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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嫂被他逼得无法,猛然抬头,颤声道:“你,你……胡说。”
她本来煞白的面皮忽而涨得通红,实在是口笨嘴拙,不知该从何辩解。
庄魅颜心下了然,便转身对春菊说道:“不管怎么着,远来是客,领到厢房给他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吧。”
男子一听到“酒”这个字,眼睛一亮,竟不用吩咐,立刻飞快爬起身。
春菊极不情愿,嘟嘟着嘴巴,又不敢拂了小姐的意,恶狠狠剜了男子一眼,领着他去了。
庄魅颜移步进屋,经过杨嫂身边时,轻轻吩咐了一声。
“杨嫂,你随我进来。”
第三十六章 无赖难缠
杨嫂一进屋,便扑通跪下,哭道:“三姑娘救我。”
庄魅颜皱眉道:“你只是哭,我竟不知原委,就算要帮你也无处下手。我问你,你可有夫君?”
杨嫂点头。
“你可有公婆和五岁的孩子需要照看?”
杨嫂再次点头。
“照顾夫君,孝顺公婆,抚养儿女,本是女子理应遵守的纲常之道,他既说的句句属实,事事在理,你要我救你帮你,我如何能帮?”庄魅颜一拍桌子,威严道:“今日之事凭是拿到哪里去说,你也占不到道理,只是哭管什么用!”
“罢了!春菊,给她结了帐,让她收拾了包袱跟着夫君回家过安生日子吧。”
庄魅颜叹了口气,杨嫂面露绝望,眼睁睁看着她来到门口,整个人的身形笼罩在雪白的阳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杨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膝行两步,扑住庄魅颜的小腿,嘶哑着嗓子喊道:“姑娘别赶我走。”
男子早就站在屋檐下,伸长脖子听着屋里的对话,听到庄魅颜赶了杨嫂出门,眯起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等看到杨嫂死赖着不肯走,他立刻摁耐不住,上前扬手就给了杨嫂一巴掌,只把她打得就地打了个滚,眼冒金星。
庄魅颜不动神色,春菊看着心惊,犹豫着想上来搀扶杨嫂,却瞥见自家小姐一脸冰霜,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赖满脸狞笑,拉扯着哭成不成样子的杨嫂往院子里拖去,杨嫂仿佛也是豁出去了,手指死命扣着门框边缘,凭他怎么打骂就是不肯走。
在庄魅颜严厉的目光下,春菊很不情愿地从荷包里取出半两碎银子,那男人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好比猫儿看到鱼腥,一双瘦骨嶙峋的爪子早探出来了,讨好似地对着春菊呲着一口大黄板牙。
“得,好姑娘,银子给我就成。”
春菊嫌恶地闪身躲开他的魔爪,怒道:“这又不是你赚的钱!你凭什么拿了?”
“就是,你说银子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小白摇头晃脑地说道。
那男子顿时无语,摄于周围几双威严的目光,特别是一直不肯离开的憨牛儿那双愤怒的大眼,只得悻悻地垂下手臂,暗暗骂了一句。
春菊亲手把银子塞到杨嫂手里,难过地说道:“好嫂子,家去安生过日子吧。”
她跟杨嫂相处一段时间,毕竟也是产生了感情,见杨嫂这般受苦,也是于心不忍。
春菊前脚刚转身离开,后脚男子亟不可待地扑倒杨嫂身上,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把夺下银子,笑吟吟握在手里,同时回头啐了一口道:“娼妇,早点把银子给老子你也少吃点苦。”
杨嫂气得浑身乱颤,绝望地看着院子里的人们,忍不住哭喊道:“老天爷,您可开开眼,咋不用天雷活劈了这个没人性的畜生,若不然您就把我劈了,让我死这里,也好过跟他回去受罪!”
杨嫂银牙一咬,低头就往门框撞去。憨牛儿离得近,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饶是如此,她还是撞在门框边,额前立刻淌出鲜血。
男子只顾着看银子的成色,又用牙齿试了试硬度,满心欢喜,竟完全不顾惜杨嫂的死活。
庄魅颜一直冷眼旁观,冷不丁忽开口问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小人李三,姑娘出手真是大方,若是有用的上小的,只管言语。”他眼里只有银钱,觉得庄魅颜的钱来得痛快,立刻有了巴结之心,说话也有了点谄媚之意。
“哦。”庄魅颜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皱眉道:“糟了,我竟然忘记一件要紧的事情。”
男子以为是什么好事,洗耳恭听。
庄魅颜却转头对身边的春菊说道:“春菊,我竟不知杨嫂的夫君姓甚名谁,你平日与她亲近,可曾听她说过?”
春菊立刻会意道:“奴婢也是不知,只是听说杨嫂的夫家姓杨,却不是姓李。”
李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转而消失,有恃无恐地喝道:“怎的不是?老子的媳妇还能认错?”
“认错倒是不能。”庄魅颜慢条斯理说道,“就是怕故意错认。”
李三底气有些不足,声音弱了三分,道:“凭你怎么说,那也是我媳妇,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人少,老子也是练过的。”
庄魅颜没理会他的色厉内荏,转脸又向杨嫂问道:“杨嫂,适才却忘了问你,这个人可是你家夫君?”
杨嫂含泪不语,死命摇了摇头。
李三急了,骂道:“娼妇,别蹬鼻子上脸,你可是老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想不认账,老子活劈了你!”
他抬腿就想踹,却被憨牛儿反手推了一把,气焰顿时消了一半。
庄魅颜略一沉思,蹙眉道:“这事却难了,她只说不认识你,你如何能证明她是你家娘子,你是他家夫君?倘若是冒名顶替,我岂不是成了为虎作伥?”
“我--”饶是男子满肚花花肠子,却没料到庄魅颜有此一问,顿时语结。
庄魅颜眉头一挑,声音立刻凌厉起来。
“既然你也证明不了自己就是她的夫君,而依我看来,你也恁不像她的夫君!”
“夫妻理应互敬互爱,相互扶持,岂有见面就打的道理,这是其一;其二,你的娘子以头撞柱,有求死之心,你却无相救之意,置她的死活与不顾,你可配做人夫;其三,她夫家姓杨,你却姓李,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你分明就是招摇撞骗之徒。”
李三无语,半响强辩道:“她丈夫赌输了,将她抵押给我,我有她丈夫亲手画押的字条为证。”
庄魅颜冷冷一笑。
“我无双国律令,赌债不算债务,不需偿还,你强抢人妻,竟还有了道理!”
李三眼珠乱转,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有心滋事,可是眼瞅着憨牛儿壮实的胸膛,不由心生胆怯。
“哪里来的毛贼,敢到我们‘凤凰窝’捣乱,憨牛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狂徒扭送到山后的狼洞,春天里吴阳国的狼神们饿了一冬,正想找点东西打打牙祭呢!”
这雄厚有力的声音是村长,他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后生赶了过来,铁青着脸对憨牛儿吩咐道。憨牛儿双手在腰间一叉,挺起身板,向李三步步紧逼过来,李三只好连连退后,末了转身夺路而逃。
跑了几十步远,他心有不甘,回头骂道:“行……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你们有种等着……老子回去找人来……”
第三十七章 后患无穷
他跳脚大骂,不提防迎面飞来一个雪球糊在他脸上,顿时呛了满口雪,原来是小白顽皮。
小白拍手叫好,几个孩子也跟着起哄,连连投掷雪球,李三狼狈不堪,再也骂不出口,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春菊等人又解气又解恨,春菊喜滋滋把杨嫂搀了起来,用手绢帮她捂住伤口,仰脸望了望自家小姐。
庄魅颜脸上淡淡的,瞧不出欢喜忧虑,只说了一句。
“快把人扶进去罢,把血止了。”
春菊应了一声,赶紧把杨嫂扶进屋里去。
老村长轻轻咳嗽一声,满脸威严地挥了挥手,喊道:“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他叼着旱烟袋,心事重重地踱步来到庄魅颜身前,吸了一口旱烟,语重心长地道:“庄家三姑娘啊,大叔有事与你说说,请借一步说话。”
庄魅颜跟他同去。
春菊扶着杨嫂进屋,杨嫂浑身虚脱了一般,全仗着春菊的力气,幸好旁边还由憨牛儿帮衬着,不然凭春菊的力气根本就没法弄她进屋。
“唉呀,你一个大男人跟进来干什么?快去出去,出去!”春菊见杨嫂被李三厮打得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瞥见旁边目不转睛的憨牛儿,不由皱眉嚷道,并且不由分说地将他推了出去。
憨牛儿张了张嘴,春菊把他推出门外,又对他说了一句。
“有种!像个爷们!”
他愣了愣,半天才回过味来,摸着头顶,呵呵傻笑起来。
“有种!像个爷们!”
关了门,春菊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听到有人在一旁咕哝着重复自己的话,脸登时红了,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你,小白你不是男人啊!出去,出去!”
小白也给推了出来,他满不在乎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又指了指憨牛儿,说道:“你有种!像个爷们!你被赶出来了,我也被赶出来了,我们俩现在都像个爷们了!”
他连连点头,似乎对这一结论相当满意。
庄魅颜从外头回来,就瞧见小白摇头晃脑咕哝着“像个爷们”,憨牛儿满脸陶醉地杵在门口,心里纳闷。一推门,迎面就是一顿臭骂。
“作死啊!叫你别进来,你--”
庄魅颜一笑。
“这说谁呢?冲着我就来了。”
春菊见是小姐进来,情知失口,连忙福礼,口中说道:“奴婢在给杨嫂止血,还以为是小白进来胡闹,一时口快,没瞧见是小姐,小姐宽泽些个。”
庄魅颜又是一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快别拘那些礼。杨嫂的伤怎么样?会不会留下疤痕?”
春菊叹了口气,道:“幸亏憨牛儿拉了一把,于性命无大碍,毕竟是破了相,就算不留疤痕,恐怕也会有些痕迹。”
庄魅颜瞧了一眼杨嫂,只见她面色煞白,一双眼珠如泥丸一般呆滞,心如死灰。她心中暗叹,便对春菊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觉得我方才恁心狠了?眼睁睁见死不救。”
春菊垂了头,道:“奴婢不敢。”
庄魅颜笑着截口道:“知道你是嘴里不敢说的,方才那情况,若不那么着恐怕制不住那个无赖,只是叫杨家嫂子受苦了。”
春菊佩服道:“小姐你真厉害,辩得那家伙一句话也答不出来,什么坏心眼也使不出来了。”
“噗通!”
主仆俩正说着话,忽然坐在坐墩上的杨嫂忽然跪了下来,额头碰到地面,磕头道:“三姑娘,谢谢谢谢谢。”
一连五个谢字说出来之后,杨嫂复又泣不成声。
庄魅颜示意春菊赶快把杨嫂搀起来,和声悦色的说道:“现在你该把全部的事情跟我们说清楚了吧。”
等杨嫂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杨嫂的家就在杨家村,她的丈夫是个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不了海打不了鱼,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家里日常家用平时全靠杨嫂一个人做些刺绣之类补贴生计。杨嫂心灵手巧,赚的钱勉强能够度日,日子虽然艰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还算美满。
丈夫每日苦读诗书,却连番落第,杨嫂非但不抱怨,反而对丈夫多加勉励。可是自从去年丈夫最后一次落第之后,精神大为颓靡,不思进取,渐渐地还染上了赌博的毛病。
丈夫不但输光了家产,还在在李三的挑唆下,签下了妻子的卖身契,把杨嫂抵押给李三。事后,输得一无所有的杨书生失魂落魄回到家里,看着热情服侍自己的妻子,他满脸羞愧,吞吞吐吐地把事情告诉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