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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唇角微微一扬,“是挺窝囊的,所以长公主下不了手,不是吗?到底,他也是宠爱了你二十多年的。”
长公主笑了笑,“你可知,我为何想要杀了他?”
楚清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也无须知道。
长公主又是一笑,“那为何不劝我?”
楚清欢也笑了起来,“为何要劝?我连亲生父亲的生死都漠不关心,又拿什么来劝长公主?何况,皇上曾经也想杀我,我为何要劝呢?”
她从来都是宽怀大度的人,帝王用权势威胁她,她岂会不恨?可是恨又如何?没有绝对的权利,自己根本没本钱和宣武帝对着干!
她是要复仇没错,可是却也不能为了那渣男贱女丢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吗?
长公主笑得嘲弄,软巾擦拭着帝王的额头,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可是脸上却是遮掩不去的嘲弄。
“我真想知道,若是他醒来看到如今这场面,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楚清欢唇角微扬,“皇后娘娘这次动作迅速,背后定是有承恩侯出谋划策的,我想上次皇后娘娘审讯我却是被皇上横加阻拦之后,大概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了,只是她却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而且,太后竟是主动提出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长公主笑得冷漠,“她这么些年来在后宫里忍让庄淑妃,忍让陈贵妃,甚至忍让宋贤妃,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扬眉吐气吗?不过她实在是个糟糕的母亲,隐忍了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将镜儿教出来。”
任谁都看出来了,今日在这养心殿里,皇甫镜对这太子之位并不是十分的热衷。
“物极必反,大皇子心无尘埃,只可惜托生帝王家。”
忽然间一阵沉默,而龙榻上的帝王忽然间轻咳了一声,楚清欢放眼望去,却是看帝王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眸却没有往日的威严犀利,而是带着几分迷茫似的。
“阿凰,是你吗?你来看我了?”
帝王颤巍巍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抚摸长公主的脸,那眼神痴迷的模样却并非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好像是情人一般。
楚清欢愣了一下,她可从不曾听说后宫里却还是有个叫什么阿凰的女人。
只是更让她吃惊的却是长公主并没有否认,而是轻声道:“是我在这里,九殿下好好睡一觉,快些好起来。”
她声音带着几分宠溺似的温柔,并不像是她的语调,可是却又是长公主无疑。
芊芊玉手轻轻抚摸着帝王的脸颊,似乎催眠一般帝王沉沉又睡了过去,好像方才那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待帝王再度沉睡过去,长公主站起身来笑了起来,“我小时候听宫女说过,我和我母妃长得是极像的,看来果然不假。”
长公主并非是柳皇后的亲生女儿,楚清欢是知道的。只是母妃,那可是四妃才能当得起的称呼,难道长公主的出生另有玄机?
可是,楚清欢想破了脑袋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宣武帝即位之后,四妃的位置几乎是没有变化过的,除了德妃早逝,这些年来也不曾填补了这个空缺。
可是德妃入宫也只比贤妃早一年而已,长公主可是比皇甫煜年长了不止一两岁的。
楚清欢一夜几乎辗转难眠,白天里的事情出乎意料,几乎让她猝不及防。
帝王的忽然昏厥,皇甫镜匆匆忙被册立为太子,长公主的奇怪举动,这一切似乎都冥冥中有着联系,可是她却是找不到那契合之处。
窗棂上时不时人影闪现,只是脚步却是轻得很,楚清欢知道,那是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人,在重重保护这养心殿。
说是保护,其实又和监禁有什么区别呢?
她本以为自己会陪着长公主直到宣武帝醒来,因为自从那晚宣武帝“清醒”了那一眨眼的工夫后,便是沉沉昏睡了多日。只是云府里云老太爷病危的消息让楚清欢打碎了富贵花开缠枝莲的茶盅,六安瓜茶溅在了她的裙摆上。
看着楚清欢神色,长公主心中低声一叹,她本以为楚清欢是刀枪不入的,可是心底深处却也是有那么几分柔软的。
只是这几分柔软,却是托付给最为宠爱她的人。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去太医院将刘太医请来一起随清欢郡主回府。”
楚清欢刚要拒绝,只是看长公主神色,她又是点头应了下来。
长公主名义上是让自己进宫陪驾,可是她却又是哪里害怕了?
自己若是现在还不明白长公主的意图,便是白活了一世了。
刘太医已经年过半百,也不讲究那么多,便陪同楚清欢坐在马车里一同出宫。
“郡主,若是有唐先生诊治,也许老太爷的病能枯木逢春。”
毕竟,唐先生可是当世神医。
楚清欢闻言苦笑,“我没能找到他。”
刘太医闻言一愣,他还以为楚清欢是知道唐隐行踪的。当初唐隐忽然间离开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若不是楚清欢暗中指点,他不认为唐隐会离去,毕竟医者父母心,他又岂会抛弃自己尚未完全治愈的病人?
看着刘太医错愕的神色,楚清欢却是心中翻江倒海。
她不知道画眉传这信来究竟是几分真实。到底是为了让自己出宫的不得已举动,还是真的外祖父他……
楚清欢甚至不敢去细想,等到了松鹤堂的时候,她却是愣了一下,“师……先生,您怎么来了?”
一瞬间,楚清欢几乎热泪盈眶。
正在给云老太爷诊脉的不正是师父他老人家吗?
她心中忽然间雀跃,却又满是委屈。
她想问师父,到底去了哪里,让自己好找。她又是担心,因为师父是独身一人,云剑英和哥哥,她都不曾看见。
“快别哭了,有唐先生在,外祖父定然会转危为安的。”
云詹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他也是四处寻访唐隐,可是却不想唐隐犹如天降神人一般忽然出现在云府门前,自称是来诊病的。
看楚清欢神色并非作伪,刘太医连忙收起自己纷繁的心思上前,能够看神医诊病,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唐隐神色凝重,这让楚清欢不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师父诊病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色。
“师……是什么个情况?”
从十一岁到十三岁,楚清欢跟在自己身边三年,可是唐隐却从不曾见过她这般神色。饶是去年她自己性命垂危,却也不过是一笑了之而已。
看来,她对亲人真的很在意。
“中毒,需要慢慢调理。”
楚清欢不解,“可……”
云詹打断了她的话,“先生果然是妙手神医,云某这就安排住处,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要求?”
唐隐摇了摇头,看着小徒弟迷茫却又是软弱的模样,他心中无声一叹。
刘太医却觉得如听天书似的,云老太爷这脉象分明是枯木之状,应该是沉疴旧疾,可是为什么自己没看出是中毒的迹象呢?
只是唐隐又岂会骗人?刘太医摇了摇头,颇是有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离开了。
楚清欢自诩耐心很好,此时此刻却是已经忍不住了,“师父,外祖父他怎么会是中毒呢?”
一别将近一年,唐隐看着竟是消瘦了几分的徒弟,看透沧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傻丫头,这世间毒药何其多?我们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坐井观天罢了。”
师父从来不会这般说辞的,楚清欢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毒药也许自己真的不曾见识过,另一个问题她却是十二分的关心,“那师父,外祖父他还……”
看着楚清欢眼中跳跃着的期待,唐隐不忍心去让那小小的火苗熄灭,可是却又不愿意欺骗。
“他这毒将近三十余载,想要彻底祛除是没有希望了,为师只能保他三年无恙。”
三年!
楚清欢浑身一颤,师父对自己从来实话实说。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希望师父说的是谎话。
“那要是我找到解药呢?”楚清欢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唐隐道。
“清欢,你外祖父毕竟年事已高,就算是找到解药,怕也是承受不住解药带来的痛楚。”唐隐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徒弟眼中的最后一丝期待尽数破裂,甚至是在自己的打击下破裂,他有些不敢去看楚清欢的眼睛。
那向来坚毅的眼眸中若是满是悲伤,他又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小徒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我不信!”楚清欢大叫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师父,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扁鹊在世,能妙手回春吗?为什么,为什么救不了外祖父?”
脸上布满了泪水,唐隐看着委屈的徒儿,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
“丫头,不能对唐先生这么无礼!”
楚清欢尖锐的声音引来了云詹,他自然也听到了“师父”那两个字,对唐隐和楚清欢的关系不由带着几分诧异。
“无碍的。”唐隐摇了摇头,看着气恼着离去的楚清欢,他伸手想要拦住,只是最后却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就算是师徒关系,却也不能这般失礼。云詹顿时满是愧疚,“唐先生,清欢失态,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唐隐苦涩一笑,小徒弟为何失态,他又岂会不知道?
清欢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不出意外,云詹在松鹤堂边的竹林里找到了楚清欢。
“丫头,你外祖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死之前找到你娘,然后希望你娘能原谅他。只是谁也不曾想,你娘却是死了。”
楚清欢泪水流了出来,看着眼前模糊了的云詹,却是唇瓣翕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在,还有你,你和你娘并不是十分相像,没有你娘的姿颜,可是你却是比她更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取舍。”
看着默然无语的楚清欢,云詹沉声道:“所以,云家便是倾家荡产,也会帮你的,是欠你娘的,你可以看作是补偿,也可以看做是亲情,尽管我们之间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楚清欢蓦然抬起头来,看着云詹的神色带着几分惊呆,“你说你和我娘不是……”
怎么可能?若不是亲兄妹的话,为何云老太爷却是这般疼爱自己?
“你娘是你外祖父当初带回家的,说是因为战祸而走失了的,而我不过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子而已,云家到底是沐国公之后,丫头,你知道的,勋贵之家多是龌龊,云家虽然失了勋爵,可是那些规矩却还是有的。”
楚清欢听了这解释愣在了那里,她从来没想过云静辰会不是云家人,毕竟云老太爷对云静辰的思念并不作假。
只是她不过是一瞬间的愣怔,很快就是想明白了,“那你是说我娘是被人陷害,所以才离开云家的?”
云詹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他早就知道,自己一旦提及了开头,也许结果就能被这丫头猜到,毕竟,她那么聪明,和阿辰姐姐一模一样。
“不算是陷害,是当时的云家主母为了彻底掌握云家而要你娘嫁给当时的洛州王家三少爷,甚至为了促成这门婚事,她不惜给你外祖父下了毒。”
楚清欢心中一跳,云老太爷中毒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外祖父之所以耿耿于怀,是因为当初若不是他对我娘宠爱有加,就不会有云家主母强行婚嫁之事?也不会导致我娘离家出走?”
“你果然聪明,没错,王家三少爷天生痴傻却又是好色的很,当时云家主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云家继承人,想要拉拢王家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