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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绣闻言想要制止,却见楚锦芙竟是已经离开了,她不由无奈一笑,解释道:“殿下,我这五妹向来任性的很,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一双妙目似乎在深情地望着大皇子,却又是对三皇子表达着歉意,就连六皇子都觉得楚锦绣分明是在向自己解释。
大皇子却是目光留恋在离去的两人的身影上,皇甫殊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倒是皇甫煜觉得楚家大小姐似乎被自己的胞妹抛弃了一般,刚想要安慰自己肚子却传来一阵不雅的声音。
他颇是不好意思地看向楚锦绣,却见她有些歉意,“是锦绣疏忽,这边的素斋已经准备好了,几位殿下若不嫌弃……”
后山的厢房分布的零零落落,原本就要到老夫人的住处,却又要看望楚常喜,楚清欢无奈地摇头,楚锦芙分明是生气了。
“见到那几个人恨不得就贴上去,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廉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女儿的。”楚锦芙低声怨念道,却又不曾遮掩似的。这个她,却是大夫人无疑了。
楚清欢闻言并不吱声,只是遥遥看到守在门外的人不由愣了一下,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连忙折身进屋,不久却是另一人走了出来。
“二小姐,五小姐,我家小姐身体抱恙,还在小睡。”
楚锦芙瞧着晴纹那一脸的精致妆容,狐媚模样不由啧啧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只是最近夜里不安生,还是低调做人些好。”她本来就只是来看热闹的,既然楚常喜不想见人,想来这热闹便已足够精彩了。
晴纹妆容险些破损了去,只是强撑着笑脸送走了两人,这才慢慢走进屋去回话。
“小姐,人走了。”
楚常喜倚在墙角,整个人都瑟缩成一团。任是谁经历了这一夜的惊魂之事也会花容失色,再无半点精神的。她虽是向来为大夫人出些狠毒的主意,可是从来不曾见过这般惨死的人,只觉得周遭都是那人不甘的眼神!
“晴,晴……你个贱婢,谁让你打扮的这么狐媚子的,你想勾引谁?”楚常喜勃然大怒,这丫头定是想趁着自己没精神去勾引八千岁的。
一声干脆的巴掌声响起,晴纹委屈地捂着脸,水杏般的大眼睛满是泪花,“小姐,是您让我……让我这般妆扮的。”
她们主仆三人,昨晚一夜未曾安眠,清晨起来人人都是神色憔悴。楚常喜生怕别人察觉什么,硬是要晴纹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因为此刻的惶恐而又忘了。
“胡说,分明是你想要对八千岁投怀送抱!”楚常喜又是一巴掌挥了下去,她可没忘记,昨个儿夜里瞧见八千岁沐浴时,那满屋子人的表情。
“你就一个贱婢,竟然还想妄图勾搭八千岁,也不好好照照镜子!”
拳打脚踢的楚常喜发泄了好一阵这才松开了手脚,晴纹只蹲在地上委屈地哭泣,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对,八千岁,八千岁一定会救我的。青檀,死丫头给我进来梳妆,我要去见八千岁!”
此时,八千岁却正是在弘一法师的院子里与一小沙弥对弈。
“千岁爷,虚灵认输。”犹豫再三,将手中的白子放回了棋坛中,小沙弥合十为礼,脸上却没有半点懊恼神色,似乎对这输赢并不以为意。
任谁都看得出,黑子大势已成,只将白子杀的无还手之力,指尖微微一动,黑子落入了棋坛之中,“你倒是比那老和尚还厉害几分。”
虚灵闻言羞涩一笑,看着前面的大雄宝殿,一脸神往道:“千岁爷谬赞了,虚灵若能学到师父的千分之一,也不枉此生了。”
倒是……没那老和尚有趣,真是个死板的小东西。姬凤夜唇角扯出一丝笑意,“也罢,你陪本督下了一个时辰的棋,本督就陪你去听一遭佛法。”
虚灵闻言不由一喜,可是旋即想起弘一法师的交代,脸上顿时一阵苦色,“可是师父不许虚灵去……”
姬凤夜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虚灵那光油油的小脑袋,“有本督护着,你怕什么?”
弘一那老和尚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这虚灵一心向佛,怕是早就没了半点心思。不过这世道倒也真是可笑得很……
老和尚红尘外的高人担心自家徒儿入了佛门。
小和尚身在红尘却又一心向往佛法。
还真是矛盾、可笑得很。
“千岁爷,你真是好人,佛祖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虚灵羞涩一笑,旋即屁颠屁颠地跟在姬凤夜身后前往前殿。
姬凤夜脚下微微一顿:好人?自己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好人。
虚灵并没有注意到姬凤夜的异样,只是遥遥听见前殿的争辩声,脚下不由快了几分……
“佛家常说众生平等,可是无边佛法却只渡有缘之人,这难道便是佛祖眼中的平等?”
虚灵打眼望去,却是一袭青衫磊落,饶是这问题有些尖锐,其人却也是温润如玉,单是望去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千岁爷,那是谁呀?”
“君子如玉世无双,沈家儿郎,舍他其谁?”
虚灵正诧异千岁爷什么时候声音变得这般女人气,却扭头看见两个天仙似的女施主正站在自己身后。
“本督倒是不知,二小姐对沈潜这般熟悉。”
楚清欢微微一笑,世人都说太史令独子沈潜真真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只是却是谁也不曾想到,京城万千闺秀心中良人的沈公子却是活脱脱的一个烂好人,以致于最后被枕边人算计去了性命都不知晓。
“沈公子才华横溢天下皆知,何况能与弘一法师一较高低的,又舍他其谁?”沈潜从十三岁起便四处游学,如今弱冠之年已然跻身天下第一才子,六国之中无人不知沈家儿郎。这灵隐寺中能与弘一法师辩证佛法的,除了他又能有谁?
弘一法师宝相庄严,“诸位施主,且看这尊佛,不知诸位看到了什么?”
正殿中央,那是一尊金漆包裹的佛像,金光闪闪夺目,香火缭绕下竟有几分大慈大悲怜悯众生的意味所在。楚清欢微微一笑,神色间诸多嘲弄。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老夫人悠然一叹,目光落在弘一法师身上,良久才又说道:“大师,老身朽木之质,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弘一法师微微一笑,“老夫人慈悲,是有福之人。”
沈潜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旋即又顺着楚锦绣等人一一望去,各人脸上不同表情,眼底目光迥乎不同,他却是忽然笑道:“大师佛法高深,沈潜拜服。”
虚灵不懂,不由抓着楚清欢的胳膊问道:“女施主,为何这位施主拜服了呢?”
瘦小伶俐的虚灵让楚清欢不知为何想起了留在府中的哥哥,温声道:“每个人心中对佛的定义不尽相同,有的认为佛光普照神圣之教,有的认为佛乃虚无荒诞之说。你念佛,佛念你,世上本没有天上掉金子的事情,你又怎么能指望一个巴掌拍得响?”
她声音本是低低的,只是那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寂静无声,以致于这低声解释却响彻了大殿,扬长而要离去的沈潜更是停在了楚清欢身侧,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眸盯着楚清欢道:“那姑娘认为这世间有佛还是无佛?”
一时间,这殿内殿外气氛几乎凝滞,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楚清欢身上,唯独姬凤夜唇角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模样。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诸法空相,沈公子何必执着一念?”
这世间,就算是有佛又如何?这佛没有半点慈悲,这佛任由奸邪横行,她楚清欢经历了地狱烈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楚清欢的答案不算答案,可是沈潜却是忽然大笑起来,“执念,姑娘果真是目光如炬,沈潜受教了。”
他躬身一礼,扬长而去,却是惊呆了殿内的楚锦绣以及三位皇子。
谁人不知沈潜大周第一才子盛名之下却也是带着几分倨傲的,就连方才对弘一法师也不过是一句“拜服”而已,如今对楚清欢却是这般躬身一礼,这其中固然有沈潜的特立独行所在,可是更多岂不是他对楚清欢的钦佩?
“二小姐还真是好运气,太史令向来教训儿子总是一句执念,今个儿却被你歪打正着了。”沈潜表面上并没有那些酸腐文人的心高气傲,可到底是冠之以第一才子的名号。
他少年成名,太史令沈相蔺对独子严父慈母教诲,却独独对爱子的执念奈何不得。前段日子,锦衣卫每每玩笑都是仿照太史令训子的口气,自豪却又无奈,姬凤夜无意间听到,却不料楚清欢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点明了沈潜最大的缺点。
姬凤夜这话是在为楚清欢掩饰,只是到底几人看出来却又不好说,反正楚常喜惨白着一张脸,却是对楚清欢的好运气颇是不服气,只是奈何八千岁在场,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两声。
沈潜向来执着,当年长公主府上偶遇皇甫无双,对她一见钟情,不惜违背家训迎娶皇族之女,他一心宠爱皇甫无双,却不料自己的枕边人心心念念的却另有其人,而围场秋围之时,沈潜无意间坠马以致于右腿有疾,后来更是缠绵病榻英年早逝,却不过是因为“执念”一词而已。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弘一法师说自己是执念之人,沈潜何尝不是?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却因为所谓的爱人而惨死在皇族争斗之中,楚清欢慢慢阖上了眼睛,遮掩了那一丝泪光。
“这灵隐寺的桃花向来最负盛名,本督想去赏花,不知有幸能与诸位殿下同行否?”
姬凤夜忽然开口,以致于大皇子等人这才注意到斜倚门旁的慵懒而立的那人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当朝八千岁姬凤夜。
“太傅有如此闲情雅致,我等自然奉陪。不知几位小姐可是赏脸同行?”皇甫镜语气温和,目光在楚清欢脸上微微逗留,而后落在了楚锦绣眉心。相府诸位小姐,自然是以楚锦绣为首的。
楚锦绣还未说话,老夫人笑道:“要你们在这里胡闹,我也不必诵经念佛了,罢了罢了,去游玩吧。”最后,老夫人却是狠狠瞧了楚锦芙一眼,似乎告诫她不要惹麻烦似的。
几人正要离去,弘一法师却是忽然开口道:“虚灵,你随着几位施主去四处看看。”
虚灵心底里正庆幸自己没被发觉,想要蹑手蹑脚离开,却被忽然点名,顿时小脸通红,求助似的望向了姬凤夜,无辜的眼神似乎在喊着“千岁爷救命”。
姬凤夜淡淡一笑,剑眉流转朱砂微动,“大师不怕本督吓煞了这小和尚?”
“人间天堂,婆罗地狱,他心中有佛,又何须惧你?”
楚清欢落在后面,看着楚锦芙和虚灵一刻钟不到便混得无比熟悉不由暗暗摇头,楚锦芙这性子活脱,只是爱憎分明,却不知这会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二妹,与沈公子相熟?”楚锦绣落下几步,目光却是紧紧追随着前方的几位皇子。
到底是气不平呢,楚清欢心底一笑。似乎占了京城第一美的称号,这大周千千万万的子民便该臣服于她楚锦绣的石榴裙下似的,她还真不知道楚锦绣哪来的信心。
“这是小妹第一次出门,之前并不认识沈公子。”
楚锦绣点了点头,颇是几分长姐关怀用心良苦道:“沈公子才华横溢,凡夫俗女哪能与之匹配?我听说皇上有意尚其公主,二妹还是注意些好,毕竟八千岁也在这里的。”
楚清欢闻言不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