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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就在众人揣测,言庭羲是愤然带着静儿离去,还是大怒封铺抓人时,那个静儿忽蹙着柳眉,纤纤玉手虚弱地按着左边的额头,“六郞,我头好晕。”话音一落,好就软软地倒进了言庭羲的怀中。
言庭羲阴沉着脸,抱起静儿,大步向门口走去,他一直瞪着何轻语,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女人唇边那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
“你们几个去打水洗地。”言庭羲抱静儿从何轻语身边擦肩而过时,何轻语冷冷地道。
言庭羲侧目怒视,何轻语眉尖一挑,瞪了回去。
“语……”三皇子刚说了一个字,何轻语就已经转身离开,她没兴趣理会这三个跟言庭羲一样恶劣的男人。
“语妹妹,语妹妹。”三皇子追了出来,何轻语充耳不闻,领着婢女婆子直下楼。
三皇子眸光微黯,举拳用力地捶二楼的木柱。杨贽和李景明大惊失色,上前阻止他,强行把他带离了清江楼。
何轻语上了马车,靠在软垫沉默不语。
“小姐。”邱蓉递了杯茶给她,“王爷抱……”
“我今天真是吃错药了,我有空和他去争闲气,还不如想法子多挣些钱。”何轻语懊恼不已。
邱蓉哑然,原来是她多心,她家的小姐压根就没把言庭羲抱那个女人走当回事。
何轻语从清江楼回去,继续过着她无聊的待嫁日子。九月十七日王妃礼服终于赶了出来,这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误事。
九月十八,文嬷嬷请来开脸的婆婆来给何轻语开脸,据说是南京城内最有福气的开脸婆婆。
何轻语听着那个开脸婆婆一边给她开脸,一边唱:“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气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郞。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胎胎产麒麟?何轻语哑然失笑,敢情她是只母麒麟啊!
“小姐,不要笑,会割伤脸的。”秦嬷嬷连忙阻止何轻语的危险动作。
何轻语听话地收起笑容,闭上眼睛,耳边有线在脸上绷的响声。
九月十九,天色阴沉如墨,何轻语父母亡,徐瑞和季氏一早就过来了。何轻语安排他们住在正院的东厢房内,又陪他们用过晚膳,才转回房。
刚回房,“哗”大雨倾盆,连绵不断,天地之间一片水幕。何轻语推开窗,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雨。
采薇走进来看到,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手,一边数落她,“这秋天的雨,冷得象冰一样,小姐快别淘气,仔细冻着!”
“采微,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也知道我所嫁非人,所以替我在这里垂泪?”何轻语感叹道。
采薇手下一顿,正要措词宽慰何轻语。
就听何轻语又叹道:“天亦有情天亦老,这老天爷才没时间管世人的爱恨情仇。”
这时,屋外传来秦嬷嬷的声音,“大舅太太来了。”
何轻语一怔,她才从那边过来,李氏追过来,会有什么事?门帘一响,李氏已走了来,裙摆和绣鞋被雨水弄湿了一大块,怀里揣着一个锦盒。
何轻语看那锦盒,微蹙了眉,李氏也来送绝子丹?
“我真是忙昏头,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李氏携着何轻语的手,在榻上坐下。等秦嬷嬷把屋里几个婢女带了出去,李氏把怀里揣的锦盒塞给何轻语,“语儿,这个新婚之夜……”
何轻语恍然大悟,李氏这是来给她做婚前教育,那这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春宫图。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闺女,有些话还是有所顾忌,李氏措词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干脆拍了拍锦盒,道:“语儿啊,你自小聪慧,这里面的册子,你多看一下,自己领会,舅母就不多说了。”
何轻语哑然,李氏这婚前教育也太不负责了吧!是要她自学成材啊!抬头一看,老师已经迅速离场。好吧!其实自学成材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言庭羲都已经做了无数回新郞了,经验丰富,她根本不用学,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就权当被鬼压。小脸皱成一团,何轻语悲愤地再次做心里建设。
闲着也是闲着,欣赏一下古代的绘画技巧也是好的,何轻语打开锦盒,拿出那个春宫图册,册子里画着很多姿势,旁边还有详细的注明,那种比较容易怀孕,那种比较讨好相公……只是这春宫图的人物比例夫免失调的太严重了吧!还有这金鸡独立、灵猴上树的姿势未免太难了点吧!普通的女人那有这么好的功夫!要是新娘照这个姿势来,铁定会出洞房惨剧。何轻语抱着批判的态度很快的翻完那二十四页,然后把它压到箱底。
九月二十日卯时,何轻语就被采薇、子衿从床里硬拽起来的,打着呵欠问道:“什么时辰啊?”
“卯时一刻。”采薇蹲下为她穿鞋。
“才卯时一刻,离申时还有好几个时辰,这么早起来干什么。”何轻语闭着眼又倒回床上,嘴里嘟喃着,“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
“不可以再睡了小姐,还有很多事要做。”子衿和采薇强行把何轻语架进了浴池。
飘着淡淡花香的温热池水,总算让何轻语清醒过来。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红色中衣,穿上华美的王妃礼服,端坐在梳妆台前。
秦嬷嬷陪着梳妆喜婆进来,为何轻语梳妆。喜婆把桂花油倒进喜盘内,用乌木梳子沾了些,慢慢的把何轻语的长发梳理顺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喜婆一边仔细的梳头,一边轻声的吟唱。
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秦嬷嬷更是眼含泪花,在心里默默念道:“老爷,夫人,您们在天有灵,保佑小姐出嫁顺顺利利,夫妻和睦,多子多孙!”
一切琐碎的事再妥当,已过了午时。何轻语滴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直嚷着要吃东西。众人这才想起,她从早上起来,到理在,连口水都没喝,连忙去准备吃食,可又不敢给她吃多了,怕她要如厕,又要换衣服。
“小姐,王府的花轿到门口了。”添香急急忙忙跑进来道。
喜婆忙把大红盖头在何轻语的头上,把她背起,往正厅送。大红的盖头阻隔了视线,何轻语看不到厅内的情景,只听到锣鼓喧天,爆竹声声。
给徐瑞和李氏敬了茶,邱蓉和采薇上前扶着何轻语走出正厅,坐进了大红的花轿中,随着一声清亮的嗓音:“起娇!”
花轿徐徐抬起,颠簸了近半个时辰,才缓缓落轿。
“请新郎踢轿门!”司仪高声唱礼。
周围安静了下来。
言庭羲对着轿子用力地踢了三下,害得何轻语在轿子里被颠了三下,皱眉,用得着这么大力吗?
“好!”了阵轰然叫好声混着一片呦喝声,周围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与混乱。
何轻语在轿子里翻了个白眼,这踢轿门又没有技术含量,有什么好称赞的?还叫得这么大声,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司仪高声宣道:“请新娘子下轿!”
站在花轿旁的两个喜娘走到花娇跟前,掀起轿帘,邱蓉和采薇伸手扶何轻语下了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跟覵司仪的指挥,一项一项的做下来,何轻语觉得脖子痛,背痛,手痛,已经快撑不住,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听到送入洞房,长舒了口气,暂时忘记成亲的最重要的一环。
新房中喜幔流连,烛影摇红,一派荣华和喜乐之气。何轻语被扶到床边坐下,言庭羲在她面前站了一下,就在她的左侧坐下。
喜婆把秤杆递给言庭羲,“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何轻语就见秤杆直直地伸了进来,几乎要刺到她的眼睛,咬了咬下唇,打定主意,只要言庭羲敢再伸进来一寸,她就飞脚踢他。很可惜的是她的愿望没能实现,言庭羲的秤杆停了下来,然后把她盖头掀开。
光线太刺眼,何轻语忙闭上了眼睛,她没有看到言庭羲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接下来两个人喝了合成酒,吃了生饺子,喜婆又朝着他们撒枣子、花生、桂圆、瓜子来祝贺他们早生贵子。
做完这一切,何轻语就要留在房里坐时辰,而言庭羲则要去前面陪客。言庭羲刚走一会,门被推开了,走进五个身穿华服的美貌少妇,她们笑盈盈地喊着,“弟妹。”
何轻语知道言庭羲有五位姐姐,此时进来的应该就是她们,她是新人,不便下床行礼,含笑微微颔首,权当行礼。
“大姐,弟妹好漂亮呀!”穿宝蓝华服的少妇惊呼,她的年龄看走来最小,何轻语揣摸着她应该是言庭羲最小的姐姐言清雅。
穿深紫色华服的少妇笑着拉起何轻语的手,道:“你们瞧瞧弟妹的这双手,真是十指纤纤如春笋,也只有这样的美人儿,才能配得上我们六弟。”
何轻语嘴角微微抽搐,她才不要配那位种马男,看了眼面前的妇人,这位应该是言庭羲的大妹言清瑜吧。五人说笑着各送了一根玉钗给她,就离开了。
添香提着食盒送来了东西,笑盈盈地道:“小姐,你饿了吧?”
“我都快饿死。”看到吃的,何轻语差点要欢呼。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小姐,不要乱说话。”秦嬷嬷忙道。
何轻语吐了吐舌头,净手吃东西。
第二十七章
夜渐深,漏渐稀,前面的丝竹声和嘻笑吵闹声还在待续不断的传来,不知道他们还要闹多久。阵阵倦意袭卷而来,何轻语掩着唇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不顾秦嬷嬷和喜婆的反对,执意叫采薇几个取下了那个凤冠。凤冠太重,再压下去,她的颈椎都要断了。
已是亥时末子时初,前面的丝竹声和嘻笑吵闹声渐渐平息,可是那个早应该出现在新房的男人却踪影全无。“小姐,你千万撑手点,王爷还没来,你可不能睡啊!”秦嬷嬷焦急地道。
何轻语的呵欠一个接一个,睡眼惺忪,坐在床上摇来晃去。采薇怕她会一头栽下来,站在脚踏上扶着她。何轻语索性把头抵在采薇的身上,打起瞌睡来。
秦嬷嬷推了靠在门边打盹的绿穗,“你去前面瞧瞧,王爷怎么还没来?”
绿穗揉了揉脸,清醒过来,转身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听到她的脚步声由远处跑了过来。秦嬷嬷闻声喜形于色,抢先去撩开门帘,还没来得及问话,绿穗冲了进来,“小姐……王爷去了兼葭院。”
邱蓉脸色微变,开口问道:“是谁住在兼葭院?”
“是静夫人。”绿穗喘着气道。
屋内一片静默,王爷新婚之夜,不进新房,去了小妾房中,这让刚入门的王妃情何以堪?众人担忧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何轻语身上,却发现她早已睡着。黯然一叹,收拾东西洗洗睡下。
东方天际微亮,还没到辰时,何轻语就被采薇和子衿给叫醒了,不管昨天王爷是否留宿,今日何轻语都必须去给太王,太妃敬茶,这是新媳妇进门的礼数。
何轻语的神智还处于没有清醒的状态,根本注意某个应该在房里的人,没有在房里。
采薇把何轻语的长发打散,梳顺,笑问道:“小姐,今天挽……”
“采薇,该改口叫王妃。”邱蓉提醒她道。
王妃!
这两字就跟清醒刘一般,让何轻语立刻清醒过来,想起昨夜是她的洞房花烛,扭头一看,松了口气,言庭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