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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声无人搭理,我就能心安理得地绕路而行?我进了屋又不熟悉,夫人要这要那,自然只能按着他老人家的吩咐去找了。”
张妈情知夫人心智尚不清明,就算跟她对峙也说不出所以然,因此有恃无恐。
春菊满脸不屑讥讽道:“找了便找了,却也不能夹着带着的。”
张妈一听神色大变,阴晴不定。庄魅颜噙着笑端坐不语,眸光深沉,竟如玩弄老鼠的猫儿,杀机暗藏。
“张妈,为奴者私自拿取主人家的物品,轻者逐出府邸,重者可以拿官问罪。你也是做事做老的人,这也用我来教?”
“哟!这怎么回事?谁惹三小姐生气了?又是要赶人又是要问官的。老远就听到吆三喝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户不晓事的人家在训斥丫鬟,知道的也会以为咱们庄府什么时候改了规矩,时兴起作践下人。”
二夫人刘氏迈进门里,皮笑肉不笑地瞅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张妈,嘴里闲闲地说着话。不轻不重,却暗暗点出庄魅颜在“作践下人”,她不问事由就把这顶大帽子扣到庄魅颜头上,分明是想借势欺人。
张妈看到刘氏进来,心里立刻长了底气。
“张妈,我叫你在这屋里帮三小姐里外照看着些,你都是怎么做的?”刘氏轻声呵斥道,同时给张妈递了个眼神。
张妈眼睛一闭,脸上露出极度委屈的神情,眼泪来得也快,刹那间就嚎啕大哭,撒泼道:“二夫人,老身年迈,不中用了,留在这屋里也是惹人碍眼,求二夫人快将我打发出去吧,大家落得清静!”
春菊一笑,立刻回嘴道:“您老总算说了句实在话,却不是我们要赶你走,这是你自己要走的。”
一句话便将张妈的眼泪逼回去了,不但是张妈一愣,连刘氏也是愕然,涂脂抹粉的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呵斥道:“我与你主子说话,你个奴才插什么嘴?真是不知身份!”
一直不吭声的庄魅颜放下茶杯,沉声道:“说得好!做人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刘姨娘!”
刘氏起初以为庄魅颜怕事是要呵斥自己的丫鬟多嘴,谁知绕了个圈居然说到自己身上,而且一改称呼,叫自己“姨娘”起来。刘氏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杏眼圆瞪,她看到庄魅颜端坐不动,丝毫没有畏惧自己的意思,眸光肃穆,气势凛然。这是她才意识到,时间过去了五年,这丫头已经变了。
“姑娘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想要拿出小姐的架势连我这做长辈的也要赶出府邸?”刘氏皱眉道,“我也是好心劝着姑娘几句,咱们庄府一向宽泽仁厚,却不要为了些许小事就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传扬出去伤的却不是小姐一个人的名声,而是咱们庄府的面子。”
这番话的警告意味很浓,庄魅颜不会听不出来弦外之音。
她微微一笑,道:“姨娘怎么知道我是在胡来?无凭无据,我能随便赶人么?”
庄魅颜本来并没有把张妈赶出府邸的意思,只不过见她嚣张,想给她一点教训,谁知她的同伙竟然去把刘氏招来指手画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不想招惹是非,却也决不会畏惧是非。
庄魅颜便朝小默使了个眼神,后者闪身来到张妈身前,揪住她的衣领用力摇了摇,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从张妈衣襟里掉出一根镶梅花的金簪子,张妈满脸涨得通红。
刚来的时候,庄魅颜曾经故意让柳儿当着张妈的面打开过母亲的首饰盒,张妈眼底的贪婪自然没逃过庄魅颜的眼睛。因此当她听到庄魅颜与张妈的一番争执后,立刻知道张妈偷偷潜入母亲房间的用意,后来她试探了几句,张妈神色惊慌,庄魅颜立刻心知肚明。让小默当场搜身就是怕她事后反咬一口。
证据确凿,屋中的氛围更加紧张。张妈眼巴巴地看着刘氏,后者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家贼难防!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赶出府邸!”
“二夫人饶命!二夫人,老婢冤枉啊……三小姐,您这款是冤枉老婢了!”张妈苦苦哀求,这会儿掉下的眼泪可是真真的,半点不掺假。
刘氏带了两名丫鬟,上前拖了张妈的手,想把她弄出去,可是张妈膀大腰圆,力气又大,死赖着不肯走,两名丫鬟一时制不住她,闹腾的越来越厉害。
这是柳儿从后堂进来,伏在庄魅颜耳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庄魅颜微微颌首,道:“忙着!姨娘也不用动怒,既然她现在是我屋里的人,我自会打发她,就不劳姨娘费心了。”
刘氏怒气反笑,道:“你们听听,姑娘说的是不是糊涂话?我为姑娘出气,倒成了我的不是。那你们别管了,凭姑娘处置吧。”
刘氏示意自己的丫鬟松手,她深知要是张妈使出撒泼的手段,这些闺中小姐必然治不了,她乐得看个笑话。
张妈自然不肯示弱,哭天抹泪,说道:“三小姐,这簪子是夫人给我的,说是嫌梅花不好看,叫我拿了去街面上的首饰铺子毁了另作一副坠子留给小姐戴。老婢所说句句属实,要是存心私拿,夫人的首饰多的是,为何不多拿些,或者是拿个大些的,单挑这一根最小的,小姐要是实在不信,等夫人醒了一问便知。”
这样的把戏以前也有人做过,庄魅颜小的时候,有些不老实的丫鬟老妈子偷拿母亲的私房体己,偶尔被春菊碰到,她们就会辩解说,是夫人让她们拿的,如果跟母亲对峙,母亲稀里糊涂,被她们哄骗几句,反而会弄假成真,她们反倒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东西抢走。庄魅颜和春菊为此不知生了多少气,流了多少泪。
如今张妈故技重施,庄魅颜顿时怒火中烧,心中冷笑道:“你这可是自断活路,别怪我无情。”
“此事暂且不提,我另有一件事情问你。”庄魅颜和颜悦色地说道。
张妈见庄魅颜面色缓和,自以为得计,慢慢止了哭声,跪在地上回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个月的例钱你可曾去账上支取过?”
庄魅颜忽然问到这个问题,弄得张妈一头雾水。张妈狐疑道:“还不曾领过,老婢本来准备去的,谁知经过夫人屋子……”
庄魅颜知道她又要扯出那一串儿的话题,立刻截口道:“这么说你没有领过?”
“是!”张妈心神不定,不知道又出了什么纰漏,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个劲寻思自己有没有什么漏洞。之前她对这位三小姐十分轻视,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想这两天的许多事情若是认真追究起来都对自己不利,顿时汗流浃背。
庄魅颜却毫不放松,又问道:“刚才柳儿去账房问过,说我房里这个月的例钱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份例,庄魅颜这边住着夫人小姐公子外加三名大丫鬟,五名小丫鬟,老妈子一名,统共例钱应该是三十多两,如今账面上居然只剩下不到十两,明显是有问题的。
张妈低着头,答道:“小姐夫人回来住,有些东西总要外出买办,因此账面上支出去了。”
庄府的规矩是各方的例钱按月发放,若是有些个人用度的款项,是府里统一买办,在例钱中扣除,向来如此,并不算特殊。
话说到这里,应该就算问完了。庄魅颜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说道:“这二十两银子都买了些什么?”
张妈回道:“夫人小姐还有房里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还有按照惯例,春天到了,给小姐带过来的三位姑娘们各人置办了一套新衣裳,另外有些零零碎碎的支出,老婢也记不住了。”
庄魅颜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胭脂水粉我们用的是‘桃花居’的货,论价格都加起来也用不了五两银子,至于春菊她们的衣裳,料子是普通的丝绢,做的成品衣裳,也用不了一两银子,这些加在一起也用不上十两银子,我竟不知还有什么大的用度。”
张妈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无法就搪塞道:“东西是账房买的,老婢也不知道价钱。”
庄魅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蹙眉道:“你说的也对,这用度是你报上去的,买却是账房那边负责的。这样,柳儿,小默,你们去把账房的人带到这儿来。”
柳儿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小默出门去了。
庄魅颜这时才扬起笑脸望着刘氏,自从进屋,她就没给过这个女人一句客气话,甚至连座位都没让给她,这让刘氏十分难堪,面色阴沉。只因不晓得庄魅颜的打算,所以刘氏才耐着性子看下去。
庄魅颜望着刘氏笑道:“不知姨娘到我这里来却有什么事情?春菊,还不快给姨娘看座。”
春菊给刘氏端来一个凳几,刘氏面色变了又变,总算她沉得住气,笑道:“三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几两银子,至于跟奴才们置气么?锱铢必较的,传了出去也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刘氏见庄魅颜较了真,早就悄悄吩咐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让她知会账房一声。毕竟这个家还是她在当的,岂能由着这个丫头胡来!
对于她的讥讽,庄魅颜只是一笑置之。而张妈没有得到庄魅颜的许可,只能诚惶诚恐地跪在原地,汗珠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淌下,眼珠乱转,时不时偷偷瞄两眼庄魅颜,又求援似的看看刘氏。
屋子静了大约一刻钟,外面有些喧哗。小默拎着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婆子用力推进屋里。那婆子似乎挨了打,鼻青脸肿,刘氏不禁吃了一惊。
柳儿踏进屋里,举了举手里的账本,淡然笑道:“三姑娘预料的一点错也没有,咱们用的胭脂水粉账面上居然记成十五两,而那几件衣裳也记成十两。单是这两样就是市面价格的三倍,何况其他。”
看到柳儿竟然把账簿都拿了出来,刘氏更是目瞪口呆,她被这种雷霆手段震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应。
柳儿把账本交到庄魅颜手里,庄魅颜粗粗看了几眼,“噗嗤”笑了起来。
“哦,前几个月还有七哥儿笔墨纸砚的支出,七哥儿日夜在国子监用功,连府里都未曾回过,这一项又是怎么多出来的。况且一只普通的狼毫居然要五两银子,难不成笔杆是银子造的?”
“这还有,姨娘,你屋里换的一套红纱幔帐居然要八两银子。红纱做的幔帐却是最便宜的了,一两银子便能买下一匹,做十床也够了。”
“刘妈,你这账目都是怎么个算法,莫不是看着府里的公子小姐姨娘们个个不懂外面市面的价钱,你就随便乱记?”庄魅颜把账本往地上一扔,面色肃然。
被小默扔在地上的那婆子就是刘妈,她也有些慌神,关键是庄魅颜对市场太熟悉,随便拿出一件就知道价钱,因此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刘妈偷偷瞅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刘氏,没敢吭声。
“说得好!”
随着一声喝彩,屋里的人一看来人都跪了下来。
“父亲大人!”
“老爷!”
庄严元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拍了拍手道:“说得好啊!说得对!颜儿小小年纪竟然懂得不少持家理财之道,果然是长大了!”
刘氏离老爷最近,立刻过来搀着老爷的胳膊,笑道:“可不是么?我这听了半天,有些地方还是糊涂着呢。真没想到这起子奴才居然敢糊弄主子,实在是留她们不得了。刘妈虽然是我带过来的陪房,却下了这等混事,实在饶她不得。如严格论起来应该送官查办,只是咱们庄府素来待下人宽泽仁厚,另外家丑不可外扬,送官恐怕坏了府里的名声。不如把这些人各人打二十板子,赶出府邸,老爷您看此事这般处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