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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片刻的跃动,承恩帝挑眉,赶紧趁胜追击,鹤之间这个回答让他省去好几个绕弯,奋笔疾书直接又问:敢问小皇子是否只喜欢白罗公主一个?
“是。”答案依然肯定。
“那请问小皇子来瑞昭这一路,都做了什么事情以抱得美人归?”
云叔的眼神一凌,设在白纸上的视线能射出两个窟窿,这意图太明显了!可恨在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不由在心里对承恩帝此人多加了几个筹码,此人常年拿不下七王爷不是因为他弱,就像七王爷也常年拿不下皇位一样,那叫旗鼓相当,锋芒相对。
或许仍是那句老话:狭路相逢,贱者胜!
当时承恩帝问陆太医一个问题。原话是这样的:“陆太医,有没有一种办法,让被催眠的人听到的问题和旁听者听到的问题,并非同一个问题?”
陆太医一下子没有领悟,之后才明白过来承恩帝的意图,想出了这个办法。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色盲分不清红绿,从前有个人就用这个原理叫一个无辜的人写了认罪状,红字,绿头。一部分隐藏在绿头上,等于是个瞎子,以为是无罪状结果变成了伏罪。被催眠之人对后缀的认知等于红绿色盲。其实鹤之间接收到的问题,请问小皇子来瑞昭这一路,都做了什么事情?
“送情书,画肖像,念诗。搭讪,偷看。”
鹤之间回答的还挺顺溜。承恩帝与陆太医交换了一个眼色。你确定他真的被催眠了?!怎么没有一个问题是正中下怀的?!陆太医不能点头,但是给了承恩帝一个肯定的眼神。人能加装说话,但是有些潜意识上才会显示的特性不能装,老太医敢用人头担保,东瀛小皇子确实被催眠了。
云叔冷冷开口:“我家主子对庆国公主的心天地可鉴。多谢皇上为我家主子验明正身,庆国公主如果想悔婚改嫁我家主子,现在还来得及。”根本不顾及自己是多低微的身份。护住之心急迫。
承恩帝心有不甘,可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双刃剑。如果能问出些不该说的,在场之人都是人证,把矛头直接抛向东瀛。他也是挑了最有可能的一方开宰。如果没有一击即中,瑞昭自己人无所谓。可东瀛等其他三国贵族都瞧着,做的太明显便会难以实施下一个目标。
“公主可要想想清楚。”承恩帝呵呵笑了,也望向白罗。
打狗还要看主人,东瀛小皇子的狗,以现在几国的关系来看,还不能打。
“多谢,本宫想得十分清楚。”白罗才懒得与这些闷骚的男人们玩手段,即便在场上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也只当是谁放了个臭屁,波澜不惊,自信很快就会有风把臭气吹散。自己扭头目光坚定得落在范阳王身上,尽管没再说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本宫就喜欢范阳王这个调调!
林杝一路听下来也十分惊讶,难道大家一开始就想错了对象?!情不自禁又瞄了两眼身边的“李束樘”,莫非真的是高估七王爷和七王爷手下们的节操?!其实背后的黑手是瑞昭自己人,内斗?!
若是那样,还真贻笑大方了!暗暗磨牙,打鼓不定。
“李束樘”高昂的头颅微动,但眼珠子斜睨过去,用余光和林杝的目光摩擦出些细小的火花。尽管梅四不是七王爷本尊,这两个主子的想法倒是都有些了解,而且你假扮一个人,必须接受他的所有,包括一些计划。否则万一出什么差错,他应付的不对就是毁全局的纰漏。
可惜对林杝的质疑,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把那海棠签牢牢握在手里。
那边承恩帝命陆太医唤醒了鹤之间,小皇子从容回到原位,也不关心自己被问了什么问题,摇着他的团扇,继续对白罗公主放电,有不到最后一刻誓不放弃的执着。
这游戏还得继续,拓跋朔悄悄留了个心眼,打量自己衣袖之下的木签。他这根说寻常也挺寻常,可真普通的事物,又太多,一下子能正中他手中这一样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一朵虞美人。
规则上,鹤之间被承恩帝抽中,这一轮就由他起头,懵着一个是一个,他想了想,“牡丹!”
鹤之间当时想的很简单,在座就这么几个人,世上的花却有数不清,这个游戏人多很好玩,人太少就有点大海捞针,遂随便报了个家喻户晓的,花开富贵。
谁料还真有人出声,“是我。”
笑吟吟的人,还有杀千刀的目光。
人是范阳王,目光来自范阳王身边的白罗。
东瀛小皇子被白罗看得心凉,这女子还真是爱憎分明,也是自己和这对佳偶有缘,刚表完白就有了整情敌的机会。故意忽略了白罗警告的目光,谈笑风生:“真巧,不知王爷想选什么?”
范阳王都还没开口,白罗已经抢在前面替他回答:“他选前者!”心里极懊恼。怎么这么普通的花,被那自恋的家伙猜着了而自己没想到呢?!
连承恩帝都正襟危坐,一脸复杂,许多事情他有把握全局的能力,但是没有掌握所有人心思的本事,他只算到白罗的喜好,可第一次防了白罗,就防不了其他人,他后悔之前没让赵福贵发朵铁树开花给李束梼!
“恩?”鹤之间疑问。
李束梼点点头,如了白罗的意。
鹤之间看他站在中间。手持小铁锥准备好之后,先问了一个问题:“敢问范阳王,在你心中是当今皇上重要还是白罗公主重要?”一边是兄弟情深。一边是江山社稷。
拓跋朔默默抿了口酒,林杝和“李束樘”都眼底无波,他们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简单。承恩帝应该也知道答案,可就是紧张,手心握紧。盯着那个径直垂在半空的铁锥上。
白罗不屑,这还用得着问?!
“自然是公主。”李束梼的声音向来沉静,带着一股稳重和使人相信的力量。铁锥纹丝不动,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个答案,他说的本来就是真话。
鹤之间却还有下文,“那再敢问范阳王。与林执笔是何关系?”
范阳王的手微微颤动一下,林杝则大惊,怎么好端端的把火烧到了她头上?!随着东瀛小皇子这一声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四小姐身上,尤其是承恩帝和白罗的两束目光,相当犀利。
“小皇子何出此问?”范阳王难得收敛了和气,对鹤之间如此不礼貌的问题有些意见。就算你想要拆散人家,也得分场合。这种政治场合,又是瑞昭的地盘。难道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砸下来,会不会湿了自己衣服?
鹤之间无惧色,“听闻几月前林执笔奉旨前往郴州,范阳王对此女子礼遇有加,茅庐倾谈;王爷进京这段时间,也与她往来甚密,据丞相府的家丁所说,王爷还上丞相府要了林执笔的两个贴身婢女,并将林四小姐接走。本皇子无意冒犯,只是关心白罗公主,万一王爷心中还有个比白罗公主更加重要的人,都比过了江山社稷,那公主可得考虑清楚这桩婚事。”
他就是要拆人家!
一席话下来,整个湖心亭方圆三里都是寒风嗖嗖,紧张异常。
那些事,承恩帝其实都知道,只不过此情此景被此人重提,就像是隔夜的饭菜,馊了,酸人!幽幽说:“小皇子对我瑞昭的了解真是事无巨细。”
“哪里,书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况本皇子也就道听途说,并未刻意。”翻译过来就是,白罗公主,你未婚夫和林执笔的风流史都传得满城风雨拉,你居然不知道啊?
林杝一只手拧着自己的衣裙,怒气滔滔地往脑门上涌。
她是最敬重范阳王的,今日却被人说得如此不堪,银牙暗咬,直有关门放狗的欲望。
范阳王倒是平静,举着铁锥的手臂依旧纹丝不动,“咳咳。小皇子说笑了,本王清誉是小,但林执笔一女子,又与瑞昭大将军的爱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咳咳,待他日瑞木小将军围剿海寇,凯旋归来,听闻小皇子此话……咳咳,伤和气。”
他咳嗽的时候,链条下面的铁锥上下颤动,但没人觉得他说得话有一句假话,可不是么,瑞木俊就在南海围剿他东瀛流放出来的海贼,等于是挫伤鹤之间的威风,涨瑞昭之气。
范阳王脾气好,只对想好的人好;承恩帝尚且在他的原则之外,又何况是一个鹤之间,三言两语,不带一个脏字,就把人骂得里外不是人。鹤之间还要再反驳,云大叔在后面踢了鹤之间小腿肚一脚,鹤之间手一划,弄到了自己桌子上得酒杯,酒水洒出来流到了衣服上,云大叔赶紧矮身过去帮鹤之间一道收拾。
自然,小动作不能错过,赵公公和宫女也过去帮忙,待一团混乱结束之后,鹤之间已经放弃争辩,起身鞠躬抱拳于范阳王,“本皇子,无话可说。”
李束梼放下细链,左手掏出手绢捂住嘴放肆咳嗽,这一记他忍了很久,听得人都撕心裂肺,恨得白罗和承恩帝两人想一人一边撕裂了鹤之间。白罗过去搀他,李束梼转身之时投向林杝一个安慰的目光。
那样温瑞的人,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一定要这样对他?
林杝点点头,勉强扯出个笑容,鹤之间是口直心快,说白了有点没脑子,但到底是皇室培养出来的人才,不可能一点杀伤力没有。随着一件一件事情的发生,连林杝都开始怀疑当初群英汇的幕后黑手,真的是东瀛?
【144。玉帛干戈?】
白罗和范阳王的饯行宴,暗涌起伏如挂在湖心亭外面的纱帘,动静不大,却没一刻停息。鹤之间悻悻然收声之后,该轮到范阳王猜花,他看了在座没有被翻牌的几个人,心里盘算着该报哪一朵。
他了解承恩帝的脾性,也熟悉承恩帝做事的手段,今日这场鸿门宴设得亦十分符合他的风格。李束樘手上的花他猜不着,更加不会去猜,但八成不是朵好花;至于林四小姐,就凭她和他七弟那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必须保护;白罗眼巴巴望着他,希望他来段心有灵犀弥补方才的错过;承恩帝手里的花……
“虞美人。”他声音沉稳,不带一丝摇摆和疑虑,好像早就料到这花一定是谁。
承恩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为何会给拓跋朔一朵虞美人?其实是因为拓跋颖在中原最喜欢的花是虞美人,他算计着一会儿让拓跋颖把拓跋朔揪出来,至于再然后的事情,他可以归结为一句话:要相信女人的直觉。皇上并未打算拓跋顺仪跟着他鼻子走,给她自由发挥的空间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皇上,你就直说你觉得拓跋颖没脑子呗!
谁想范阳王先叫了这个名字,承恩帝当下根本没有心去怀疑范阳王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他对范阳王向来不能用正常的头脑相处,不能怪他疏忽。无巧不成书嘛,承恩帝如此安慰自己。
只不过被鹤之间和范阳王两场一搅合,晚宴的节奏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拓跋朔呵呵笑着起身,“我还想先抓中一个,没想到自己被范阳王抓了,我看大家猜东西的天赋都十分高,应该去沙河边赌石。”沙河是流经瑞昭和宛平的一条大河,赌石、淘金者众多。且有许多军火和毒品的走私,可以说是宛平一个连着心脏的毒瘤,一旦连根除去,全国经济就会崩盘。
“咳咳,世子说笑了,这猜花令的文字游戏在瑞昭文人中间盛行,花签抽中者本来还应该作诗一首,咳咳,有一定的规则,也不是所有的花都能做成花签。”范阳王似乎有一种魔力。能把假的说成真的,点石成金。又笑望承恩帝,“今日皇上也是考虑世子与小皇子并非我中原文人。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