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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嗨!做下的这桩丑事,真是叫人没法张口!”杨嫂眼中闪过一丝羞辱的神情,仿佛极难启齿。她掂量再三,还是咬了咬牙,细细与庄魅颜从头说来。
憨牛儿自从上次向席老掌柜的独生女儿席若兰求亲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原本挺温和的一个小伙子,却忽然喜欢上了喝酒,而且每夜在外面喝得大醉而归,喝了酒之后的憨牛儿变得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跟人吵架。
众人虽觉得他脾气变得古怪,但是毕竟他为人厚道,酒醉之后跟酒庄的伙计们起了争执,大家都让着他一二分,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外面的天蒙蒙亮,杨嫂和杨秀才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的一阵哗闹,他们俩不禁纳闷起来。杨秀才和杨嫂住在镇子中间的一处普通的民房,小小的四合院,离大街面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起初他们夫妻俩也不介意,但是被人搅了清梦,不由小声抱怨两句,因为觉得天色尚早,杨嫂搂着孩子,继续哄他睡觉,杨秀才披了衣裳坐起来靠在窗根底下静听。
清晨的宁静让大街上的声音传得格外远,格外清晰。就听见有人在外面用铜锣开道,同时大声吆喝着。
“奸夫淫妇!天地不容!”
杨秀才知道,这是镇子上抓到了通奸者,正在游街示众。祁阳镇民风彪悍,民间对通奸淫@乱这类的事情最为厌恶,不但丈夫可以捉奸,就连丈夫的亲属族人都可帮忙捉奸,一但被抓住把柄,当场游街示众,最后押入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当着氏族的贞洁牌坊,男的被众人打死,女的浸猪笼沉塘。
虽说也是人命,但是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竟像是人人得而诛之,连官府也默许这种做法,一时成为一种风气。
杨秀才也同常人一般,起身到街上看热闹,走到路口,正好瞧见一群人吆喝着往这边走来,为首的大汉拿着一个铜锣,一边敲着一边喊着,他身后一群人强行押着一男一女游行。
两人均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女子上身的衣裳拉扯之间露出胸前红色的肚兜,男人上身赤裸,下身仅以一条鼻窦裤遮体,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那种。两人拇指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碎布塞住,被人拖着,推着,搡着,极不情愿又身不由己地蹒跚而行。
那男人身材高大,身上被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脸上更有许多血痂,头发凌乱,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走在路上,身后的人也没停止对他的虐待,不是踢他两脚,就是打他两下,男人不停地喘着粗气,只是苦于身体被缚,口唇被堵,既不能反抗又不能咒骂,只能用充满怒火的眼神怒视着周围的人群。
杨秀才看了那两人一眼,不由大吃一惊,抬起袖子拼命揉了揉眼睛。
没错,那个男人就是憨牛儿,虽然被人打的狼狈不堪,杨秀才还是认出他的模样,再仔细看看他身边的女子,更是头脑发蒙,那女子也是一位认识的人,却是绸缎庄的绣女洪家媳妇。
这两个人是如何混在一起,且被人捉奸在床,实在是令杨秀才成了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憨牛儿看到他,更是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脖子上青筋毕露,满脸涨红。看押他的人几乎摁压不住他的身体,便发狠地痛殴起来。
杨秀才站在路旁发了个呆,正要上去劝阻两句,却被人不由分说地推倒在路旁。杨秀才反应倒是很快,他知道此时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没办法救出憨牛儿和洪家媳妇两个人,赶紧从小胡同抄近路跑回绸缎铺,把尚在睡梦中的酒庄伙计全部叫醒。
大家听杨秀才说憨牛儿被人扭打游街,也顾不上追问原委,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立刻抄起大棍之类的家伙冲到大街上,想把人抢回来。
两方人马在大街上冲突起来,各不相让。最后惊动了镇子上的长辈们,庄氏族长出面调停,将憨牛儿押回庄家祠堂看守,而洪家媳妇则由洪家人带回家中看管。杨秀才叫一个腿脚麻利的小伙计骑了快马直奔“凤凰窝”,将消息告诉庄魅颜,请她回来。
听杨嫂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庄魅颜也不禁皱起秀眉,她思忖片刻,问道:“杨嫂,你觉得牛哥儿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么?”
杨嫂微微迟疑,道:“三姑娘,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还是个姑娘家,不懂得男人那些心思,有的时候也是情不自禁。况且牛哥儿这几天每夜饮酒,俗话说,酒为色媒,年轻人若是酒后一时把持不定……这件事情难说得紧。”
庄魅颜心里一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漆黑的窗外,低声道:“杨嫂,连你都这么看这件事情的话,镇子上的人岂不都跟你的想法差不多,那憨牛儿不就死定了吗?!”
第六十九章 偷情之罪
庄魅颜此话一出口,杨嫂跟着一愣,毕竟大家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况且憨牛儿也是个热情的小伙子。一想到兹事体大,若是坐实了罪名,憨牛儿必死无疑,杨嫂心中不忍,几乎要坠下泪来。
庄魅颜深深吸了口气,推开窗户,望着明亮的银河两岸,牛郎星与织女星遥遥相望。她冷静而坚定地说道:“我绝不相信牛哥儿会是那样的人,他已经定下了亲,再有几日就要与若兰妹妹举行定亲仪式,他纵然是年轻不懂事,也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做下荒唐事。”
“再说洪家媳妇,此人你也认识,就在咱们绣庄做工,平时少言寡语,可却是个最有义气的人,不让须眉。那日咱们不在店里,胡老二领着酒楼的老板们过来闹,若不是她拼死在楼梯口拦着,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晓事理,选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跟牛哥儿做出糊涂事情。”
庄魅颜一席话说得杨嫂满脸通红,默默垂下头,羞愧地道:“三姑娘说的是,小妇人见识浅薄,看事情没有三姑娘看得透彻。他们二人不是糊涂人,论理真是不该做了糊涂事,这样一说这事情怕是有些蹊跷了。”
庄魅颜微微垂眉,道:“此事有没有蹊跷,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清楚。”
杨嫂立刻担忧道:“对呀!可是他们两个人都被关了起来,不然还可以问个究竟。现在怎么办呢?”
庄魅颜也是一筹莫展,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如果她表现出焦急疑惑或者是某种不适合的态度,马上就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看法,因此她只是淡淡一笑,道:“凡事总有办法,咱们这么多风风雨雨都闯了过来,没事的!杨嫂,你去叫杨秀才上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杨嫂看到庄魅颜气定神闲,心里顿时宽了不少,道:“我就知道三姑娘准有办法,牛哥儿的性命就指着您了。”
说着话,她走下楼去,不多时,杨秀才提着长袍的衣襟急匆匆走上楼来。
“三姑娘。”杨秀才谨慎地开口道:“您找小可有事?”
庄魅颜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秀才,你帮我备一份大礼,我要去拜见庄家的族长。”
杨秀才踌躇道:“三姑娘您现在就过去么?会不会太晚了些?要不明日早晨吧!”
庄魅颜摇头道:“我们可以等,只是牛哥儿怕是不能等。关押不过是一时之计,秀才你也是知道镇子上的规矩,等明日早晨我怕会太迟了。”
杨秀才叹了口气,道:“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叫三姑娘为难了,三姑娘您是位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沾惹这些事情对您的名声不好。只是,小可觉得此时必有蹊跷,牛哥儿定是被人冤枉的,小可不相信牛哥儿会是那样的人。”
庄魅颜眼睛一亮,刚才连杨嫂都觉得是憨牛儿酒后乱性,而杨秀才为何如此笃定?
“秀才,你说说看你对此事的看法。”
“其间内情我们外人自然都无法知道真相,只是,从牛哥儿平时的做派来看,并不是风气不正的那类人,况且但凡做了这类事情,之前总是有些苗头,咱们日常都在一起住着,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牛哥儿他与洪家媳妇很少接触,怎么会忽然和她做下苟且之事?依小可看来,牛哥儿就算有心要做那种事情,他能选春菊姑娘也不会选洪家媳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庄魅颜心里一震,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杨秀才笑呵呵地解释道:“小可就是打一比方,小可觉得平日里,除了三姑娘,牛哥儿最听的就是春菊姑娘的话,跟那位洪家媳妇连招面都没碰上几回,别说什么情谊了。”
门外“咔嚓”一声脆响,两人一怔。杨秀才起身到门外看了一眼,只看到门边一滩水渍和几片瓷碗碎片,并不见人影。他回首将门掩了,摇头道:“可能是翠儿送茶过来吧,没瞧见人影。”
庄魅颜道:“咱们屋子里没有外人,说话也不怕的。秀才,你先去准备一下礼物吧,事不宜迟我马上动身。”
杨秀才起身告辞。
屋子一下静了,庄魅颜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小巧的瓷杯,沉思片刻,肃容道:“出来吧!你还要躲多久?”
房门轻轻被人推开,春菊垂着头站在门口,她慢慢走到庄魅颜面前,忽然跪在地上,哭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了牛哥儿。那日,席姑娘过来闹,牛哥儿也来找过奴婢,说……他说他喜欢的人是奴婢,奴婢就跟牛哥儿说,此生与他绝无缘分,叫他死了这条心……他当晚就跑去向席姑娘求婚,我本以为他这是对席姑娘回心转意,谁知道自此之后他性情大变,终日饮酒,这才酿下如此祸事。”
春菊和憨牛儿之间的纠葛,庄魅颜也隐约知道一些,如今看来这只是憨牛儿的一厢情愿。她伸手拉起春菊,道:“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是与非,况且牛哥儿有没有做过糊涂事现在还是未知之数,你切不要急着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不要太过自责。”
庄魅颜微微一抬头,忽然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由吃了一惊。
“若兰妹妹!”她失声惊叫。
春菊更是浑身一颤,慢慢转过头来。席若兰一手扶着门框边,用力抿着微显苍白的嘴唇,胸脯急剧起伏着,眸中燃烧着一种深深的恨意,死死盯着春菊。春菊心中胆怯,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若兰妹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进来坐?”庄魅颜温柔地想打个圆场。
席若兰却咬牙道:“就在姐姐与春菊姐说话的功夫我过来了,看来若兰过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春菊姐,我是不是该谢谢您的一片苦心?成全我和牛哥哥!”
眼圈儿已经蕴满了泪水,席若兰倔强地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嘴里说着“谢谢”,言辞生冷,隐隐有些敌意。庄魅颜见席若兰对春菊和憨牛儿心生误会,知道此时无法解释,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劝解道:“好妹妹,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救出牛哥儿,其他的等他回来再跟你解释。”
席若兰一甩手,怒道:“解释什么?解释说他不过是为了跟人家赌气才来向我求亲的么?解释说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么?我席若兰也不是那没骨气的女子,从今之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话音未落,她便扭身离去。
原本靠在小方桌旁的春菊听了这番话,顿时坐到地上,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庄魅颜看看席若兰的背影,又看看春菊,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是杨秀才已经在楼下招呼她。
“三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