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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芙白赶紧拦下自己这个性情耿直的堂哥,她知道庄魅颜的难处,对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很是乖巧,立刻轻手轻脚跑到到门口瞧了瞧,然后回来在江芙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芙白深深地望了庄魅颜一眼,缓缓点头,吩咐道:“你在门口盯着,有人来了就喊一声,晓得不?”
这个丫头是江芙白从自己家里带了来的,十分贴心。
江芙白叹了口气道:“颜妹妹所虑极是,果然隔墙有耳--巧儿说出门的时候看到一道影子贴着墙根,看到巧儿就躲开了。”
庄魅颜低声道:“多谢邱先生救命之恩,刚才是情非得已,请先生不要怪罪。所谓救人救到底,魅颜还要请先生再帮一个忙,不知先生是否答应?”
江玉堂也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他点头道:“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做得到,一定尽力。”
庄魅颜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巧儿忽然在外间屋子里喊了一嗓子,笑着招呼道:“奴婢给二夫人、表小姐请安。”
“巧儿越发乖巧了,你们家小姐呢?听说我们家三姑娘在园子里突发急症,现在在哪儿呢?”
随着话音由远及近,人已经进了屋。来人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夫人,头戴秋板貂鼠昭君套,鬓上斜插着一只沉甸甸的纯金打制的雕花簪子,中间镶了颜色通透的碧玉。她的身材与肤质都保养得很好,让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跟身边的庄美玉一比,倒好像是两姐妹。
这位就是庄府的二夫人刘氏,庄美玉和庄美仪的母亲,她原本不过是行院里的一名歌女,后来被庄严元赎了身,娶回家里做姨娘,论身份该是妾室,当不起“夫人”两个字。庄家正室夫人早年疯癫,庄严元一直不肯停妻再娶,在京城的时候,颇得外界赞誉,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人人称赞庄大人不忘旧情。
庄严元不喜欢家务琐事,刘氏就掌管府上的一概事务,渐渐地,有些趋炎附势的下人就称呼她二夫人,更有甚者,直接称呼她“夫人”。
刘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的庄魅颜,没有上前慰问,反而抓住站在一旁的江芙白的手儿,急切的说道:
“我听你姐姐说三姑娘病了,赶紧过来瞧瞧,乡下就是比不上京城--我叫人去请大夫,谁知跑了两三家竟然都不在家,可把我急坏了。”
一团话说的热热乎乎,好似心肝肺都恨不得掏出来给人看看的样子。
江芙白叹了口气,道:“二夫人不要着急,可巧堂哥今天来看我,他略懂医术,已经帮着颜妹妹看过了。”
刘氏微微惊诧,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
江芙白微微摇头,蹙眉道:“颜妹妹这病--怕是不大好。”
第十章 离开庄府
江芙白难过地叹了口气,只是摇头,好像没法说出口的样子。
刘氏探寻的目光扫过虚弱的庄魅颜,泣不成声的春菊,最终把目光放在江玉堂身上。
“这位是--”
“晚生江玉堂,家父是太医院的前任医正,所以在下粗通一些医道。”江玉堂拱手行礼,说道。
刘氏“哦”了一声,道:“江公子,不知我们家三姑娘到底的的是什么病?”
江玉堂面色凝重,道:“据小姐的脉象看来,应该是肺痨之症,请恕晚生之言,古书记载,此证乃‘死之气,染而为疾’,请府上探望和照顾三小姐的人万万小心为上,不要染上同疾。”
庄美玉本来距离床边就有好几步远,听到江玉堂这样说,立刻退到门口,面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间屋子。
刘氏也有些坐不住,勉强应酬了几句。
眼看她们母女二人都有想要告辞的意思,一直半闭着眼睛的庄魅颜忽然咳嗽两声,朦胧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喊道:
“二娘,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对你说,咳咳!”
庄魅颜娇喘连连,却挣扎着爬下床,踉跄着走了几步,脚下一空,顿时扑向刘氏。刘氏毫无准备,被她抱了个正着,脸色吓得十分苍白,偏偏魅颜喉头仿佛堵了一口痰,对着她的脸连连咳嗽起来。
春菊赶紧上前把她扶住,帮她拍着后背。
咳了半天,魅颜依旧紧紧拽着刘氏的衣角,喘息着说道:“二……二娘,魅颜知道自己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所以魅颜不愿意呆在府里连累他人,求二娘代为转告爹爹,就说女儿想跟母亲一起回乡下老屋休养些日子。若是女儿有命,等病好了之后,自当回来敬养双亲;若是……那是魅颜的福薄,请他老人家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说到后面,真假参半,魅颜触动情肠,眼圈发红,泫然欲泣。
“这--”刘氏跟她距离太近,生怕她把病气带给自己,有心把她推开,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又怕损了自己 “贤惠大度” 的好名声。
她只得虚伪应付道:“三姑娘这话说得叫人伤心,有病且慢慢养着,只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这病是要静养才行,这么大的事情,二娘也不敢做主,我自会跟老爷商量。”
说完,刘氏母女二人便匆匆离开江芙白的居所。
等确定她们已经远离这间屋子之后,庄魅颜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抿着嘴唇,眼角已经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倾泻出来。
末了,她还是忍不住,呵呵大笑,十分畅意,有生以来,这是笑得最为舒心的一次。
江芙白也是抿嘴笑道:“好个刁丫头,古灵精怪。”
春菊也憋不住,笑着随声说:“二夫人简直吓破了胆,小姐你没看到她那张脸,血色都没了。”
江玉堂却是心有余悸,抚胸道:“倘若令尊大人放心不下,另寻良医为你诊治可如何是好?”
庄魅颜微微侧脸,从江玉堂的角度看过来,看到的恰好是白皙完好的左脸,柳眉修长,眸光低垂,流露着些许落寂之意。
她叹息一声,道:“若是如此,倒还好了。”
语调忧伤,江玉堂心中一动,多少有些同情这位相貌丑陋的三小姐。
江芙白见她伤感,连忙把这个话题岔开,含笑问道:“颜妹妹,去了乡下老屋可比不得在府里,虽说府里照顾有些怠慢,毕竟是大户人家,样样齐全,离开这里,凡事无可依靠,千万珍重。”
“妹妹明白,多谢姐姐记挂。”庄魅颜俯首,她见惯了府里人们的冷眼,因此格外感激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
江芙白忽然又记起什么似的,指着江玉堂说道:“堂哥,对了,堂哥在祁阳镇上开一间诊室,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就跟堂哥说一声,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定会尽量相助。”
江玉堂假意皱眉道:“芙白妹妹这是故意拿话将我一军,我虽然一介布衣,没有什么大本事,头疼脑热的小病来找我,还是医得好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魅颜一一点头,心中对这种温馨的氛围不禁产生了眷恋,有些不舍地望着江芙白。
江芙白寄养在舅舅家里,也是有诸多不便,与魅颜算得上是同病相怜,想到魅颜此后要独自漂泊,眼圈红润。两人手挽着手在房里絮絮说起体己话。
有话就长,无话就短。这一黑一白,又过了一日。
早晨,霞光万照,庄府后院最僻静的一处角门笼罩在高大松木的阴影中,金黄的霞光透过林木的间隙照了过来,映在雪白的围墙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斑,随着微风不断变换着各种形状。
红色的角门前静静地停着一辆普通的二轮马车,马车简陋,篷布用青色的粗布草草包裹而成,显然是临时当地雇佣的农家马车。马车夫是一名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穿着褐色的短袄,双手抄在袖子里,缩在座位上。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对车厢里的人说道:“小姐,我们可以走了么?”
坐在车厢里的庄魅颜看了一眼身边的翠菊,还有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母亲,她们就是她可以带走的唯一财富了。
二娘只打发一名婆子隔着她们的房门远远地通知了她们早上可以离开庄府,那婆子大概也知道她的病比较厉害,生怕带了病气,连门都不肯进。
府里的人全离得她们远远地,连车夫也不肯送她们走,多亏江芙白里里外外帮她张罗着,好歹托江玉堂从外边雇了一辆马车,听说是江玉堂治过的病人家。临走前,江芙白还从自己的体己里拿出三十两银子硬塞进她手里,让她留着急用。
庄魅颜挑开车厢的小窗帘,最后看了一眼庄府,毫无眷恋。
走吧,我还会回来的!
所有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还!
第十一章 新的生活
她们随着马车在镇子上兜了大半个圈,原来马车夫就是那个村子的人,村子离镇子太远,他出来一趟不容易,还要给村里的人捎带很多东西。
坐了大半天的车,三人都乏了。庄魅颜斜靠着马车厢,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着,春菊早就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睡着了,母亲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也是沉沉睡去。
母亲的头发乌黑发亮,微微垂下挡着了半边脸,肌肤雪白,神情安详,眼角露出细细的鱼尾纹,然而这皱纹并不惹人讨厌,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的确,她的年龄尚且不到四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的风华时刻,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即便就是现在,倘若母亲不疯癫,好生保养一下,梳洗打扮之后,仍旧是个美人儿。
其实仔细看一下,她跟母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可惜,脸上那片红痣……
如果母亲没有疯癫,肯定会得到父亲的宠爱,身为夫人定能主持庄府大局,而自己的脸上没有这片胎生的红痣,那么……父慈子孝,膝下承欢,尽享天伦之乐;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她的人生就不会像这样沦落无常。
昨天,江玉堂帮她治病驱毒的时候,跟她讨论过关于她中毒的情况,奇怪的是,当她让春菊把剩下的鸡汤拿过来给江玉堂查看时,他皱紧了眉头。
经过江玉堂的仔细查验,鸡汤竟然是无毒的。这一点令大家大惑不解,江玉堂思索片刻,才说道:“三小姐中毒的迹象绝对是砒霜无疑,然而量非常轻微,只因小姐体质特殊,所以反应才会更加明显--如果换成平常人,不但不会发作,还会相安无事。”
“但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毒素并不会排出体外,而是会慢慢蓄积,达到一定的量时,才会致命。因为毒素入骨,普通的验尸方法根本验不出来,除非焚尸炼化取骨才能得到真相。”
他说了这番话,魅颜心头发冷,这法子实在歹毒,要不是自己体质特殊,又遇到江玉堂伸手相助,恐怕这条命又没了。自己三番两次寻死不成,遇难成祥,看来是老天爷有眼,要她活下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情不自禁问道:
“先生,此毒是如何进入我体内的?”
“这碗鸡汤?!”江玉堂仔细端详着碗里的鸡汤,淡然笑道:“五年以上的家禽,体内会形成天然的毒素,蓄在骨内,取骨熬汤,验无异常,常日服用,毒如砒霜。”
庄魅颜心中一动,她以前并不知道原来下毒也可以做得如此隐秘,普通的食材竟然也能谋夺人命。
这样做的结果是,她只能怀疑,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即使闹起来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她的确涉世太浅,并不知道人心险恶,更没有想到自己一退再退,已经把镯子都交出来了,她们居然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思虑至此,她望着母亲熟睡的面孔,心里猛然产生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正要费力捕捉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