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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木流香启程去天轮台的时候,迟蓝也同步出发了,临走前特意找了阿呆。阿呆奇怪不已,迟蓝却解释她是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阿呆想起她确实很久都没有回去了,便没有多想,迟蓝叮嘱他在流香回来时告诉她一声,但不要告诉其他人,就自己一人乘着马车走了。
她坐在马车上,看到阿呆使劲的对着她挥手,脸上隐约有着不舍,眼角便滑出泪来。原来到最后,还是只有这两个朋友对她是最关心的,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始终陪在另一个人的身旁。
她先是回了一次自己的家,还买上了许多东西送给家里的人,包括对她一直不是很好的继母。父亲和继母狐疑的看着她,心中忐忑,倒是她那个年幼的弟弟收到礼物后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抱着她的腿叫姐姐。迟蓝感慨之余不禁在想,要是爱情也像送礼物给小孩一样有浮出就有回报那么简单,那该有多好?
她在家里没有呆上太久,只住了一晚就走了。向来对她不喜于色的继母收了她的好处,竟也对她关切起来,还给她了许多自制的点心,让她在路上吃。她笑着收下,转身踏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也不知换乘了多少趟马车,终于辗转到了据说有复颜花的那座山的山脚下。迟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开了脚步爬上山去。
木流香说过,复颜花极其难找,因此风餐露宿是免不了的。迟蓝每天都猫着腰在山内搜索,一直从白天找到天黑,待到回到帐篷中时,累的几乎是倒头就睡,连干粮也顾不得吃。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拼命,只是想着将复颜花找到后,就可以彻底的对恒泽老师死心。以后再也不会有所牵挂。
就抱着这样的信念找了整整半个月,迟蓝还是一无所获。她渐渐觉得没有希望,心也凉了下来,但是就此放弃却又觉得不甘心,因此还是选择坚持下去。
这一天找到近黄昏,她循着一条小溪流走到一处地方,实在是很累,便靠在了一棵树上闭眼小憩,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拂来一股异香。
异香入鼻,让迟蓝从迷糊中醒来。这香气浓郁的不得了,简直令人很难忽视,突然之间又猛地想起复颜花就是香气馥郁,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顺着香味走过去。
走了百来米,香气是越来越浓,她看见前面有一株极艳丽的粉红花朵,花瓣宛若圆盘,叶片肥大,赫然就是木流香曾经给她看过的书上有关复颜花的样图,心中惊喜万分,连忙快步走上前观察。
复颜花的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过度浓郁的味道令迟蓝有些反胃,她捂住鼻子端详着这朵花,动作却忍不住踌躇了。
真的要去采吗?她这么问自己?若雪的脸上治好之后,恒泽老师难道就会相信她了?会因为感动而回到她身边、她苦笑的自嘲,他不会的,就是会,她也不敢再接受了,因为怜悯和歉疚求的的爱情,有的时候要伤人更深,就像她当初和恒泽老师在一起时一样。
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毁容就毁容吧!她原本就长的不漂亮,也许毁容之后她心中的结会就此打开,不再有这些所谓的渴盼眷恋,那样的话也算的上是因祸得福了。
这么一想,她便狠狠心咬牙探出手去。复颜花十分敏感,迟蓝一伸手,它的花瓣就迅速收拢,花瓣表面分泌出粘稠的液体,将迟蓝的手紧紧黏住,并且花心中生出了一个小小的锋利的刺,直直的刺在了迟蓝的手指上。迟蓝痛的一皱眉,却是忍住疼痛,用力的将花拔下。
脱离了茎的复颜花马上丧失了强悍的攻势,花瓣一个个散开,迟蓝见自己的手已变得乌黑,且这乌黑还在往手臂上方扩散,当下来不及多想,从空间带中取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脸就是狠狠一划!
皮肤被撕开的痛觉慢慢传开,迟蓝的手抖了一抖,又是一个斜划,眼见着血珠迸出,一张好好的脸庞上生生的出现了两个刀口,狰狞的宛若两张阴险的嘴在不住的笑,看起来着实是触目惊心。
黑色的血蜿蜒而下,闪着可怖的光,迟蓝拽着那朵复颜花,脑袋逐渐昏沉,就连那蚀骨的疼痛似乎也离她远去,她微微的挣扎了几下,就昏迷了过去。
醒来之后天已是黑乎乎一片,迟蓝试着动了动,四肢却是酸麻。她瞥了一眼手中的花,露出一丝苦笑,而后艰难的支起上身。下意识的触摸了下脸,伤口已自然愈合,然而凸出的触感却让迟蓝的手僵了僵。她明白自己终于是算毁容了,当下忍不住伤心的啜泣起来。
哭了许久,她踉跄的往回走,路过来时的小溪,只见一张脸映在水面之上,左右一条青黑色的疤痕很是明显,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两条蜈蚣盯在上面。迟蓝只看了一下,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回到了帐篷中,迟蓝也不躺下,就直愣愣的坐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就这么枯坐到天明,外头的阳光透过帐篷洒进来,她才似乎醒悟过来,凄凄的对着复颜花笑了笑,然后从空间带中取出一个面罩,轻轻的罩住了脸。
复颜花造成的脸伤是恢复不了的,以后这张脸就要永远伴随着自己到老了吧...不知道流香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痛斥她脑袋发浑,心痛的跺脚。她想象着流香那时的样子,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算了,她从来就只是一个傻子而已,反正她也决定离开,以后做个随处浪迹的人,再也不再为这些纷纷扰扰烦忧,或许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最是轻松不过,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后的某一天,她还会微笑着回来,坦然的面对恒泽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迟蓝的离开
木流香一边拽着那张小纸条走着,一边满心疑惑。会是谁呢?不肯在圣穆哥露面,却又叫了一个小孩送来了这张纸条约她到一家小宾馆里。木流香冥思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原本是不想赴约的,可是见这字迹十分熟悉,加上考虑到自己的保全能力还是不错的,想了一番,还是去了约好的地点。
小宾馆不大,总共也就三层,木流香走到了纸条上写的那号房间前,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轻轻扣了扣门,不一会儿,她便听到房内有脚步声传来,之后门就被打开。
她顺势推开,然而开门的人却是背对着她,好像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容貌一般。木流香上下打量,突然诧异的叫道:“迟...蓝?”
她和迟蓝相识已久,对于她的背影再熟悉不过,但眼前的这个人始终不转身以真面目示人,让她又不免踌躇起来,因为迟蓝断然不会这样不看她,也不会特意将她叫到这里。
这一声叫唤令背对着她的人不禁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都似乎僵直了,良久,她才缓缓转身,一个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半张脸,明亮的大眼中蓄满了泪水。
木流香只觉有一道雷劈中自己的脑袋,她张大嘴,失声道:“迟蓝,真的是你——”她一把按住迟蓝的肩头,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你为什么会带着面罩?你的脸是怎么了吗?”
右手轻拉下面罩,露出了隐藏在其之后的狰狞伤口。两道长长的口子如今已结了疤,斜斜的并列在两边的脸颊上,生生的把原本白皙的皮肤撕裂成了两半。木流香忽然觉得手软,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连声音也抖得不成样起来。
“你,你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复颜花对不对?”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洒落在木流香的手背上,温热中却带着无限的凄凉,迟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不发一言,但神情中已然是默认了。
木流香一时间又气又痛,“你怎么这么傻?我明明告诉过你复颜花会毁人容貌的!”想到自己当时竟没有过多留意到迟蓝内心所想,以致她变成现在这样,她自己的鼻子也开始泛酸,哭了出来,“你若是要找复颜花,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我陪着你一起找,花让我来采,这样你就不会伤到脸了...”
“别哭了流香,这都是我自愿的。”迟蓝开口,声音哑哑的,还有些涩,“我采自己找到复颜花,这样我就可以和恒泽老师做个了断,以后也没有什么牵扯了。”
说到了断,她不由得苦笑。其实了断的方法何其之多,她根本犯不着用如此刚烈的形式,归根到底,她还是舍不得让他伤心难过,所以情愿牺牲自己来成全他,只是这么一来,她的心也彻底绝望成灰了。
木流香紧紧的抱住她,哭道:“傻瓜,你真是个傻瓜!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泛着泪光的眼中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确实,我自个都觉得自个简直傻到绝顶了。这些天我一直看着自己的这两条疤,开始的时候难过的不得了,后悔的不得了,可是渐渐的我平静了,想着脸虽然毁了,但我也看开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你的脸...”木流香深知复颜花的毒不是一般的毒,恐怕迟蓝今后要伴随着这疤到死,她还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带着这样的脸以后要遭到多少异样的目光?
“我应该不会再嫁人了。”迟蓝低声说着,自嘲的笑了一笑,“对于爱情,我不再抱什么希望。以后我想做一个自由的人,就像天空中飞翔的大鸟,没有束缚,没有牵绊。”
这句话听起来着实像是告别,木流香心中霍然一惊,“迟蓝,你要走吗?”
“恩。对不起了流香,但我不想呆在这个伤心地。”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投向了窗外的蓝天,“我想去外面看看。”
“那你可以到我和扎牧爷爷的那个森林去,那样的话我也可以时时看你。”
迟蓝摇头,“让我走走吧,想你的时候,我会写信给你的。”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你难道连阿呆也不说了吗?”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阿呆那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没准会找恒泽老师理论的,还是不要了。我走了以后,请你转告给他,就说...我即使不在你们身边,也永远是你们最好的朋友。”
“那么,”木流香还在试图挽留,“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我就是想看看你,既然看到了,我就没有什么挂念的了。”
木流香一怔,知道她心意已决,但想到今后和她将很难见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得拥住她,两个人就这么靠着不说话,一股离别的伤感渐渐漫开。
恒泽正陪着若雪,突然有人走了进来,一脸冰霜,眼神冷冽的不带一丝温度。他诧异的站起身,面对木流香不善的神色,有些尴尬的轻轻叫道;“流香,你来啦。”
因为迟蓝的缘故,木流香只在逼毒那会过来,之后都只是随着别人呆上一会便走,今天募得出现,也难怪他会吃惊不解。
木流香却没理会他,只是走过去摊开自己的手,手心中赫然托着一朵花。
“流香,这是...”他看着她手中的花,低声问道。
“是你一直想找的复颜花。”木流香干净利落的丢下一句话,语气间显然带了怒气和嘲讽。
恒泽一愣,继而惊喜的抬头,“复颜花?那么若雪的脸上有救了?”
床上坐着的若雪脸上掠过一丝狂喜,虽然她很快的掩饰过去,但却没逃过木流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