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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老子可怜你儿子这么小就没娘,把媳妇还给你啦,三天!三天给老子准备好一百两纹银,否则--”
李三威胁性地拍了拍杨秀才的脸蛋,缓缓起身,盯着庄魅颜的眼睛冷冷地道:“庄三姑娘,够仗义!李某人佩服。这中间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三天后这小子要是昧了良心不还钱,那你可得先替他垫上。”
庄魅颜面对他的恐吓,无动于衷,冷静地说道:“那个不劳尊驾操心,魅颜自然省的,慢走不送!”
听完了庄魅颜的保证,李三那双小眼睛却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放出一丝奸诈的光彩,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望着李三等人远去的背影,老村长看了看庄魅颜,满腹忧虑地说道:“三姑娘,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签了字画了押,他若是不拿,你就要替他出银子的,否则他告到公堂上,官府可以抄了你的家用来抵债。”
庄魅颜自信地一笑,回头对老村长说道:“大叔,放心吧,魅颜自然有数。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还有三日。”
老村长听她前半句满是自信,稍微觉得宽慰,可是后半截的话语竟有些玩世不恭的得过且过,他老人家又开始不安起来。村长老成持重,总觉得此事大大不妥,便深深叹了口气,叼上旱烟斗,闷闷地吸了起来。
庄魅颜似乎没留神老村长的心事重重,只顾着让春菊他们帮着把杨嫂和杨秀才扶进屋里休息。
庄魅颜在外边站了许久有些乏了,进里屋在暖炕上歪着身子歇息,眯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用脚轻轻踢了踢给她捶腿的春菊,努了努嘴巴。春菊会意,悄悄撩开一角门帘,向堂屋里望去。
堂屋的火盆旁,杨嫂披头散发坐在坐墩上,目光怔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地面。她的小儿子哭得累了,趴在杨嫂腿上迷迷糊糊地睡去。杨秀才默默拿了一块毛巾放在铜盆里绞了,仔细地给杨嫂擦着脸和手,杨嫂神情呆滞,口角不时地流下垂涎,杨秀才擦了又擦,反复几次,脸上如常,毫无抱怨之意。
春菊瞧得清楚,悄悄附耳将堂屋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庄魅颜,庄魅颜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叹了口气道:“还算是人性未泯,不枉我费了一番力气,杨嫂合该有福,后半生也算有了照应。”
春菊点了点头,忽然担心起来,忧虑地对庄魅颜说道:“小姐,您说这个酸秀才到底能不能在三天之内凑齐一百两银子呢?瞧他的样子,就算把他折吧折吧卖了,恐怕也不值一百两吧--他要是能拿得出钱来,也用不着卖妻卖子。”
庄魅颜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春菊不由地着急起来。
“小姐,一百两可不是小数字啊,您要替他们……还了?”
庄魅颜默笑不语,表情渐渐冷峻起来,沉声道:“你以为,他们要的只是一百两么?”
春菊一愣。
“怎么?”
庄魅颜缓缓摇头,坚定地说道:“他们要的绝不是这一笔钱,而是一个固定的金主,可以定期敲诈任其摆布的金主。”
春菊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姐似乎跟以前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前她们一起在大宅院里,忍气吞声,而现在,看着小姐坚定自信的目光,她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她相信,小姐,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庄魅颜并不知道春菊的心思,只是吩咐道:“春菊,你去请杨秀才进来说话。”
“是。”
春菊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第四十章 失忆之症
春寒料峭依旧,树木的枝条悠然泛青,枝头隐隐鼓起青苞,只要天气再继续温暖下去,就可吐绿芬芳。可是气候谁能够预料呢,今日阳光高照,或许到了夜间一宿北风,还会吹下几许春雪呢。
庄魅颜在明亮的阳光下,踩着竹林间一地琐碎的金鳞一般的阳光碎片,徐徐而行,同她同行的,却是一名身着青衣长衫的男子,戴了一顶方巾帽,帽后的丝带随风拂动,勾动出书卷气息的飘逸。
男子微微侧脸望着身边比他矮了一头的庄魅颜,目光比金色的阳光还温暖柔和。庄魅颜目光直视,望着前面摇曳的竹林出神,完全没有理会到来自头顶的温暖。
“三……魅颜。”男子温醇的声音打破了竹林的平静。
庄魅颜抿嘴一笑,仰脸道:“江大哥,你又差点叫错了。”
她顽皮地拿手指虚点着他,笑靥如花,连右颊处那块红痣竟也有了点妩媚的味道。江玉堂小心地挪开自己的目光,免得与庄魅颜的目光相撞。
“是,一时改不过口来。魅颜,你似乎变了?”
庄魅颜有些好奇地瞅着他,江玉堂继续说道:“回想四个月前初次在庄府见到你时,虽然有些坚毅果敢,却不像现在这样充满信心。”
“江大哥是想说魅颜自大自狂了吧。”庄魅颜假意嗔道。
“不,在下只是觉得……”江玉堂忽然觉得自己词汇空乏,在脑海里搜罗了大半天,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比拟面前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他只是觉得这女子的相貌虽然丑陋,却别有一种魅力,一种他说不清楚却令他暗暗折服的魅力。
“江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庄魅颜忽然诚恳地请求道。
江玉堂一怔,含笑道:“还怪我呢,你不也是恁客气了么?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庄魅颜道:“江大哥,你说这失忆之症是否能治?”
江玉堂略一思索,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令堂的病症由来已久,若硬是要她老人家恢复以前的记忆种种,只怕有伤心脉,不可太急,亦不可求全功,只能慢慢调养,顺其自然。”
庄魅颜嫣然一笑,道:“不是的,江大哥,你误会了。我想要你帮我医的这个人却不是我母亲。”
江玉堂心生疑惑,此时他们已经穿过竹林,来到屋后的空地上。那树桃花盛期已过,枝头只留几点残红在北风中微微抖瑟,北方的气候与京城毕竟不同,离开温室的桃花固然开得娇艳,花落过后,枝条却无力吐出新绿,这情景格外显得萧瑟凄凉。
树下坐着一名男子,仰起脸呆呆地望着天空的流云,神情专注,大约是被他们走路的声音惊动了,微微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庄魅颜身上微做停留,嘴角咧开,露出他最真诚的笑容。
庄魅颜抬手指了指那名男子,道:“我说的,是他。”
庄魅颜缓缓将小白是失忆的事情讲给江玉堂听,却瞒去小白可能是吴阳国郑文昊这个细节。
江玉堂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小白切了脉象,然后温和地问道:“小白,你可曾记得自己是否受过伤?”
小白瞪圆了眼睛,挠头道:“有啊,有坏人打我。”
江玉堂和庄魅颜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似乎有点希望。
江玉堂问道:“是谁打你?伤在什么地方?”
结果,小白想了半天,却笑了起来,拍手指着庄魅颜道:“娘子知道啊,娘子还帮我擦血,这里疼,这里疼,这里也疼。”
全身都被他比划遍了。
江玉堂毫不气馁,继续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吗?譬如说觉得周身发冷或发热。”
“有啊。”小白又不假思索地说道:“上次偷喝娘子的酒,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好难受的。”
庄魅颜不禁觉得气馁,小白什么都说不清楚,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就算江大哥妙手回春,这次恐怕也要为难了。
江玉堂却不以为意,微微颌首,这让庄魅颜看到一点希望,便满怀希望的问道:“江大哥,怎么样?像他这样的病症还有救么?”
江玉堂微笑道:“他的病症犯的时间并不长久,至多不会超过半年,你看他对近日内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爽爽,只是言行尚在混沌之间,心智未开,如同顽童。所以并不难治,待我开些汤药调养一段时间,再辅以针灸之术,或可恢复神智。只是过往种种是否能全部记起,却要看病人与医道的缘分了。”
庄魅颜十分欢喜,迭声道谢,两人回堂屋寻笔墨给小白开药方。路过酒坊时,听见里面正在大声喧哗。酒坊的墙壁是临时搭建,里面说话在外面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李三在药堂撞见小可,顿时火冒三丈,就想让手下痛殴小可,万幸当时是在江大夫的药堂,众人不忿,江大夫也严声阻拦,才让小可免了一顿皮肉之苦。李三不依不饶,张口讨钱,还坐地涨价,狮子大开口想要一百五十两,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可便与他辩解,说得他恼了,上前不由分说,拽着手儿就要去官府理论,小可自是不愿意去的,奈何!小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他拖了去。后来……”
说话的人是个男子,声调忽高忽低,抑扬顿挫,说到这里还故意停了一下,听者的胃口被他高高吊起,只听里面的女工们连连催促。
“杨秀才,你倒是说啊。后来怎么了?”
杨秀才得意地说道:“后来到了公堂之上,官老爷升堂审案,两方各说原委,李三更是胸有成竹地亮出了那张字据呈给县太爷。县太爷命师爷念来,如此如此,便断定小可杨文才欠了李三一百两银子,证据确凿。他老人家当下一拍惊堂木,就要断案。”
大家都侧着耳朵等他的下文,哪知伸长脖子等了半天,那书呆子却慢条斯理端了茶碗,润了喉咙,半天才开口道:“诸位,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下子可把屋里的女人气坏了,人人笑骂。
最后还是一直闷不吭声的杨嫂低声催促道:“快说吧,别叫大家着急了。”
第四十一章 应对妙法
杨秀才笑呵呵地说道:“大人正要断案,小可就喊,冤枉啊冤枉,大人,小人与那李三明明说定此债不是债务,不需要偿还,谁知他却忽然反悔,求大人明断。”
众人惊诧,不由议论纷纷,此种情形与公堂上并无两样,杨秀才不免得意。
庄魅颜与江玉堂听了一阵子,庄魅颜知道接下来那酸秀才定会夸自己如何智勇双全,见义勇为--自从早上他们夫妇随着江大哥一同来到“凤凰窝”,那秀才就唠叨个不停,又是感激又是赞赏--两相一比,倒是杨嫂的默默无言更好一些,儒生就是酸腐。庄魅颜的耳朵快听出了茧子,磨的受不了,只好跟江大哥出来竹林散步。
江玉堂知她心境,便笑道:“勿怪他夸你,你便是女中诸葛,谁能想到呢?‘此债用还否?用还!不用则有伤天和,’这句普通的话暗藏玄机。”
酒坊里杨秀才大声念道:“此债用还?否。用还?不!用则有伤天和,天理昭昭,事自有明断,故以此立据,双方签字画押为证,不得反悔!”
众人恍然大悟,此后杨秀才又神采飞扬地说起,公堂上李三如何想狡辩不成,最后被县太爷罚打了几十板子。众人听罢拍手称快。
庄魅颜回头对江玉堂笑了笑,道:“这次辛苦江大哥了,魅颜一介女流,实在不方便出面,只好让杨秀才和杨嫂去药堂找江大哥帮忙上公堂理论,免得县太爷嫌贫爱富,妄断官司。”
江玉堂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还是你安排妥当,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让着狂徒往里钻,说是我出面,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换了个仗义的好名声。”
原来庄魅颜之前早就考虑周详,让杨嫂装疯,令李三改变要人的注意,继而签下字据,而后她又叮嘱杨秀才和杨嫂一家人找个地方躲上两日,只等第三天才出现在江玉堂的药堂。届时,李三肯定怒火中烧,他自持有证据在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