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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怪异的脸隐没在阴影中。
她走到我面前,问我去梧渊的路。她说:“我要去那里找一个人,可是很久了,找不到。”
我告诉她:“老人家,苍梧之渊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一个神话。”
她轻轻点头,好像明白。只是她看上去已走了很长的路,应该不止一个人告诉过她这个事实,为何她却依旧执着。
“年轻人,谢谢。”说完她不再停留,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恍惚间竟闻到了水息的味道,淡淡如丝,缠在我周围,可一下,又被风吹散。
这晚回到家,与水息一起吃过丰盛的晚餐,水息那时是我的妻。
水息在厨房洗碗,我坐在外间看那些离奇古怪的医书,都是先辈传下来的手记,日积月累便成了满满一屋子。也没有算过到底有多少,何时能看完,只是挑着最离奇的那些研究,竟也成了名医。
“苍山,你可不可以不要去那里……”水息突然在厨房里对我说,声音里有哀求,又像怕犯错的小孩。
“不行,小息,那君主病得很严重,若不救他会死。”我不知道她今日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从前无论我出多远的门她都会安静乖巧地守候在家里。
“可是……”水息欲言又止。我起身走进厨房,发现她早已把碗碟洗好,只怕是不敢当面与我开口,才一直躲在此处。我拉过水息,把她拥入怀中。
“小息,你要听话,我很快就会回来。”--------
【※然※】
苍山自从那次离开去往北国,便再也没能回到他过去的家。
他治愈了我父亲的怪病,作为答谢,父亲欲将我,也就是君王唯一的女儿嫁给他,不容拒绝地将苍山留在了北国的冰天雪地中。
他自然是不肯与我成婚的,于是试图过劝说或者逃跑,可是那只是徒劳。这里是我的国家,我的天下。我总是能在他消失后的几天内把他重新找回来。我一切如常,就像是他从未离开一样。而苍山,也不多说,只是用哀伤的眼睛望着我,寻找下一次可以逃回去的机会。
我知道,他从未放弃希望,更不曾忘记过水息。
我能想象他的妻子的模样,乖巧、恬静,有灵动的黑眸和浓密的长发。浅笑,微蹙顰,影影绰绰,皆倾城倾国。她会静静地坐在从前苍山坐过的长椅上,轻轻翻开苍山从前看多的医书,感受这屋子中淡淡的苍山存在过的气息。她就这样安静却坚定地等待丈夫的回归,就好像下一秒苍山便会突然出现,给她万分的惊喜。
可惜,苍山回不去。我要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苍※】
我被困在北国,无法离开。
然嫦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即使被她软禁,但我从未怨恨过她。她只是太执着又太好强。这里的人都没有错,君王希望我医天下苍生,正如我的先祖一般。
那一天我走到君王的病榻前,遇到为了照顾父亲而累得伏在床边睡着的然嫦,她没有息的温柔,眉宇间满是英气。我让奴婢取过墙角的斗篷给她盖在身上,随后坐下来给她父亲诊脉。
只是在很久以后,然嫦动情地说起那天的一切,我才知道这叫做孽。
后来北国君王准备出征南国,那个我出生、成长,与水息一起生活的地方。然嫦说:“我要去占领那个地方。”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那里有你的所有。”
“然嫦,你这又是何苦。”
她笑,说:“我一点都不苦,苍山,我一点都不苦,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叹息,如果然嫦没有遇见过我,她一定能同其他公主们一样,快乐地生活。可是她却遇见我,用全部的力气去强人夺物。
我俯身跪在然嫦面前,恳求道:“请公主务必不要伤害南国无辜的子民。”
然嫦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退了数步,她冷笑了几声,回我道:“如你所愿。”
说罢,她利落地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在冰冷的地上跪着,很久不能起身,我担心水息还有百姓会因此所累却无能为力。--------
※息※
我知道,苍山不会回来了。
那个奇怪的老婆婆给我的珠子告诉我,若苍山离去,后会无期。
那时我惊讶地低头看见被我挂着脖子上的孟婆泪珠闪烁着光芒。悦耳的女声在我耳边回荡,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泪珠子说:“我是由孟婆眼泪凝结而成的灵,还没有修成形体。”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它徒自又道:“水息,我知你一时不能接受这般灵异的东西。但请你相信,我没有害你之心。”
不知道为何,我又想起那日老婆婆满脸皱纹的脸,仿佛有说不尽的沧桑和哀伤。孟婆的眼泪凝结成灵,那孟婆为何而伤心?
“那……你有名字吗?”我解下脖子上的红线,将泪珠放在眼前。
泪珠似乎没有料到我问这样的问题,光芒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有,孟婆将我送给你,你现在便是我的主人,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沉思了片刻,道:“去则而今已去,忆则而如何不忆,唤你小念可好?”
小泪珠闪烁,有些笑意,回我:“好,小念一定努力汲取天地日月精华,早日修炼成形保护主人。”
自小念出现,我的生活才多了一点新奇。小念很活泼,会在我无望地等待苍山之时,讲许多久远的传说和故事,以聊我寂寞的时间。--------
【※然※】
我带领北国军队一路向南,适逢隆冬,天气不见暖,但依旧让我心里有一些兴奋,因为我正在接近苍山生活的世界。
有一日经过一处山岭,天没有下雪,但山顶都是白色的石头,植被凋零了将其裸露出来,远看仿佛白雪盖山,太阳照射之下,竟让我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我被刺眼的光芒射到,眯了眯眼,有一个很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嫦公主。”
我像一只在毫无警觉之下被猎人发现的狼,一夕间爆发出凌冽的杀意。我从辇车上惊起,看见一个白衣人。他披散着一头如练黑发,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冷傲,普通的白衣仍掩不掉他一身出尘的贵气。
白衣人从容地向我施礼,不卑不亢道:“在下袁叹,见过北国然嫦公主。”
周围的士兵没有一个动作,寂静无声。
我走下凤辇,来到袁叹面前,这人近看更摄人心魄,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问道:“不知袁公子拦我坐辇所谓何事?”
袁叹微笑,回答:“在下想请公主帮一个忙。”
我不由冷笑道:“你凭什么要本宫帮你?你惊扰了本宫,还如此大言不惭,你当本宫是南国的柔弱女子吗?”我边说边抽出身旁一名侍卫的佩剑,直指袁叹咽喉。
他却无半点惊慌,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说:“作为报答,我可以实现公主一个心愿。”
我想这个人实在不可理喻,猛然发力,手中的剑刺向了袁叹。电光火石间,袁叹长袖一挥,我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一眨眼已不知身在何处。
依旧是攻击的姿势,袁叹却不在我面前。我迅速收势,急转一圈,只见四周一片苍茫,草木不生,阳光的反射让人睁不开眼睛,我惊觉,这是方才那山岭的某一处山顶。
“然嫦公主,恕袁某冒昧。”袁叹此时不知从何处而现,又立在我身边说道。
我心里惊恐,不想会如此狼狈,咬着下唇不开口。
“这里是熊山山顶,”袁叹边说边伸出手指向一处,“公主可看见那处山穴,古书记载此穴夏启而冬闭,若冬启乃必有兵。”
顺着他的手指,是有一处敞开的洞穴。我不知道袁叹的话想说明什么,仍旧一语不发。
袁叹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公主此次成功统一南北两国后,我想请公主帮我找一个人,公主心中诸多疑惑,入南国后自会有解。这个纸人会给公主带路。”
说罢,我手中多出一个小小的纸人,袁叹长袖一挥,眼前景物又变成了山下行军的队伍,所有人还是我被袁叹带走之前的动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袁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又作了一辑,转身不见。
我想着不可思议,急忙唤来婢女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婢女却说我一直睡着,并无事发生。这如果只是一个梦,可我手上分明握着一张纸人。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白皑皑的山顶,那里依旧一片肃杀,太阳光反射的光线使人晕眩,我仿佛看见一个人影屹立之上,万物静籁。--------
【※息※】
一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院子里的梨花开得正盛,我想当年就不应该种梨树,像一语成谶,注定分离。
北国公主带领的军队已经攻到南国皇城,听路过的旅人讲,不久之后南北两国便会统一。我不关心这天下是谁的,我只想知道,我的丈夫苍山踏进北国皇宫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我坐在梨花树下和小念聊天,我问她:“小念,你是如何得知苍山不会回来了?”
小念在我颈间闪烁,她说:“一种预感。”
“那现在还有别的预感吗?”我又问她。
她不再闪烁,弱弱地回答我说:“自从离开孟婆,就没有这种仙力了。”
我低头,轻轻安抚她:“抱歉。”
小念又急切地解释道:“主人很好,主人真的很好。”因为意念的强烈,小泪珠变得异常明亮。
我笑了,轻笑出声。正当再要安慰她的时候,我听到木门轻叩的声音。我想可能是讨药的穷人,急忙起身走向门边。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一张陌生的美丽的面孔,不似江南的温婉,有说不出得英气。不等我开口询问,她已开口道:“受人所托,请姑娘移步一叙。”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苍山回来了,脱口而出:“苍山!?”
却不想那姑娘原本冷漠的脸一瞬变得惊讶万分。她甚至有些颤抖。她就那样充满惊异地望着,像要将我钉在门里。我听到她轻声地呢喃:“原来是你……”
我不知道这原来的我是谁,我安静地看她,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不是苍山派来寻我的,但又好像认识我们,我的心里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不祥,等待我面前这个女子揭晓。
她只转身背对我道:“我不是苍山派来的,是一个叫袁叹的人要找你,还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袁叹是谁?”我茫然。
“袁叹是烟纸斋的主人。”回答我的不是那个陌生的来客,却是小念。我留意了一下那个背对我的姑娘,她好像听不到小念说话。小念又说,“烟纸斋不是普通的地方,孟婆去找过他,袁叹找你一定有原因。”
我不便开口再询问小念更多,思忖了一会,转身关上木门,对那个背影一福,道:“那麻烦姑娘了。”
苍然叹息(中)
【※然※】
我没有想到袁叹的纸人将我带到的地方,竟是苍山妻子的面前。
我试图丢弃那个纸人,但它总能在一转眼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等大军压境,到了江南水乡一处紧闭的店铺门口时,那纸人化成一个女子,向我作福,对我说:“我家主人命我带姑娘去一个地方请一个人回烟纸斋。”我木然抬头,看到店铺上方沉木匾额上刻着“烟纸斋”三个字。
纸仆人又说道:“主人说,带回这个人,公主便能实现一个心愿。”
我跟着纸人来到一处小宅院外,它便如纸屑一般消散了。站在门外,我听到里面女子轻笑悦耳,心想里面那个女子定是沁人心扉的美丽。然而,她那一声满怀期待的“苍山”,我忍不住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