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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凤夜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若隐若浮,“还知道害羞,还真是难得。”
安晴的住所很是简单,似乎和刚进宫的宫女一般,就连首饰盒里的首饰也都是简单的几件罢了。
“没想到宫里的女子竟是这般朴素,还真是难得。”姬凤夜觑了一眼那几件首饰,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手中一直玉簪被握的有了点温度,楚清欢看着铜镜上面的灰尘不由笑了起来,“这宫中主子的赏赐都是登记在册的,少了那些,直接去核对一下,岂不是真相大白?”
姬凤夜恍然大悟似的,惊讶道:“楚二小姐真是聪明人,这主意都想得到,只是……若是流传出去的话,怕是便不好找了。”
“那倒无妨,宫女所能出去的机会寥寥,只是去查一查最近三……五年安晴有没有出宫记录便是了。”
听到她改了口,姬凤夜唇角的笑意更是深厚了几分,“还不去查?”他掌权锦衣卫正是这三年的事情,宫里大小风吹草动,是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的。
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是”,楚清欢干脆在这房间里四处察看。柳皇后说的没错,安晴昨个儿夜里的确没有回来。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丝毫的凌乱,也没有被任何人翻动,很明显,姬凤夜知道消息的第一瞬间就把这一间房屋封锁了。有心人等想进来,却也是不可能的。
看着楚清欢竟是抖散开了那锦被,姬凤夜不由笑道:“怎么,楚二小姐冷了不成,要不要本督给你暖……”
何时何地都不忘了调戏自己,楚清欢刚想要回敬过去,却是脸色骤然一变,“她小小宫女,怎么会用兰草枫香?”
姬凤夜闻言也不由皱眉,“兰草枫香,那不是陈贵妃惯常用的吗?”
兰草枫香之珍贵不下于麝香,只是制作工艺极其麻烦,陈贵妃在闺中时便用惯了这种熏香,所以这后宫之中也唯独她才用这熏香的。
“还真是聪明,只可惜……”姬凤夜冷冷一笑,“聪明反被聪明误。”
房间内再找不到证据,只是这兰草枫香也足够了。
“千岁爷不觉得她是故意的吗?”
将一盆子污水泼在陈贵妃身上,甚至以此把陈贵妃拉下马,毕竟陈贵妃的亲兄可是户部尚书,一个肥得流油的肥差。
“若是柳皇后审理此案,自然会借机动了手脚,只是……”姬凤夜上下打量了楚清欢几眼,轻声笑道:“本督倒是觉得楚二小姐可是没这本事的。”
没错。若真的是由柳皇后审理此案的话,那么陈贵妃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后宫如今是一后三妃局面多年来不曾打破,柳皇后因为皇甫云芊之事竟是被宣武帝一日之内两次训斥,定是会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自己的对手的。
可是安晴偏偏是选择了自己,那就证明这事有蹊跷,怕是还有内情的。
“千岁爷,已经查出来了,少了的首饰并未流传到外面。”
楚清欢闻言不由一皱眉头,问道:“那在哪里?”
那锦衣卫抬起头来,却并不敢看楚清欢的样子,目光似乎空虚,“那些都在甘棠宫的一个宫人那里,是前段日子里安晴送与她的。”
“哦,这还真是有趣了,不如劳烦楚二小姐随本督前去看看,甘棠宫那边又是又什么新闻?”
楚清欢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乐意之至。”
直到两人走远那单膝跪地的锦衣卫郎才站起身来,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道:“卫三果然没骗我,这……和主子爷真是一个德……”
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忽然噤声,悻悻地四下打量了几眼这才匆匆跟上了这两位的步伐。
陈贵妃并不在甘棠宫。
“这可真是巧了,不过本督也不敢打扰贵妃娘娘凤驾,只是还劳烦海总管把甘棠宫的大小宫人都唤来。”
海总管是甘棠宫的总管太监,深得陈贵妃信任,“千岁爷好说,贵妃娘娘交代了,到底是一条性命,白白去了实在是可惜,只可惜她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只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海总管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楚清欢只觉得那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几遭才移开了,似乎在打量什么。
很快,甘棠宫的大小宫娥太监都汇聚在一起,有的好奇的抬起头来瞧着楚清欢,纳罕今个儿海总管怎么对这么一个小丫头毕恭毕敬,只是看到楚清欢身后那人的绝代风华,不由张大了嘴愣在了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八,八,八千岁!”
不知是谁低声唤了出来,惹得海总管一阵鄙夷,这般没场面,实在是给他们甘棠宫丢人现眼!
“千岁爷的美男计,看来到哪儿都是好使的。”
楚清欢刻意靠近了姬凤夜几分,两人看上去似乎在说悄悄话一般,偏生又不压低声音,被抓了个现行的宫娥闻言不由脸颊羞红,匆匆抬起头来看了姬凤夜一眼,又是低下了头,似乎害羞,心里却又有些期待。
海总管简直无可奈何了,明明自己教训的好好的宫娥,为什么一见到姬凤夜竟是一点规矩都没了。
宫女儿这样也就罢了,太监竟然也偷偷看,这算是怎么回事!
海总管正气恼之计,却见楚清欢忽然走到一小宫娥身前,绕了几圈最后才停下了脚步,“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三。”小宫女有些害怕似的,声音颤抖着,让海总管心中觉得不妙。
“竟是比我还小了一岁,你和坤宁宫安晴姑姑相熟?”
“回姑娘的话,安晴姑姑和奴婢是同乡,奴婢进宫后一直很照顾我的。”
海总管闻言顿时呵斥道:“什么我呀你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小宫女似乎害怕极了海总管的威势,登时便要跪下去,却被楚清欢拦住了。一旁姬凤夜笑道:“海总管好大的威风,改明儿本督也学学,兴许锦衣卫的规矩也能好一些。”
楚清欢敢打赌这位爷绝对是在说风凉话,瞧那面不改色便知道了,再看海总管,分明是恼羞成怒模样嘛。
“你进宫也才一年而已,怎么会认识安晴姑姑的?”
小宫女没想到楚清欢竟是只问了两句话便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宫的,不由大为吃惊,“是,是当初奴婢做错了事受罚,安晴姑姑帮了奴婢的忙。”
这就怪了,安晴的同乡要说却也不止这一位,何况她自幼被卖入了承恩侯府,怕是对故乡也没那么多情谊了,偏生要帮这么一个小丫头,还真是有趣的很呢。
“这样呀,安晴姑姑交给你那些首饰,却是为何?”
小宫女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楚清欢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些东西明明是安晴姑姑偷偷交给自己的,这位小姐她怎么会知道的,而且还是一脸你骗不了我的表情?
楚清欢将小宫女的神色尽数纳入眼底,良久才听到那小宫女慢吞吞道:“回姑娘的话,是安晴姑姑让奴婢回头带出宫的,她说等奴婢到了出宫的年纪,放出去的时候,就把这些捎给她家乡的兄弟。”
“哦?”楚清欢咯咯笑了起来,“安晴姑姑真是未雨绸缪的很呢,你要放出宫去也是十二年后的事情了,现在便把这些交代给你,岂不是像是交代后事?”
小宫女闻言顿时一惊,极为失礼地抓住了楚清欢的袖子问道:“安晴姑姑怎么了?”
难得竟还是有个人真心关心她的安危,楚清欢也不扯开小宫女的手,声音中却带着嘲弄,“你说呢?”
小宫女顿时花容失色,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姑姑怎么会死呢?”
她神色若癫若狂,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跑了出去,海总管想要大吼,只是看到姬凤夜脸上的玩弄神色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出口了。
“去看着她,别让她也不慎落了水。”
听到这话,甘棠宫众人无不是一惊,楚清欢却是骤然抓住了一个太监的手道:“你在害怕什么!”
海总管见楚清欢竟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干儿子,顿时脸上带着不满,“楚二小姐这是问话呢,还是审人呢?”
楚清欢却好似没听到海总管话里话外的讽刺似的,看见那太监腰间悬着的宫牌道:“鹿鸣,呦呦鹿鸣,倒是个好名字,也是好手艺。”
那太监鹿鸣没想到楚清欢骤然抓住了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开却不料自己一个比眼前小姑娘年长了一倍的人竟是动弹不得,不由脸上赔笑道:“谢楚小姐夸奖,奴才不敢当。”
“楚二小姐夸了你,自然是敢当的。”姬凤夜忽然说道,一旁海总管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这位千岁爷平时不说话便罢了,若是说话,怕是很多事情便别想善罢甘休了。
“还真是一双巧手,看来倒是为贵妃娘娘打理了一些日子了,本督猜的对与不对?”
闻言,那太监鹿鸣脸色再度一变,想要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嘴唇翕动,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海总管只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千岁爷这是何意?”
这边海总管火冒三丈,偏生姬凤夜却是个没事人似的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奉旨查案罢了,海总管有异议?”
一句话堵死了海总管所有的抱怨,楚清欢明显看到海总管那变成了酱色的脸,心底里却是冷笑一声。
仗着自己是陈贵妃娘家举荐的人,这位甘棠宫的总管从来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当初就算是自己为皇甫殊办事也被其一阵奚落,却不料一物降一物,如今遇到个更加妖孽的姬凤夜。
“楚小姐莫非说我是杀人凶手?我与云婕妤有什么深仇大恨?倒是贤妃娘娘和云婕妤素来有些恩怨,怕是二小姐想要栽赃陷害也要圆好谎吧?”
“噢,我倒是不知,鹿公公是从何处得知的云婕妤没了的消息的?”楚清欢笑意浅浅,阳关照射下,犹如最狡猾的狐狸,连鬓角的那凌乱的碎发都带着几丝顽皮趣味。
鹿鸣登时脸色煞白!
宫里只是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安晴落水了,云婕妤的死,甚至于楚清欢曾经被押解掖庭刑司这等事情根本只有几人知道罢了。
其他人知道的话,除非是杀人凶手!
“干爹救我,干爹救我,儿子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海总管没想到自己临了却是被绑在了这一艘破船上,刚转好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就算是说鹿鸣是杀人凶手,却也要拿出证据来。”
等的就是这一句!
楚清欢脸上浮出甜甜的笑意,看得海总管只觉得怵目惊心,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当然,鹿公公口口声声说冤枉,只是若是你冤枉的话,为何安晴姑姑和云婕妤那里竟然会有兰草枫香?兰草枫香的香味特殊,只存两日而已,否则……”
“你胡说,云婕妤明明是她杀的,我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失言,鹿鸣登时脸若白纸,一旁的海总管脸色也不好看。毕竟他方才还在质疑楚清欢。
“可算是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本督可要好好为楚二小姐请功,楚二小姐这般能干,倒是把大理寺和刑部那帮人比下去了,若是男儿身……”姬凤夜轻轻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再不说话。
自然,若是男儿身,自己于他,非友即敌,楚清欢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
鹿鸣很快便招了供,只是这些楚清欢却并不关心。
倒是柳皇后得知真相后赏赐了她不少,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