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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是入世的聪明,乔氏是出世的聪明;玲珑的聪明在于实用,乔氏的聪明在于美。母女二人截然不同。
喻温惠今天请的主客是乔思柔,见乔思柔想和玲珑说私房话,她自是不便打扰。估摸着两人话说的差不多了,她便拉上乔氏一起过来,闲话家常,“胜春和玲珑这两个孩子一向要好,今天姐妹两个可以做伴了。可惜静嘉和静翕没来,要不,更热闹。”
苏又庭在家里是小儿子,两个哥哥年纪比他大得多,余氏的女儿念春、孙氏的女儿幼春已经出阁,苏家的女孩儿如今只有胜春一人。在花厅里能陪伴玲珑的,也就只有胜春了。喻温惠和喻老太太一样更喜欢静嘉、静翕,见两个侄女没来,还真是怪想念的。
玲珑嫣然,“大姐要帮婶婶管家,二姐要陪祖母,做的都是正经事啊。”
想到静嘉和静翕,玲珑不由的心中暗乐。其实她俩若真想一起来,喻老太太和关氏哪舍得拦着?巴不得她俩出门逛逛,散散心呢。是她俩自己不爱来。
喻家这些亲戚里头,喻老太太的娘家也好,关氏的娘家也好,和喻家都差不多,一样是本地旧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是谈不上的,家境却也殷实。乔家却因为乔思齐出仕早、做官得法,如今已是三品大员,乔思柔又嫁入鹤庆侯府,便显着和别家不同,富贵逼人。静嘉有些傲慢,静翕更是好强,知道这次宴请主要是为着乔思柔,便不大爱来沾光。
“换做是我,才不呢。”玲珑笑吟吟想道。
换了是我啊,只要我想出门游逛散心,我可不管是沾了谁的光,毫不犹豫是要去的。
玲珑前世很宅,那是因为能上网。在这没有网络、没有电影电视、没有杂志、娱乐极少的时代还要宅在家里,那不是与世隔绝了么?不妙,大大的不妙。
喻温惠笑道:“乔姐姐,今天您大驾光临我真是觉得荣幸之至,可惜姐丈没来,我们也不能尽尽地主之谊。改天我再下贴子,务必请合府光临。”苏又庭今天特地准备在家招待客人的,宋勇没来,他很有些失落。
乔思柔微笑,“妹子,咱们是自家亲戚,不讲这些虚客套。不瞒你说,外子到顺天府任职是奉命剿匪的,他得忙上一阵子呢,抽不开身。什么时候这些匪徒清剿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得空了。”
玲珑顽皮的冲乔思柔挤挤眼睛,姨甥二人会心一笑。清剿山匪哪是容易的事?让宋勇忙去吧。亲戚之间的应酬,用不着他。不把鹤庆侯府那一摊子事捋顺了,宋勇别想大模大样充当乔家女婿。
喻温惠觉得很可惜,不过细想想,宋勇要在顺天府任职,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样的亲戚,还愁攀不上交情么?也就放开心事,言笑晏晏的陪乔思柔说说笑笑。
锣鼓清越,笙管悠扬,玲珑听着戏,时不时和胜春玩笑几句,自得其乐。
苏又庭形色匆匆的来了,喻温惠不由的嗔怪,“你不陪着两个外甥,来这里做甚?”苏又庭这会儿应该是在外院陪着宋长青、宋长春兄弟两个的,那两位虽是晚辈,也是客。
苏又庭勉强笑了笑,“自是有急事。”他向乔氏、乔思柔拱拱手,“大嫂,乔姐姐,方才乔家巷来了位老仆人,看神色有些慌张,他说京城乔大哥来了书信,老太爷看了之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什么?”乔氏、乔思柔同声惊呼,惊慌的站起身。
大哥来信了,父亲看了之后泪流满面……大哥会有什么事?会有什么事?
乔思柔当机立断,“对不住,失陪。”要立即回乔家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又庭安慰道:“姐姐莫急。两位外甥忧心老太爷,已回去了。他俩骑的是快马,或许此时已到家了。”
喻温惠在旁听着,暗暗叫苦。这是怎么话说的?时春爹才做了官,乔家便出事了?乔老太爷都泪流满面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啊?唉,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乔氏流下晶莹的泪水,“珑儿,快,和娘一起去外祖父家。”玲珑乖巧的陪在她身边,“娘,您先别哭,依我看呀,舅舅一准儿什么事也没有,外祖父哭,是高兴的掉眼泪!”
其实玲珑哪知道乔老太爷是为什么掉眼泪?可乔氏是位病美人,身子向来不强健,玲珑担心她气急伤身,这些话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先哄过她这一阵子再说。
乔氏本是含着一包眼泪的,听了玲珑的话,明月般皎洁美丽的面庞上现出惊喜之色,“珑儿,是真的么?”玲珑更不犹豫,镇定的点头,“真的。娘,舅舅一定没有事,外祖父是喜极而泣!”
喻温惠的嫂嫂余氏、孙氏本是想热诚留客的,可是听了苏又庭的话,却也知道这不是虚客气的时候,忙安慰着乔氏和乔思柔,“积德行善人家,一定不会有祸事,定是好事。只管放心。”乔思柔边道谢边命人准备车马,乔氏却是泪中带笑,“我家珑儿也是这般说呢。两位嫂嫂,想必是我大哥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家父喜极而泣呢。”
乔思柔正要往外走,宋长春满头大汗的赶来了,“娘,姨母,我就怕您两位着急,紧赶慢赶过来的!没事,外祖父泪流满面是因为,是因为……”他跑的太急了,肚子疼,不由的弯了腰。
乔思柔急的顿足,“到底是为什么,你这孩子倒是快说啊。”
宋长春喘息片刻,抬头笑道:“舅舅被委了顺天府尹,很快便会到任。娘,姨母,外祖父高兴坏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乔思柔脱了力,坐到了椅子上。
乔氏却和她不一样,笑盈盈的,“还是我珑儿聪明,方才就断言外祖父是喜极而泣!果然呢,父亲是高兴的。”拉住玲珑的小手,笑咪咪拍了拍,心中得意非凡。
这么多大人都慌了,珑儿镇静自如!
我家珑儿可真是聪慧过人啊。
喻温惠、苏又庭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向乔氏、乔思柔道喜,“大嫂,姐姐,大喜啊!一则乔大哥高升了,二则你们兄妹团聚,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余氏、孙氏也很替乔家高兴,“怪不得老太爷泪流满面呢,难怪。仔细想想,爷儿俩多少年没见着了?”
大家愁也没有了,忧也没有了,个个笑容满面。
乔氏和乔思柔呆不住,要告辞,“家父年纪大了,大悲固不好,大喜也怕他老人家经不住。我们得回去看看。”喻温惠和苏又庭当然也不好留,殷勤送出来。乔思柔做人一向周到,向余氏、孙氏、喻温惠道歉,“按理说该向老太太辞行的……”余氏忙道:“彼此至亲,快别说客套话。”送到二门,看着乔氏、乔思柔、玲珑、宋长春等人上了轿子。
“顺天府尹啊。”喻温惠和苏又庭交换了一个眼色,眼神中是浓浓的欢喜。
乔思齐做官一向得法,不过,他在京城做官和他在顺天府做官,对于喻家、苏家来说,可是大不一样。
多了个阔亲戚,夫妻二人均是雀跃。
玲珑和乔氏、乔思柔上了同一辆车,好奇的问道:“本地人可以在本地做官么?我还以为都要避嫌的呢。”
这个时代也有避嫌制度的,本地人不可以在本地做官。
乔思柔这会儿心绪已平静多了,笑道:“若搁在以前,自然是不可以的。可如今顺天府是北京了,便可以。”
本地人不可以本地做官,京官却不在此列。北京和京城还是有区别的,却也和普通地方有异。故此,乔思齐能出任顺天府尹。
“原来如此。”玲珑做恍然大悟状。
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孔,小大人般的神态,看上去十分可爱。
☆、第21章
乔氏姐妹本来就心花怒放,瞧见玲珑这小模样更加喜欢,乔氏捧起她的小脸蛋亲了亲,乔思柔把她揽到怀里抱着,满脸怜爱。玲珑“咦”了一声,“姨母,您拿我当孩子还是当枕头啊。”
车厢里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宋长春骑马跟在旁边,听到这悦耳的声音,不禁微笑。
有小表妹在的地方,就会有欢笑声,真好。小表妹,你能让你姨母开怀大笑,真是了不得的本事。你知道么,她这些年来极少有笑容,便是笑,也是敷衍应酬的居多,像这样愉悦的笑声,少之又少。
一行人回到乔家巷,只见宋长青正安慰着乔老太爷,“外祖父,舅舅回家是好事啊,可以全家团聚了。”乔老太爷喃喃,“二十年了,你舅舅离家在外,已经二十年了。”他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众人见了老人家这幅神情,都是恻然。
乔氏和乔思柔姐妹两个一边儿一个扶住了老父亲,泪光闪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乔老太爷重又流下眼泪。
虽然是喜悦的泪水,可是老人家的眼泪看着格外令人心酸,玲珑在旁看着,也觉哀伤。
她取出帕子,走过去细心的替外祖父拭去泪水,语气轻松俏皮,“外祖父您知道么,您在家里这一掉金豆子,姨母和我娘姐妹两个听说了,都吓得花容失色啊。”乔老太爷面前站着个粉嫩可爱的小外孙女,柔声细语,笑靥如花,渐渐的收起眼泪,“是外祖父的不是了。”他歉意的说道。
吓着两个女儿,他很过意不去。
乔氏姐妹和宋家兄弟见玲珑竟编派起外祖父了,不觉失笑。
这顽皮丫头。
玲珑命侍女打了温水过来,投出温温的帕子,替外祖父擦脸。一边擦,她一边刁钻的跟外祖父讲条件,“您不能白白的把人吓着吧?外祖父,您得给姨母和我娘姐儿俩压压惊。”乔老太爷笑了,一迭声的答应,“压惊,压惊,很应该压压惊。”命人把书房里一个装寿山石的匣子取了来,“大丫儿,小丫儿,一人挑一块。”
乔思柔见老父亲不流眼泪了,张罗起“压惊”,忙和他一起细看,“爹,这块纯黄色的是田黄冻么?我要这块,您可舍得?”田黄冻是一种通灵澄澈的灵石,很珍贵,乔老太爷呵呵笑,“舍得,舍得。拿去玩吧。”
乔氏拿起一块质地细腻如凝脂、颜色白中带着淡青的白田石,“爹,我喜欢这块。”这块白田石如羊脂玉一般温润,微透明,看上去很漂亮。乔老太爷微笑,“我儿好眼力,这块白石正配你。”把白田石给了乔氏。
“我和两位表哥能顺便也挑一块不?”玲珑探过来一张笑脸。
她和乔氏生的相像,肤光胜雪,眉如远山,一双大眼睛如湖水洗濯过的黑宝石,又清又亮,这样的小姑娘巧笑嫣然,谁舍得拒绝她呢?更何况,乔老太爷本来就是溺爱外孙子、外孙女的温厚长者。
乔老太爷不光让外孙子、外孙女都过来挑,还详尽仔细的告诉他们,这些寿山石有什么样的来历,有什么样的长处。和外孙子、外孙女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乔老太爷面色可就平静多了,语气也颇为柔和。
“成了,大悲大喜过去了。”乔思柔和乔氏相互看了看,都觉放心。
“还是玲珑本事大。”乔思柔微笑。
“女孩儿就是这点儿好。”乔氏目光温柔。
如果要说起安慰年迈的外祖父,宋长青、宋长春这样的少年哪里比得上玲珑细心体贴呢。
姐妹二人拿过大哥乔思齐的书信看过,乔思柔开始盘算,“大哥大嫂,阿贤小夫妻俩,阿俊,还有数十名仆役、侍女、婆子,这房舍需得打扫起来了。”乔思齐有三个儿子,长子乔致峰在山西做地方官,次子乔致刚在刑部任职,这回跟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