”
说到此处,胡七不胜唏嘘。
李芸想起明之轩在公堂上指责月晟宁“父母亡不举哀”,她知道他因为祖母去世的事耿耿于怀,想必,这是他心中另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于是问道:“去年,明之轩的祖母去世,月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胡七苦笑道:“其实这些年,我家大人一直留意着家里的事,否则,他从未见过小公子,怎么可能在公堂之上一眼把他认出来?也是造化弄人,老夫人去世那天,正好大人娶亲。当时大人收到消息,抛下拜堂拜了一半的新娘,快马加鞭从京城赶回吕城,三天三夜,连觉都没睡。只是,到了家,老爷却不肯让他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将他打了出来。我家大人心中悲痛,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差点儿……差点儿就随老夫人去了。”
李芸听完整个故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站在明谦的角度,他对前朝效忠,因此不准儿孙在当朝为官,他是父亲,在这个时代,他有权利要求自己子孙任何事情。站在月晟宁的角度,他有政治才能,有理想抱负,若是不能入朝为官,定会一生郁郁不得志,苦闷终身。站在明之轩的角度,他最无辜,夹在祖父与父亲之间,爱恨两难。
说到底,月晟宁是封建家长制度下的牺牲者而已,他并没有抛弃家族,而是家族抛弃了他。
“七叔,我答应你,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父子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
胡七欣慰地笑了笑:“七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天我见你那么紧张小公子,就知道你们之间关系匪浅。如果那些话由大人去说,小公子肯定会心生抵触。换做你来说,小公子定会听进去的。”
李芸的耳垂红了红,道:“他在我们*村当教书先生,也替村民们诊病,我则配合他开药方,我们是合作关系,是朋友。”
胡七惊讶道:“你小小年纪,竟也通晓医术?”
李芸略有遗憾道:“我只对各种药材的药性比较了解,却是不会断脉诊病。可能是我没这方面的天分吧,学过一段时间,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后来便放弃了。”
“七叔,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明之轩从一丛树后走出来,眼眸之中,各种情绪波涛汹涌。
他以前每每问明谦他的父亲为何会离家出走,明谦每次都失声痛哭,不准他询问。后来,他也就不问了。但是,月晟宁的出走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他怨,他恨。他脑中假象了无数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像个玩笑一般。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不是月晟宁,而是他心中最为敬爱的祖父。
男儿的鸿鹄之志,被生生的折断双翼,月晟宁的无奈和痛苦,他懂。每个热血男儿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英雄梦。他的心中,也有济世的梦想。
只是,不同的是,月晟宁选择了抗争,去实现自己的梦;而他选择了顺从,将梦想深深埋葬在心中。当时他和阿福第一次在李芸家吃饭,阿福说他视功名为粪土没去科考,引起他的不快,便是这个原因了。
李芸连忙站起来去扶住明之轩,一迭连声地埋怨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躺着休息吗?”
“我没事。”明之轩朝李芸笑了笑,转脸看着胡七,等待他的回答。
胡七心中松了口气,凝视着明之轩:“你肯走出来问我,其实你的内心已经相信了我所说的话,不是吗?”
他其实早就发现明之轩在一旁偷听,但是明之轩一直藏着不出来,他也不好拆穿,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他希望明之轩能够原谅月晟宁,更好的结果,是明之轩在中间斡旋,让月晟宁回归家族,弥补他这十多年来的遗憾。
明之轩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