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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翔又笑了笑,有些惆怅:“是,空了,很多东西都空了。”
孟星魂又找出两坛酒,放在桌子上,他从来不会劝人不喝酒,也不会鼓励人喝酒,但是如果有需要,他会陪着一起喝:“酒坛空了,还能装满,心空了,怎么办?”
叶翔不语,孟星魂也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沉默。
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有人能够解答,他们却始终没有遇到。
孟星魂只知道,他现在必须杀人,非杀不可,否则他也一定会因疲倦和无所适从而颓废,变成叶翔这个样子。他根本不忍心看见叶翔这样子,更难以想象自己也变成这样子。
孟星魂道:“叶翔,你以前想去哪儿?现在还想去吗?能不能告诉我,我带你去。”
叶翔还没有做出反应,有人已经在笑:“不行,你不能带他走,不然我怎么办?”
孟星魂心中一紧,他和叶翔,都是顶级杀手,虽然叶翔已经不能杀人,但刻苦训练过的感知能力还在,都擅于发现隐藏着的敌人,但直到吴凡走到门边,他们才发现吴凡的存在。
孟星魂几乎立刻转身,冷冷地看着吴凡,像是一匹狼看见了另一匹狼侵入了自己的地盘,而迅速地带着敌意和杀意做好了进攻姿态。
他总觉得吴凡带着一种未知的危险,这危险并不是专门威胁叶翔,高老大或者快活林的某一个,
而是带给整个局面,带给目前的平衡,吴凡迟早会把这几个地方闹得天翻地覆。
背后,叶翔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我说了,我哪里都不会去。”
吴凡胸有成竹地笑:“何必继续留在这里,反正你对这地方也没有什么用处,与其在这里消耗这些酒,不如给我一起出去拼一拼,就算不成功,就算死了,也比现在强是不是?”
孟星魂眯起眼睛,他不能不承认吴凡的话没错,但这些话不应该从吴凡口中说出来,这让他有种“外人干涉自己家事”的愤怒感。
孟星魂冷冷地道:“他想出去拼,早就去了,可是你让他拼什么?你这是多事。”
吴凡有些得意地笑:“好啊,我多事,不过要是高老大让他走,你也拦不住吧。”
像是头上滚过了一个惊雷,孟星魂感到自己有些站不稳,吴凡的笑容落在他眼中无比厌恶,简直像是看见了世上最难以忍受的东西:“你说什么?”
吴凡耸耸肩膀:“叶翔听清楚了就行,我用不着跟你说两遍。”
孟星魂怔怔地看着吴凡,谁也无法形容他此时的目光,冰冷而漠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吴凡不会怕,这种目光他已经交锋过很多次,他也看着孟星魂,冷冷地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孟星魂的声音好像不是从他的胸腔里发出的,而是来自遥远的地方:“说。”
吴凡冷笑:“若是高老大真的想留下叶翔,那么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是对孟星魂最沉重的打击,虽然他已隐隐约约有此感触,但他尽力去逃避,吴凡却咄咄逼人,一定要挑明。
连他都如此,何况是叶翔本人,叶翔弯下腰重重地咳嗽起来,好像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孟星魂不忍听,不能听,他狠狠地撞开吴凡,冲了出去。
“小孟……”叶翔手中的酒坛“喳”地一声碎了,他挣扎着扑过去想拦住孟星魂,却已经咳出血,心理和身体上的痛苦双重折磨着他,让他扶着桌子几乎站不稳。
鲜血,正一滴滴自他手中滴落。
鲜血,也正一滴滴从他紧闭着的嘴角沁出。
眼泪本是咸的。
但有些泪却只能往肚里流,那就不但咸,而且苦。
血,本也是咸的。
但一个人的心若碎了,自心里滴出的血,就比泪更酸苦。
吴凡看着他,目光深沉,不知道是同情,不忍,还是深有同感的痛苦。
也许三者都有,他伸出手按住了叶翔的肩膀,关切地叹道:“你这几天,实在喝的太多了,看来我得先想办法让你戒酒才行。”
14 重生
周围依然很喧闹,灯是银的,嵌在壁上,柔和的灯光照着桌上精致的瓷器,照着那紫檀木上铺着大理石的桌子,照着一张张兴奋难忍的面孔。
无数贵人官人从四方各地涌到这里来,像一群苍蝇扑向一块腐肉。这里有好酒,有美女,有一切你想象到却做不到的梦想。
这里是“快活林”。
高老大一手创立起的基业,财富,实力,毕生中最能让一个女人骄傲的东西,她全部都得到了。
每当傍晚这里热闹起来时,她总会靠在庭院的柱子旁,细细地倾听里面的调笑声,骰子声,金钱和牌九的碰撞声……这些都让她心满意足,因为这些代表源源不断地流进快活林的收入。
曾经贫穷苦难的生活,已经让她坚信:亲生子也不如手边钱。
就在这时,孟星魂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出现,目光紧逼着她。
高老大心中一沉,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而来。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对付孟星魂。
叶翔温情,小何单纯,石群善良,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甘愿被她掌握,只有孟星魂忽冷忽热地改变着,总是让她有种无法紧握的不安感。
可高老大无时无刻都能够笑出来:“小孟,你怎么来了?难道也想进去赌两把?找个小姑娘?”
孟星魂道:“听说,你想让叶翔走?”
高老大猝然转身,表情一沉,道:“谁告诉你的?”她很快笑了笑:“就算叶翔现在没用了,我也不至于这么狠心,毕竟你们都把他当成大哥,我可不想犯你们的嫌。”
孟星魂的手开始握紧,太阳穴附近的青筋也突起,他讨厌被人欺骗:“原来你还记得叶翔的好?还记得他是我们的大哥?”
高老大笑了:“你气什么,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地造谣生事,哦,我懂了,肯定是孙笑天,你放心,他带不走叶翔。”
你就这么肯定?孟星魂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比他的语言更有誓不罢休的坚定,他知道高老大的笑容,表示她这么肯定,并不是因为相信叶翔,而是得意于她的设计。
果然,高老大微笑道:“我说想要让叶翔走,最少要完成掉叶翔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杀掉韩棠。”
孟星魂道:“韩棠是老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孙笑天为什么会这么答应?”
高老大道:“因为他说的,他是吴凡,跟过去一刀两断,更跟孙玉伯没有一点关系。”
叶翔躺在树下的草地上。
草已枯黄,他尽量放松了四肢。
吴凡盘腿坐在一旁,看着树上时不时落下的叶子,突然道:“你说,我有多少把握能杀了韩棠?”
“你要去杀韩棠?”叶翔几欲挣扎起身,又被吴凡按回去,他就是想不明白吴凡秀气的外表下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只得拉住吴凡的袖子,几乎于命令地道:“把这个想法忘了,最好马上就忘得干干净净。”
吴凡目光闪动,道:“忘不了,而且越想就越想去做。”
叶翔道:“忘不了也得忘,否则就是死。”
吴凡的眼睛眯起来,感觉心中不舒服:“你以为我杀不了韩棠?别忘了杀不了韩棠的人是你。”
叶翔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吴凡刺中他心中最深的伤口,过了很久,终于苦笑:“别忘了韩棠是孙玉伯的得力属下,而且韩棠对你,很不错。”
吴凡嗤笑:“他对我是不错,自从我进了孙府的门,他就一直暗中监视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知道我的动向,只有我进了快活林的时候,他才没有跟来——我讨厌别人的监视,任何理由都不行。”
叶翔摇了摇头,道:“可我总觉得韩棠对你没有恶意,甚至是友善,你知道能得到他这种人的友善很不容易。再说,你不是也亲手说过,你不会与韩棠交手?”
吴凡冷声道:“那时我并不想拿刀,更不想杀人。”
叶翔看着他,缓缓地道:“莫非你现在想杀人了?”
吴凡摇摇头,一字一字地道:“我并不想杀人,但我想拿刀,因为我已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我不动刀便得不到的东西。”
叶翔哑然,面上又露出痛苦之色,像泄了最后一丝力气:“韩棠……是个疯子,你以为你的胜率是多少?”
吴凡恨恨地道:“我也是个疯子,你以为我的胜率是多少?”
不错,疯子,做杀手的有哪一个人的神经是正常的!
就算不是疯子,慢慢也会变疯的。
吴凡又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胃中又开始翻滚,像是吃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就因为都是疯子,我才一定要杀了他。这是我的开始。”
叶翔明白,吴凡若想复活,若想新生,就必须要利用韩棠这个强大的对手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要借着今天的勇气一口气站起来。
一个人受的打击若太大,就会变得消沉,若是消沉得太久,无论多坚强的人,也会变得软弱,勇气也必定会消失。
这是吴凡唯一的机会。
叶翔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
吴凡笑了笑,打断他的话道:“别担心,等我回来,韩棠就已经死了。”
他站起身刚走几步,突然听见身后的叶翔在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吴凡握紧双拳,沉声道:“活着的过程。”
在吴凡心中,他从来没有活过,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雇主,组织,买家。
但今天,他要为自己彻底重生。
叶翔叹口气,道:“好,你记着,韩棠喜欢养鱼,也喜欢钓鱼。”
吴凡的身体大弧度震了一下,像是想回头,又不敢回头,他知道叶翔已经支持他,他的心中充满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他不想深究这情绪为什么而来。
但他真怕自己会为了这份信任,流下眼泪来。
养鱼的人大多数寂寞。韩棠更寂寞。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奴仆都没有。
因为他不敢亲近任何人,也不敢让任何人亲近他。
他认为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信任的——只有老伯是惟一的例外。
但不知道为什么,孙笑天也是那例外中的例外。
没有人比他对老伯更忠诚。假如他有父亲,他甚至愿意为老伯杀死自己的父亲。
也没有人比他对孙笑天更好,假如孙笑天让他把流星拿回来,他一定立刻就去。
但这是最奇怪的一件事情,韩棠对老伯的手下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孙剑和律香川都不能被他放
在眼中,但他偏偏对孙笑天这个受孙府中人排挤的私生子这么恭敬。
如果吴凡加以调查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一点,也许会觉得其中很蹊跷,而继续调查,他可能会发现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更会组织后来许多不幸又悲壮的事情的发生,他的新人生也许会少了很多曲折和磨难。
但这时吴凡根本不想去对韩棠做什么调查,他的心思全被“如何击败韩棠”所占满,无法顾及其
他。
韩棠更喜欢钓鱼。他钓鱼的方法当然也和别人一样,但目的却完全不同。
他喜欢看鱼在钓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