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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姚越见书席然如此,心中的妒火就越烧越旺,她冷冷地说道:“你为了她求我?那么,就更加需要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见谭姚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更甚,书席然的心渐渐沉至渊底,也恍惚地明白了,眼前的人彻底地变了,不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并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噗……!”
一个不注意,死死仰制于喉咙间的血腥,被又一下重重地击中胸口,而忍不住吐出!血,殷红于地,随着大雨淋下而慢慢扩散成浅淡的晕红。
“伶儿!”书席然惊叫一声。
“姐姐……呜呜……”即使隔着大雨,无法看清那边的情形,单单看到血迹和书席然的惊呼,小书仁顿时也吓得害怕地哭起来,“不要打姐姐了……不要打了……你们抓仁儿吧……”
“不要再打了!”书席然心如刀绞,他紧紧揪着谭姚的衣衫,哭得几近崩溃:“我答应你……我
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逃走了……你不要再打她了好不好……”
谭姚复杂地看着眼前哭得似泪儿的男子,除了怜惜心软之外还有止不住的愤怒心痛。为什么,他可以为了别人而哭到心碎,也不愿为自己打开一点点的心房。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平凡的女人了?!
连绵不绝的雨柱隔绝,隐约地能听见爹爹的哀求哭声,书伶紧紧咬着唇,为这样的爹爹心疼万分,她艰难地爬起身,吞下口中的血腥,沙哑着声音说道:“爹爹……伶儿没事,你别求她。”她会站在这里像傻子一样让别人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笃定了卒弗蒂一定会赶来……然而,却也只能肯定这些,一切都到这里断了,那本书,她只写到这里……
……
……
见书伶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谭姚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抓住身边几乎摇摇欲倒的男子,轻柔得过分地说道:“好,我们不打她。”
接而,在书席然怔然惊喜的目光中,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缓缓地打开,呈现在他面前,含着阴森骇人的笑意,接着道:“只要,让她吃下它,我就罢手。”
一个雕刻着花纹的小木罐里,赫然放着一只不断蠕动的小小虫子,颜色却是玲珑剔透的血色!
书席然大惊失色,显然认得这东西,顿时不寒而栗地颤颤发抖,喃喃道:“血蛊!你……”
谭姚面目狰狞地诡异一笑,朝站在几步之远的书伶道:“吃吗?”
至始至终都淡着一张脸的书伶,脸色蓦然变得青白交加,吃了那个,还能活吗?!况且,那不停蠕动的虫子,看着就好恶心!
书席然朝书伶不断地摇着头,同样苍白着脸。
“嗯?不吃?”谭姚笑着朝黑衣人示意了一下,黑衣人上前接过小木罐,她便忽然把阴郁冰冷的目光,落在对面那缩着小身子,冷得直发抖的小书仁身上,随即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既然不吃,只好喂给那个孩子了。”
书伶和书席然抬眼,同时一震!
只见那黑衣人听命,便拿着那东西缓缓地靠近小书仁,小书仁一脸的不明所以,大雨浇灌满身,他只觉得好冷,他紧张又无助地看了看僵硬着身子的书伶,又看了看只顾摇头流泪说不出话的书席然:“姐姐……爹爹……”
就在这紧要时刻,书伶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吃!”
第九十八章 …玲珑血蛊
轰隆隆……!
响亮的雷声震得人暂时耳鸣失聪,白光瞬间划过书伶铁青难看的脸庞,更加大波的雨水从天际一泻而下,她颤着睫毛眯起狭长的双眸,艰难地咬着牙,缓缓坚定地说道:“我吃,你……别伤及无辜的孩子。”
“伶儿……”书席然的泪流得更凶了。
谭姚先是略微惊讶地挑起眉,而后冷冷地勾起嘴角,阴冷渗人:“哦?既然如此……”她抬了抬下巴,向那个拿着小木罐的黑衣人沉声说道:“成全她,去让她吃下!”
“是。”黑衣人点头俯首,转身便一步步地朝书伶走去。
脚底重重地踩在水涡上,溅起些微水花,双方不过几步的距离,黑衣人每走一步却似踩在书席然的心尖上,一抽一揪如刀割的难受,他使劲地挣扎着被谭姚牢牢扣住的双手,哭喊得沙哑异常的嗓子,还在悲戚地喊着,接近无声:“……不要……”几缕黑发紧贴着面颊,仰起的苍白小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大雨似冰柱般无情地打在身上,却丝毫比不上心尖那一分一毫的痛楚。
小木罐的木盖早已打开,里头被灌了不少雨水,玲珑通体的蛊虫正不停地蠕动着小身子,企图沿着罐内的壁面爬出……
书伶正和内心的自己挣扎不休,最后,当情感战胜了理智,她犹豫了一会,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捏起那只滑溜溜的小虫,皱紧眉头扭曲着表情,慢慢,慢慢地靠近那两瓣沾染着几丝血迹的双唇……
谭姚紧紧地盯着书伶的动作,眼中开始蔓延着一种称之为诡异的……兴奋。只要这个女人吃了血蛊,那么她和然儿之间的阻碍就会迎刃而解了……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手中的力道也跟着松开了些。
然而,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当书伶闭起双眼,试着忍住恶心的感觉,慢慢地把蛊虫一点点放进嘴里打算一口吞下时,一个人影猝然扑了过来,柔软湿润的物体贴了上来,一条又滑又嫩的小舌快速伸进,竟在书伶怔愣之间,夺走了那只通体赤红的蛊虫!
……!!!
“然儿……!”谭姚大喝一声,双眸微微赤红显然愤怒之极。想不到那原本已无力挣扎的男子,居然会在自己疏忽之间,甚至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飞快地挣开自己,朝对方猛然扑去!
爹爹?书伶身子倏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痛苦地拧起细长的柳眉,温柔的嘴角缓缓地滑落下一抹刺眼的血红,纤长的身子随即慢慢倒下……
“爹爹!!”
面色猛然一变,书伶跨步上前一把接住他,急忙捏住他的下颚,想要撬开他的嘴,直接把那只蛊虫拿出,她大叫出声:“爹爹,张嘴,你张开嘴啊!”
书席然嘴角噙着长长的血丝,殷红得让人心慌,他摇着头,费力地朝对方扯起一抹温柔熟悉的笑容:“来不及了……”
大雨伴着雷声轰然下着,全身淋湿得透彻,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袭遍全身,书伶动了动唇,无法制止地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扑过来?为什么……这么傻!
书席然苍白无力地微微一笑,缓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摩上书伶冰冷的脸颊,指尖同样略带凉意:“血蛊……从小以谭家的血养成,如果伶儿你吃了……不是谭家的血,定会必死无疑……”
书伶眼中一暗,她想到谭姚会恨她,却没有想到她会恨得,希望立即置自己于死地。书伶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起,闷闷地钝痛:“那……爹爹你呢?”爹爹是谭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果然,书席然柔柔地安抚道:“爹爹是谭家人,不会有事,你……”岂料,话还没说完,他却忽然顿住了,无力地垂下刚刚抬起的手,转而紧紧地捂着腹部中间,脸部渐渐呈现出痛苦的神色,身体也仿若控制不了地一点点蜷起。
书伶也跟着变了脸,顿时慌张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没事……”书席然咬紧唇摇着头,额上却不听话地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紧接着,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噗……”瞬间沾染了湿漉漉的白衣,缓缓晕开一大片血迹……
触目惊人!
“爹爹……!”书伶大声惊呼起来,用力抱紧怀中虚弱苍白的男子,忍不住抬头就冲站在一边的谭姚怒吼道:“那血蛊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会吐血?!”
自从看到书席然倒下后,谭姚便呆怔在一边,似乎忘了先前的所有愤怒,她仿佛无法理解般,喃喃地问着书席然:“你……竟然愿意为这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他明明很清楚。
血蛊,玲珑血蛊!虽然不会直接要他的命,却会在体内,一点点地生长,一点点地吸食他的精血,直至最后,血尽、人亡!
……
……
一波又一波的大雨过后,天色似在渐渐转明,雷雨转瞬褪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小雨。
书席然的双唇被血染得嫣红,他被书伶抱在怀里,微微喘了几口气,似在回答刚才谭姚的问话,轻声道:“如今……我还恨你,只因你身上还流有谭家的血,是谭家唯一的血脉……”深深地望着谭姚,他静静地接着道:“当初娘亲嘱咐我要照顾好你……我做到了,却也后悔了……我吃下血蛊,是为了伶儿,也是为了……这段不应有的孽缘,一切既是由我开始的,便也由我来结束吧,姐姐……”
谭姚怔怔地站在原地,最后那一声轻柔的‘姐姐’,竟让她恍惚地忆起从前。
那时,他会站在身旁,对她言笑晏晏;那时,他会唤她姐姐,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那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他是她唯一想宠的弟弟……
是谁,毁了这一切?
是她自己!当心底那越渐滋长的情感越来越无法控制时,她便亲手撕毁了这一切……
……
书伶默不作声地搂紧书席然,轻轻地拂开对方紧贴面颊的黑亮湿发,看着对方抬起双眸,直直地望着对面已然昏沉沉地哭睡过去的小书仁,眸中带着温柔的慈爱浅浅一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谁听,慢慢地道:“五年前……不管多么恨,多么绝望,多么万念俱灰,我还是不顾一切地坚持生下了仁儿……即使知道不应该生下孽根,延续更多的错误;即使知道将来定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过日,但那是条可爱的小生命啊,我不忍,我想要他……”
绵绵细雨落在脸上,书席然收回目光,朝谭姚看去,眼中带痛:“而你……真的如此狠心想喂他吃下血蛊吗?或者……你还想问我,仁儿的亲生娘亲到底……是谁吗?”
五年前、孽根……谭姚呆呆地倒退一步,脸上尽是无法置信的震惊,难道……难道那个孩子是……
而她,都做了什么……
烟雨如雾,灰蒙蒙的寺院一时空寂无声,只有远处那越渐清晰的马蹄声不断飘入各人心间。
知道必然是卒弗蒂赶来了,书席然心上一松,猛然吐出心口那积郁多时的血块,身子一软,终是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爹爹?!”书伶惊呼一声,便想抱起昏迷的男子朝另一侧禅房而去,但心中又放不下小书仁,不禁微微顿了顿脚步。
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卒弗蒂正带着满身的雨水疾奔而来,书伶不由急急地朝他简要地吩咐道:“拜托你帮我看好仁儿。还有,飞鸽传书给玹瑾,务求他们速速赶来……”
卒弗蒂愣了愣,刚想张嘴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书伶已抱着书席然从眼前飞快地消失了。
一旁的谭姚忍不住跟着走了几步,只是,当望见那道门紧紧地关上后,便一下子萎靡般地顿住脚步,仿若心力交瘁地朝身后的黑衣人摆手道:“你们……先回府吧。”
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低声问道:“那这个孩子……”
谭姚恍惚地望着小书仁白嫩的小脸一会,复杂地道:“留下吧。”
“是。”
……
听见声响,卒弗蒂很快便发现了谭姚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