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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离开我”。他说,他其实怕得发抖。他不知道如果梅林不照自己说的做,他该怎么办。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法师说话,特别是,这个法师竟然是梅林,竟然是梅林!就象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四肢其实一直都是老鼠腿一样恶心。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过往无数的岁月里,说过的,做过的,他们所共同拥有的一切往昔,究竟还有哪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梅林真的就走开了,但没有远离。亚瑟微微松了一口气。伤口疼得让他想吐,他真的庆幸有这伤让他逃避,他可以一直装作昏睡而无需面对。
终于,盖乌斯来了,救他的人来了,亚瑟多么希望盖乌斯赶紧把自己带走,他不怕死,但怕梅林。
可是盖乌斯显然也是一个骗子,他什么都知道,他甚至说梅林是所有土地上出现过的,最伟大的法师。他决心将自己丢给梅林,亚瑟无可奈何。
他终于鼓起勇气,顺着盖乌斯的眼光看向梅林。那个人远远的避开这边,一次也没有回头,手上无意识地不停地摸着马头的多余动作暴露了他的不安。显然,梅林也没有勇气和自己目光相对。
于是亚瑟的恐惧被忘得一干二净,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转化成一种郁闷的生气。
亚瑟仍旧端着自己的骄傲。在强大的巫师面前,他仍然维持着自尊。而梅林显然也小心奕奕地保护着他的这份骄傲,他不断地偷看亚瑟的脸色,又焦虑,又隐忍,完全不敢象平时那样放肆。他们一直沉默地前行,直到碰上那两个撒克逊人的追兵。
亲眼看到比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更震撼。亚瑟看到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青年的男孩,是如何轻易地秒杀两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壮汉的。久久,他终于说,“你骗了我这么长时间!”他不知道这句姗姗来迟的埋怨,算不算是一种和解的姿态。
梅林没有回头,他无言以对。
没有人知道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最恐惧的梦就是这个慌言被揭穿,最畅美的梦也同样是这个谎言被揭穿。这秘密就象一个埋藏得太久,早以发芽生根的种子,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他的内心深处,几乎就成了他本身,它吞噬合并着他所有的灵魂和自我。没有人知道他是鼓起什么样的勇气,带着什么样的狂喜和畏缩当着他的王,拔出这秘密,它的根如此之深,以至于□的时候几乎带着难以忍受的生理疼痛。
天渐渐黑了,亚瑟无法克制地观察着好象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梅林,研究他的每一个动作。当你知道眼前的人是一个法师时,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变得别有深意。它们都提醒着你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能力。一切非魔法得行为,都隐藏着虚伪。
梅林在用火石打火,一下又一下,没有成功。亚瑟终于忍受不了:“你为什么不用法术。”他很烦燥。
于是梅林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也许是习惯吧!”他回答,话很短。火就自己升起来了。
“很奇怪,”梅林说。
“是的。”亚瑟的烦燥消失了。
“我以为我了解你!”他终于又开始抱怨,这一次他期待得到回应。
“我又没变,还不是同一个人!”梅林的话中终于也带上一些埋怨。
亚瑟松了一口气,开始心安起来。:“我信任过你!”他终于可以说了这句憋了好久的话。
梅林很安静,低着头,亚瑟开始后悔起来。可是他马上听到了回答:“对不起!”梅林说。
“我也抱歉!”亚瑟马上回答。他受不了梅林那个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宁愿他马上大声哭起来。
梅林继续忙碌,安静,尽责又有些神经质。烘靴子,煮食物,整理行囊,好象他仍然只是个仆人。
亚瑟又生起气来,“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假装你还是一个仆人!”他讽刺起来,他受不了这种□裸的虚伪。
于是梅林收回了勺子,将它放回碗里。然后用那样居高临下无比骄傲地神情俯视自己。带着一丝狂热,甚至是得意,他微笑着,象在宣布,又象在起誓:“因为这是我的宿命,从我们相逢的那天起开始。。。。”
于是亚瑟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的街市,想起了那些如此年轻的快乐。就象一幅从没染过尘埃的画,永不褪色,永远留在生命的河里。“我拿着流星锤要打掉你的脑袋!”他不自知地笑着。
“而我用魔法阻止了你!”梅林得意起来。
“你作弊?”亚瑟很介意。
“你会杀了我!”梅林小声辩解。
“我真该杀了你!”亚瑟咬牙。
“哦,很高兴你没有!”
周围安静下来,他们都发现,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原来斗嘴地状态了。
梅林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抬起头如此认真地看着亚瑟,“我这么做,是因为有你,如果没有你,卡莫洛特毫无意义!”
亚瑟移开自己的视线,“以前也许是这样,但现在谁都可戴上那顶王冠。”
梅林嗤笑着摇了下头,仿佛这句话天大得好笑,“永远也不会有另一个你了,阿瑟!”他说。
亚瑟望着他,内心感到一种宁静至极的满足,仿佛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得到了认同和证实。梅林那蓝绿色的眼睛凝望着自己,就象湖,那么深沉又那么明媚,那么热忱又那么感伤。
“我那么做,还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我不能失去你。”梅林努力抑制住心脏的疼痛,没人知道这句话真实到何种程度,他不能失去亚瑟!
亚瑟顺从的张开嘴,吃下梅林喂过来的食物。他一生从没感到过如此的真实和自在,无所畏惧,仿佛探尽了世间所有的奥秘,全知全能!他和他,从来就不是王子和仆从,国王和奴隶,贵族和平民,当然,也永远不会变成法师和凡人。他们就是如此真实的两个人,他和他,只不过就是亚瑟和梅林,这永远不会改变。
“我,也不能失去你!”他在心里说。
梅林带着亚瑟,一直向传说中的阿法隆前进,只有他们俩,就象很多很多的往昔一样。他们走过平原,穿过树林,越过山坡。甩开敌人。甩开世间所有的人。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容易。因为梅林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施展他的才能。畅快地,几乎是炫耀地,在那个无数次称自己为傻瓜的人面前。看着他惊讶,看着他吃憋,看着他郁闷。不,根本不用看,用屁股都可以想象出亚瑟的表情。
梅林兴奋得一直在微微发抖。一直以来,他有关于生活全部的美好幻想,也不过就是如此,也不过就是象现在这样。那些关于阿尔比恩理想国的描绘,那些关于所有的人幸福,平等,自由,和平的生活的美好蓝图,落实在梅林自己身上,也不过就是每一天每一天,都能这样自由自在的在亚瑟面前出出风头而已。
亚瑟的脸色越来越灰黯,“嘘,别说话!”梅林制止他的啰嗦。
“我是国王,你不能告诉我该做什么!”亚瑟抗议。
“哦,”梅林笑起来,从内心深处,“可我一直都在这么干的,也没打算要改!”
亚瑟看着这笑颜,看着那弯弯的眼睛,清清的照映出自己。如此清晰,如此接近本质。是的,因为有你了的眼睛注视我,所以我终于成为了我,梅林!你为我创造了整个外面的世界,然后,还带着我找到了里面的这个我!
于是他开口,一字一句地对眼前的这个人说:“而我,希望你永远是你,不要改变!”。
风吹过夜色,语言融入天空和大地。他们又继续上路。
“看,那就是阿法隆!”梅林竭尽全力,扶持着亚瑟,带他俯瞰那凡人永远无法窥觑的美丽的湖。他曾带着兰斯洛特来过,带着弗莱娅来过,这里就象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而现在,他带着亚瑟来了,他又有人可以分享。
阳光透过树叶间照下来,山川,河流,海洋,空气仿佛都跳跃出精灵,这些精灵在阳光中跳舞,仿佛所有的神灵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传说在这一刻结束。
可是命运继续转动它的轮子,它不让你停留在任何一个美好的瞬间,它拉着你向结局飞奔。
马的嘶鸣声惊破了寂静的山林,它跑了。
“不---”,梅林带着绝望想追,却被莫嘉娜的魔力震飞。
亚瑟又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姐姐,在最初的怯懦后,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里其实并不都是仇恨,更多的是绝望,孤独和仓皇。他开始想念她了,他其实想念她!可是他们中间隔着深渊,深渊里有无数的鲜血和伤害,过去的,未来的。
“不,莫嘉娜!”梅林在她身后抽出了王者之剑。莫嘉娜象受惊的鹿一样转身。他们终于面对面的正视对方,传说中的法师艾莫里斯,和传说中的仙女摩根。用他们本来的身份。他们对视着,一起被命运带到了尽头。
梅林将剑捅入了她的身体,她是那么痛苦而可怜,完全无助地靠在他身上,然后慢慢地倒在地上,轻轻叹出了最后一口气。她终于摆脱了无穷无尽充满仇杀和欺骗的,不可信任,不可预料,不可理喻的人世。他第二次杀死了她!
“别了,莫嘉娜。”他说。
第一次,我就完完全全的杀死你了,那之后你就再也没能回来过。你成了后来的你,无家可归!
但你不知道,那一次不是只有你被毒死了,我也被毒死了,我也再没能回去过。在乌瑟和亚瑟寻找你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不停地用谎言掩盖罪恶,我用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死你,所以也就永远的被这个理由困在了那个石头城里,它就象那根拴住龙的铁链,却比那更坚固,什么剑都不能斩断。因为它是用你的死亡铸就。
没有了马,剩下的路程变成了绝望的挣扎。亚瑟一点一点在他的法师身上死去,他知道自己正在离开,离开这个拼命想留住自己的人,一个人前往黑暗的国度,把他独自留在这个光明的世界里。“停下,停下吧!”他说,“只是抱着我吧!”
“不,不要,留下来!别走,别想走!”那些泪滴在亚瑟脸上,那些泪,淹没了美丽的湖。
“谢谢你!”他最后说,谢谢你,梅林,谢谢你带着我找到了亚瑟潘龙,我是如此幸运。他伸出手想要拥抱一下那个黑色的,颤抖的头颅。但黑暗吞没了他的眼睛。
去阿法隆吧,去那永恒的安宁之地,然后你就会永恒。龙飞走了,船消失了,梅林还在哭。阿法隆张开它的大门,法师,女巫,精灵,骑士,国王,爱人。如果你无法接受他们离开,就把他们送去阿法隆吧,在那里,他们都会永恒。
祭祀
作者有话要说:梅林虽然失去了一切;人生一片黑暗看不见前途;但是他还有债未还。无数在乌瑟大清洗中枉死的冤魂无法安息;梅林举行了一场旷古未有的祭祀。但是在祭祀的结尾;梅林出于私心复活了亚瑟;从此世界的平衡被打破;而且无法修复;梅林被时间和空间不断地排挤传送。 阿法隆升起了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