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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从城里的采购车回来,玲珑总是高高兴兴的清点货物,一样一样挑出自己喜欢的东西,今天乔氏见车回来了,玲珑却看不见人影,不由的奇怪,“珑儿呢?”
喻大爷从书斋出来,和乔氏一起站在马车边,“女儿不是最喜欢挑拣东西的么?怎地不见她?”
“我也正奇怪呢。”乔氏柔声说道。
过了片刻,玲珑笑着过来了,“都有什么呀?咦,这么多衣料,都漂亮的很。”和乔氏一同看起衣料、脂粉等。
可是,她总是显得心不在焉。
“女儿,你有心事?”喻大爷叫过她温声询问。
玲珑略一犹豫,呵呵笑,“没有,没有。”
她并不想瞒着父母。可是乔氏太过单纯,喻大爷又对周王有成见,这件事和周王有关,不提也罢。
喻大爷心中犹有疑问,不过,并没有追问什么。
………
唐小鸿终于赶在赏花会前一天晚上,把信送到了关氏手里。
关氏接过信看了,嘴角泛上丝讥讽的微笑。
“告诉三小姐,我知道了。”她合上信,从容说道。
“是,二太太。”唐小鸿只是个送信的,关氏这么说,她便曲膝答应。
“你跑这一趟也辛苦了,下去歇歇,明儿个再启程回去。”关氏温和的说着话,还命婆子拿过两串钱,赏给了唐小鸿。
玲珑待人向来大方,这两串钱唐小鸿哪会放在眼里?彬彬有礼的道了谢,接过来,便告辞了。
关氏见唐小鸿不在意的样子,气的暗暗咬牙。
乔氏和玲珑阔绰,养的婢女也这般眼界高!好心赏她两串钱,她连眼角也不扫一下!
关氏又拿出玲珑的信看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娘,听说老宅来人了?”静翕急匆匆走了进来,关切问道。
关氏沉着脸把信递给了她,“玲珑耳目聪明,家里的事,她已知道了。”
静翕接过信看了一眼,脸色白了白,低声道:“娘,玲珑果然是这么说的,和我猜的一样……”
泽雅长公主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下请贴?也只能是为这个了。
关氏哼了一声,“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泽雅若有足够的好处给我,我不会让她失望!”
“娘,您是说……”静翕嘴唇颤抖,露出惧怕的神色。
关氏眼神变得冷酷,斩钉截铁的说道:“她若能让你有个好前程,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她!便是让我下地狱,让玲珑下地狱,我也答应她!”
静翕从没见过这样的关氏,瞪大眼睛看了她许久,软软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
静嘉已和蘧云逸定了亲,不便再出门应酬,只有关氏和静翕两个人带上侍女、婆子,去了泽雅长公主府。
泽雅长公主纡尊降贵,亲自见了关氏,并且跟她单独说了会儿话。
说的是什么,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泽雅长公主府的赏花会很圆满,直到申时,客人才陆续告辞。
当晚泽雅长公主便命侍女替她准备常服,准备次日进宫求见皇后。
泽雅长公主相貌生的很是普通,于妆扮上就格外讲究,在镜子头换了好几支钗也不满意,命侍女打开把首饰全拿了来摆在桌上,细心挑选。
镜子里的她四十多岁的年纪,脸黄黄的,看上去有些心浮气燥。
驸马罗佑成慢慢踱了过来,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公主,你真要进宫去?我怎么觉得……怎么觉得……这样没用……”
被泽雅长公主恶狠狠的看了两眼,他讪讪的干笑两声,说不下去了。
“依你说,该怎么办?”雅泽长公主忍着怒气,把手中的发钗“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琼华是个死心眼儿,一口咬定了,周王表哥不纳妃她就不定亲,哪家也不嫁,你让我怎么办?她都十八了!”
“那就等呗,等到周王纳妃……”罗佑成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声音,后来为雅泽长公主气势所慑,声音越来越低,跟蚊子哼哼似的。
“闺女是我一个人生的不成?就该我一个人操心?”泽雅长公主恨的咬牙切齿。
罗佑成见不是事,打了个哈哈,脚底抹油,溜了。
泽雅长公主气的顺手举起一个花瓶冲他砸了过去,罗佑成早跑了,花瓶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一地碎片。
次日,泽雅长公主便进宫求见皇后去了。
皇后很有闲情逸致的在哄着皇长孙玩耍……………太子妃头胎便生下了皇长孙,孩子今年已经两岁了,雪团儿似的很可爱,不过,这会儿他才睡醒,不大快活,板着个小脸,也不知在想什么………泽雅长公主陪笑说了几句家常,终于按捺不住,满含深意的提起,“任金文学会会长的喻家您听说过么?他家有意让喻三小姐认做琼华的妹妹,终生服侍琼华。”
皇后转过头看她,扬起了双眉,“喻三小姐认做琼华的妹妹?”
泽雅长公主忙不迭的点头,“对,正是如此。”
皇后眼眸转了转,气笑了,“你家琼华简直是天上的仙女,连喻三小姐都愿意认她做姐姐,终生服侍她了!”
皇后这话中明明满是讥讽之意,泽雅长公主却是关心则乱,根本没听出来,满脸陪笑,“谁说不是呢?”
皇后半晌无语。
皇长孙忽然扁着小嘴要哭,皇后心疼不已,“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干嘛要哭啊?”皇长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屁股,脸上很有几分害羞之意,皇后不由的好笑,“是要尿尿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值得哭啊。”
她说不值得哭,皇长孙却不乐意,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的保姆赶忙伸手摸了摸,陪笑告诉皇后,“小殿下已经尿了,屁股都是湿的……”皇后这才明白她的宝贝孙子为什么这样,忙忍着笑,一边吩咐保姆替他换衣裳,一边柔声哄他。
太子妃和永宁公主本来是在外面说话的,听到皇长孙哭,也赶忙过来了。
都围着皇长孙哄他。
才哄好皇长孙,皇后的母亲兰太夫人来了,皇后见了兰太夫人,笑咪咪说道:“我都已经是做了祖母的人了,可是见了您就想撒娇,您说这可怎么办呢?”兰太夫人故意道:“嫩生生的小娃娃在跟前儿,谁还稀罕你啊?”逗的众人都笑。
泽雅长公主在这儿跟个外人似的,浑身不自在,又坐了会儿,便告辞了。
“八姑母来做什么?”永宁公主好奇的问道。
皇后扶额,“别跟我提她了。”
永宁公主很乖巧,“成,不问,我猜八姑母来也没好事。”
皇后嘴角抽了抽。
皇后既不愿跟永宁公主这天真烂漫的姑娘说这些,又不忍心拿这些糟心事来烦母亲兰太夫人,还是等到皇帝下朝回宫之后跟他发牢骚,“……想什么呢?小三子喜欢的姑娘服侍她闺女,她以为她是谁?她闺女又是什么尊贵人物了?”
皇帝大为气愤,“居然敢这样算计朕的儿媳妇!”
“就是。”皇后也很生气,“我本来是申斥她的,不巧一直有事,没来的及。再说了,只是申斥她,我也觉得不解气。”
皇帝在殿宇之中来回踱了几步,面沉似水,“朕自登基以来,待皇室宗亲一向宽厚,先帝留下的诸王、长公主,人人享有封地、超一品俸禄,待遇从优。可是,不管待遇如何优渥,总是人心不足。”
皇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皇帝回到皇后身边坐下,缓缓道:“连朕的爱子中意的姑娘也敢算计,看来真是把朕不放在眼里了。”
皇后握紧他的手,抚慰的拍了拍。
皇帝转过头,看着妻子光洁的面庞微笑,“先帝亲女,我的异母妹妹,也不好真将她如何。皇后,将罗驸马调往外地任职,你看如何?”
“甚好。”皇后很赞成,“罗佑成这个人又没什么本事,在京城也是瞎混日子,调走无妨。”
“非也。”皇帝郑重的摇头,“他才干还是不错的,朕会大力褒奖他,升他的职。”
“明升暗降啊。”皇后笑弯了腰。
…………
皇帝本拟把罗佑成调任福建,不巧罗佑成打马球时摔断了腿,此事只好延后。
罗佑成虽伤了腿,泽雅长公主却很有心情的亲自去了鹤庆侯府,为宋长林和喻静翕做媒。
宋长林如今还不是世子,他的身世和常人不同,说出来有些不尴不尬,世子之位又一直没落实,名门贵女便不愿嫁他。鹤庆侯和苏夫人对这个嗣子倒是很看重,宁可让他多等两年,等有了世子的名份再聘娶淑女,也不愿意胡乱将就,因此宋长林一直没有定亲。泽雅长公主纡尊降贵上门为喻静翕提亲,鹤庆侯和苏夫人觉得既意外,又受宠若惊,虽然心里也很有些不情愿,但一则不敢驳了长公主的颜面,二则也考虑到玲珑有一天成了周王妃,宋长林能和周王做连襟,最后还是答应了。
喻老太爷和喻二爷对鹤庆侯府、世子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可是宋长林有燕云卿这位很受士子赞颂的生母,他们也没反对。
更何况,宋长林的仪容、谈吐俱是上上之选,无可挑剔。
鹤庆侯的嗣子,和名不见经传的喻家二小姐,就这么定下了亲事。
关氏和静翕欣喜若狂,母女二人紧紧相拥,流下喜悦的泪水。
“小翕,你以后会是位尊贵之极的侯夫人!”关氏含泪看着静翕,激动不已。
静翕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不停的点头。
宫里的旨意却迟迟未下,泽雅长公主未免坐不住了。
她命人去给关氏传信,让关氏设法把玲珑送到泽雅长公主府,“……只要人送来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的认琼华做姐姐,跟在琼华身边做个小丫头。”
泽雅长公主自信满满,“琼华无论身份、才貌、性情,都是最合适做周王妃的,如果身边再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周王妃之位,非琼华莫属。”
周王牵挂的不就是喻家三丫头么?娶了我女儿,他不只有了出身名门的王妃,心上人也可以坐拥怀中,岂不是美满的很?
关氏不动声色,静翕和宋长林的亲事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只是塘塞、拖延,亲事定下来之后,慢慢的说了实话,“我哪有能力将玲珑带到贵府?莫说我了,这世上谁也做不到。玲珑要在喻家村为她外祖父守孝三年,这是早已定好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泽雅长公主气了个仰倒。
“这小门小户的关氏,城府恁地深厚!”
………
官寿生跟随大军北伐,出发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回来的时候却成了一具死尸……………他阵亡了。
他的死,却是宋长庆的生。
宋长庆花言巧语劝说官千户放了她,“您儿子都没了,留着我做甚?公公,您还年轻呢,不如您续娶一位妻子,再生下儿女,岂不还是好日子?”
宋长庆愿意留下一半嫁妆给官家,全了她和官寿生的夫妻情意。
官千户大为心动,“她的一半嫁妆,那可是一大笔钱呢。拿着这笔钱,我什么样的小娘子娶不到?她再不好也是鹤庆侯府的姑娘,我又不敢杀了她,白养着她浪费粮食么?”
宋长庆拿自己的一半嫁妆,换回了自由身。
她没有搬回鹤庆侯府,而是拿钱在棋盘街置了宅子,独门独户,自己居住。
静翕和宋长林定亲之后,她去喻家看望静翕,顺便添妆。
静翕陶醉在锦绣一般的前程中,从前的事全忘了,一脸娇羞的接待了她。
“泽雅长公主居然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