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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到京城,卖到无双国的每一个地方,我要让每个人一提起喝酒就会想到咱们的酒。”
春菊被她说得心动,不禁憧憬起来,眼神迷离。
庄魅颜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会心一笑。
庄魅颜搬离“李记绸缎铺”,住进庄家别院,直到此时镇子上的人们才知道原来“女酒仙”竟然是庄家的三小姐,而她的亲生母亲是庄家正室,三品郡夫人。一时间街头巷尾传遍了关于这个女子的传奇,人们对她的敬畏之意又深了一层。
庄魅颜的酒庄生意越做越好,美名远播,不但是祁阳镇,附近的镇子,包括祁阳县城也有慕名而来,专门来买“女酒仙”的酒。京城的常买办脱了牢狱之灾,照常从她这里订酒,而且定量也是不断倍增。酿酒需求量的剧增让原来绸缎铺的后院渐渐承载不了,于是庄魅颜索性把酒庄也搬到别院,在别院外围空地很多,面积也够大,另外还在镇子上招了不少工人帮忙。
绸缎铺如今已经走上正轨,庄魅颜把店铺交给杨秀才夫妻打理,如今杨秀才还兼管着酒庄的账目,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酒庄上也交给大壮等老工人负责,府上一概事务则由春菊打理,一切井井有条。庄魅颜本人除了酿酒时照看一下分量与成色,其他时间就在府里陪伴母亲,却是悠闲了不少。
这日,庄魅颜正在桂花树下与母亲散步,春菊急匆匆走了过来,附耳低声道:“小姐,那女人又上门来了。”
庄魅颜知道春菊口中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洪家的婆婆,十几天前,她们还没搬进庄家别院,洪家媳妇与憨牛儿发生通奸事件,轰动全镇。事后憨牛儿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也没脸再在酒庄里呆下去,因此不告而别,离开祁阳镇。
洪家媳妇也由洪家人带了回去严加看管,此事经过庄魅颜的一番打点,总算安抚下去。只是这个洪家婆婆得了甜头,三天两头的过来诉苦。庄魅颜出手大方,每次都吩咐春菊别让她空手而回,给她二三两碎银子,因此她也越发得意,把此事看成生财之道。
春菊面色不忿,咕哝道:“越老越贪财!这个媳妇不是她自己说克夫克子的命,硬是给赶出家门了么?如今却又要人家给她死去的儿子守妇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洪家媳妇原来就是给生病的丈夫冲喜才嫁入洪家,哪知过门不到半年丈夫就因为病情加重亡故,她婆婆就嫌她克夫,不由分说赶了回去,她的娘家也不肯让她回家,幸好是庄魅颜收留了她。
听着春菊抱怨,庄魅颜微微一笑,道:“说那些也没用,她既然来了就给她两吊钱,若是让她空着手回去,洪家娘子怕是又要受苦了。”
春菊撅嘴道:“小姐,您就是心太善了!不过,洪家婆婆这次来却不是单单为了要银子,奴婢依照小姐的吩咐,拿了些碎银子给她,谁知她还是磨磨蹭蹭赖在后门不肯走,死乞白赖非要见小姐不可!”
庄魅颜一愣,道:“这可由不得她,要银子可以给她,我却没功夫听她闲扯。”
春菊皱眉道:“奴婢知道她确实无礼,不过她说,这件事情非要见了小姐才肯说,说是关系两条人命,若是小姐不肯见她,她只好将此事告诉族长,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两条人命!”庄魅颜有些疑惑,道:“那你让她过来吧。”
两人说着话儿,身边的老夫人独自走到桂花树下,摩挲着树干,望着树上所剩无几的花瓣,再望望树下残瓣翩翩,随风飘舞,忽然大叫起来。
庄魅颜和春菊吓了一跳,连忙跑到老夫人身边。庄魅颜连声安慰,看着母亲目光怔忪,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花瓣,知道母亲非常爱惜桂花,如今花期已过,心中难免生了伤感之意。她生怕母亲旧病发作,赶紧引逗老人家,想把她带回屋里去。
偏偏这时,从学堂里回来的庄容熙路过此地,看到她们都站在桂花树下,也过来凑热闹。
“娘,姐姐,你们又在摘桂花呀,上次娘做的桂花饼可好吃了,这次可要多给我留一些。”
哪壶不开提哪壶。
庄容熙一番话更让母亲伤情,她喃喃自语道:“桂花,我的桂花,我要做桂花饼。桂花饼,他们偷走了我的桂花,我的桂花。”
母亲语无伦次,眼看旧疾马上复发。庄魅颜急在眼里,气在心上,恶狠狠瞪了庄容熙一眼,她急中生智上前使出浑身的劲儿在庄容熙的腰上掐了一把。庄容熙还在懵懂之间,腰间骤然一疼,顿时惨叫起来,并且弯下腰。
这声惨叫把母亲的神智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疑惑地看着蹲在地上满脸痛楚的庄容熙,问道:“熙儿怎么了?”
庄魅颜赶紧回答道:“这边风大,弟弟肚子痛。娘,咱们赶紧回屋吧。”
“哦,风大着凉,熙儿会跟娘回屋。”母亲爱惜孩子,立刻拉着庄容熙往屋子走去。
庄魅颜这才放下心来,庄容熙忍着痛跟在母亲身后,同时还回过头来,扁着嘴很是委屈地看了看庄魅颜,用嘴型说道:“姐姐,您真狠,我好痛啊!”
春菊憋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庄魅颜瞪了她一眼,春菊掩嘴低下头,庄魅颜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有趣,抿嘴露出微笑。头顶的桂花树,树叶婆娑摇曳,又落下几片残瓣,余香犹存。
桂花开,桂花香,母亲必定在桂花树下邂逅了心上之人吧。
庄魅颜不由想起远在京城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
庄家别院,后院的湖边凉亭。
庄魅颜靠在栏杆旁,捏着鱼食往下面的湖水轻轻撒去,引来一群红鲤鱼争食,时聚时散,煞是好看,她俯身看得出神。亭子对面的石阶下,站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头发花白,一身素色罩衫前襟打着补丁。她一脸畏懦,偷偷抬头瞅了瞅庄魅颜,她来了好一段时间,可是庄魅颜却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只管拿鱼食逗鱼,一句吩咐也没有。
她咽了口唾沫,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嗫嚅道:“小姐,老身给三小姐请安。”
“起来吧,你就是洪家媳妇的婆婆?”庄魅颜慢慢回过头,仍旧垂着眼皮,温声道。
“三小姐,这些日子多亏你照应着,家里真是揭不开锅,不然老身也不能舍了这张老脸来跟您这儿讨要……说起来这是真是没脸,家门不幸,这样的媳妇辱没了洪家先人的脸面不说,也辜负了小姐对她的一番好意。亏得小姐还收留她那么些日子,这个没脸的东西……也不知道绣房的工钱怎么算的,那几个月……”
她开始支支吾吾还说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庄魅颜一直耐着性子听她唠叨,最后终于听她绕到正题上,微微一笑,道:“洪家媳妇的工钱,就让她自己到绸缎铺找秀才结清便好,这就是你说的人命关天的大事?”
“不不!”洪家婆婆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最后她咬了咬牙,道:“三小姐,您也不是外人,老身今日就把这件丑事是说给您听,两条性命也交由您处置。”
“我那不知羞的媳妇,做下了辱没家门的丑事,这两日她喜酸呕水,老身琢磨着别是害喜了,偷偷一问,果然月信已经有四月未至……分明是怀了孽种!”
庄魅颜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她说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一时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最后听她说道孽种,总算恍然大悟。洪家媳妇竟然有了身孕,而且是通奸而来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因为洪家婆婆坚持只要跟庄魅颜一个人说,所以庄魅颜让春菊在亭子外面等候。过了好久,春菊才看到洪家婆婆踮着小脚走了出来,满脸笑开了花,手里端着一张银票,欢喜地看了看,又急忙宝贝似地塞进怀里,甚至还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抢了去。
她抬头与春菊打了个照面,只嘿嘿笑了两声,目光游离不定,低下头匆匆而去。
春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春菊带着疑惑走进亭子,庄魅颜似乎有些疲惫,依靠在半闭着眼睛,吩咐道:“春菊,你即刻让大壮赶着马车去一趟洪家,你也跟着去,把洪家媳妇接到咱们家。切记,千万要小心,别让人看见!”
“哎!”春菊答应一声。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春菊就把人接到后门处。春菊为人仔细谨慎,特意走了平常不走的北门,不但镇子上没惊动什么人,就连府里也没人知道。
春菊扶着洪家媳妇绕过园子来到院子东边一个小门,门里是一所独居小院,院子中间种了一棵老榆树,树皮深刻布满沟壑,很像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倚立在那里。小院似乎久无人居住,落了一地的树叶。
庄魅颜拿了一把大扫帚正在清扫着落叶,听到脚步声,她慢慢抬起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庄魅颜还是吃了一惊。眼前被春菊搀扶着的瘦骨嶙峋的女人就是洪家媳妇?一个多月之前还是欢蹦乱跳的人儿,清秀的面孔总是带着淡淡羞涩笑容的女子,如今面色惨白,眼圈发黑,双眼深深陷在眼眶里,大而无神,修长的睫毛无力地挣扎着向上抬了抬,嘴角扯了扯,算是一丝笑意。
洪家媳妇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春菊身上,整个身体瘦得不像样子,唯一突兀一点的地方就是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虽然穿着灰色的大褂,却还是遮掩不住那部分的异常。
庄魅颜放下扫帚,她和春菊一块儿扶着洪家媳妇进了小屋。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几件简陋的桌椅,上面浮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庄魅颜让春菊收拾了一下房子,她扶着洪家媳妇坐到里屋的床上。
“这儿以前是我和我娘还有小弟春菊一起住过的地方,很是僻静,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如今你的身子也不方便,尽量不要抛头露面,每日的饭食我会让春菊亲自送来,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
“你有什么需要的物件就告诉春菊,让她帮你买齐。”
庄魅颜简单叮嘱了她几句,又吩咐春菊好好关照洪家媳妇,自己转身要走。自从进门就一言不发的洪家媳妇忽然开口喊道:“三姑娘--”
她含着热泪,挣扎着跪在地上,痛哭道:“三姑娘,怎么不问我,那日发生了什么?”
庄魅颜缓缓地道:“憨牛儿说,那日是他的不是,是他酒后无德,做出了对不住你的事情,说你完全是被逼的,所有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你挣扎哭闹,他怕惊动了人,就把你拉到镇子外,不想却被人发现,还误认为是你二人通奸,他说他害了你……”
庄魅颜说一句,洪家媳妇就哭着摇一下头,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瘫倒在地上。春菊于心不忍,有心上前扶她一把,却被庄魅颜用极其严厉的眼色制止了。洪家媳妇哀哀哭了一阵子,才缓过起来,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低低地说了一句。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
春菊原本也是极恨她的,憨牛儿因为这件事情无故失踪,如今下落不明,而小姐也因为被此事牵连,不断被洪家恶婆婆勒索,银子倒是小事,事情实在恶心又窝囊,叫人难以忍耐。如今春菊看到洪家媳妇这副可怜的样子,心里却一丁点恨意也提不起来了,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庄魅颜却显得很平静,道:“如今说这个也于事无补,你是个双身子的人,且安心养着吧。”
洪家媳妇挣扎着又问了一句,道:“三姑娘为何不问我,奸夫是谁?”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似乎经历了一番内心煎熬,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就算知道他是谁?现在能来救你么?”庄魅颜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