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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兰西伯爵不觉得奇怪吗?只是夺取灵魂而已,怎么可能丢失记忆。”
“克洛德弗·斯达斯,那只恶魔吃掉了少爷一半的灵魂,连同复仇的记忆一起。”
☆、以网猎食,尽其一生
安杰利娜·达雷斯,这个名字曾在一年前出现在过托兰西家的信件上。
身为女王陛下的左膀右臂,托兰西伯爵每天都要浏览不少文件,并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不论‘女王的蜘蛛’是否真的会在这些要事的抉择上出一份力,场面上的工作无论是哪一代托兰西伯爵都必须完成,阿洛伊斯也不例外,只是他从不在这些工作上多费心思,大部分事务都由克洛德代为处理。
一年以前,克洛德曾经向他提起过一份葬礼请函,阿洛伊斯就是在那时听到了红夫人的名字。
贵族的葬礼就像一个演绎悲伤的舞台,没有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几乎素未谋面的人的逝去而伤心难过。阿洛伊斯那时以‘会想起自己已故的父亲’为由,打发了克洛德去替他参加那次葬礼,想来克洛德劝诱自己向塞巴斯蒂安复仇,也刚好是在那前后发生的事。
原来就是那个时候,他亲手把自己的恶魔推了出去,顺便送给了塞巴斯蒂安一个巨大的麻烦。
“看来您想起来了?”
执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快的意味,现在阿洛伊斯非常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了。对塞巴斯蒂安而言,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能管好自己的恶魔,如果他没有制造让克洛德擅自行动的机会,这些麻烦原本都与凡多姆海恩家无关,更别说被克洛德坏了好事。
与执事预料的不同,得知真相反倒让阿洛伊斯松了口气。
“特地把克洛德支开,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阿洛伊斯轻快的转了个身,脸上的表情明朗了许多,“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那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对阿洛伊斯过于轻松的反应塞巴斯蒂安似乎不太满意,但死缠烂打并不符合他的美学,于是他微微欠身,恭敬的说,“当然,托兰西伯爵,这边请。”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浪费掉多少时间,当阿洛伊斯回到宴会会场时,一切都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青年男女们在舞池间翩翩起舞,少妇们则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年轻有为的绅士。
在塞巴斯蒂安的指引下找到夏尔两人并不困难。推开舞池一侧的大门,一阵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来,露台上一高一矮的人影立刻映入了眼睛。
阿洛伊斯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不论发生什么,他已经不会因为克洛德的所作所为而再受打击了。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刚刚在塞巴斯蒂安面前他也做的不错,可一见到克洛德,不知为什么,事与愿违。
月色下的两个人影离的很近,至少在阿洛伊斯看来远远超过了必要距离。少年的左手被漆黑的执事紧紧握住,向上翻起的手心正泊泊的流出血来。那鲜红的液体缓缓的划过了执事的手腕,滴落到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鲜红印记。
今晚的月光亮到刺眼,阿洛伊斯不得不眯起眼睛。
“你说的对,太依赖契约这种东西会吃苦头的。”塞巴斯蒂安略微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洛伊斯可以想象到他现在鲜红的瞳色,“我早就应该把这只不知好歹的蜘蛛切成碎片,装点到女王陛下的庭院里,让他的脏手再也不能碰我的少爷一分一毫。”
在恶魔将想法予以行动之前,有人比他更快的迈出了步子。
克洛德听到声响回过头时,他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他的老爷背对着舞会绚丽的灯火朝他跑来,带着一阵夜晚的清风扑到了自己身上。巨大的冲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原本就算不上高的围栏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他就这么被阿洛伊斯带着向后仰去,越过围栏,笔直的朝下坠落。
失重感让心脏本能的收紧,就算是恶魔也是一样。突如其来的坠落让呼吸戛然而止,风被划开的呼呼声剥夺了听觉,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清晰。几毫秒的时间被拉得很长,除了深蓝色的夜空,他还看见了阿洛伊斯泛红的眼眶。
在背部狠狠摔到地上的瞬间,克洛德的视线一时间变得一片空白。虽然身下既是青翠的草坪,头部仍旧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隐隐作痛。脸上的眼镜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不只后背,连胸前的肋骨都一并疼得叫嚣。一颗金灿灿的脑袋埋在他胸前,落地时胃部像是被阿洛伊斯的手肘戳到,五脏六腑都像是扭在一起般抽痛着。
克洛德紧皱眉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疼痛在落地后逐渐加剧,感官却也适时的开始恢复。听觉回归的瞬间少年青涩的嗓音传进了耳朵,眼前仍是一片空白,于是这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你是我的。”
伴随着尾音细微的颤动,湿润的吐息带着灼人的温度渗入颈侧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不会让你去别的地方。”
一安静下来,就感觉到了少年随着呼气起伏的剧烈心跳。克洛德以为阿洛伊斯又在哭,纯白的视野淡去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俯视着自己,却意外的没有一滴眼泪。
“我一直都在求你留下。”阿洛伊斯缓缓的说着,“从那一天开始,不断的,不断的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或许以为我根本就离不开你,其实不是那样。”
少年藏青色的眼睛里划过不知名的流光,视线里带着一种燃烧的热度,吐出的话语却像是结了冰,让克洛德从心底开始涌起寒意。
“你只是恰巧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的那个人。”阿洛伊斯讽刺的勾起嘴角,“你以为离开你我就寸步难行,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置身于阳光底下的事。”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肆意撕扯,杀意和欲望被同时勾起。克洛德僵在原地,因坠楼的疼痛而变得冰冷的身体逐渐升温,变的愈加火热。
想杀掉他,却做不到。
想得到他,也事与愿违。
死而复生的阿洛伊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因果当中,契约已经失去了效用,原本再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克洛德,他仍然保持着主从关系只是因为一时兴起。
没错,他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才会想要得到这个渴求他,却也不断拒绝着他的少年,这就和那天他吞掉夏尔一半灵魂时的一时兴起如出一辙。
好奇,说到底也不过如此,他一定很快就会厌倦这个毫无新意的追逐游戏。
“克洛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陪我玩一场随时可以结束的游戏?”阿洛伊斯的声音离他很近,那种冰冻的灼烧感直接落在皮肤上,强行拉回他飘远的意识,“不会结束的,认为这是一场游戏的人只有你。”
不对。克洛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这就应该是一场游戏,就像过去几千年中不断重复着的一样。
召唤恶魔的人类,他们一个个出现,然后退场。不论多么美味的灵魂也只是昙花一现,几百年过去,他甚至不再记得他们灵魂的味道。
阿洛伊斯也只是他用来消磨生命的一个调剂罢了,克洛德懊恼的想。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类是特别的,他们的灵魂没有如此价值,让恶魔为之困扰。
不能留存的东西既为虚幻,有形的东西瞬息万变,最后也抵不过遗忘。
这就应该是一场游戏,能留到最后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他只对自己诚实,只忠诚于自己的欲望。
不会消散的既为真实,那么他的世界里,唯一真实的只有那张蜿蜒张开的网。
阿洛伊斯用炙热的视线紧盯着别过头去的执事,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凉。
“你知道吗?蜘蛛以网猎食,也将一生锁在网上。”
像是被重物敲击,整个意识“嗡”的一声,一切都开始剧烈摇晃。克洛德觉得他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他必须捂住阿洛伊斯那张让他烦躁的嘴,让他不能再说出任何话来,否则这场游戏就会脱出他的控制,他便不再能肆意抉择它何时结束。
——将一生锁在网上。
“我不应该求你留下的,恶魔不需要挽留,我早就该发现了。”阿洛伊斯俯下身来,探出殷红的舌头舔拭过克洛德的侧脸,湿濡的感触一路蔓延到下颚,他像是意犹未尽般眯起了眼,“不准走,克洛德。”
没有人能决定他的去留。
“你喜欢的吧?被命令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恶心。
“你是我的。”
人类没有让他为之停留的价值。
你是我的。
——克洛德却停下了。
最后先一步离开的人是阿洛伊斯。
当克洛德终于冷静下来时,塞巴斯蒂安正面对他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比想象中更麻烦呐,你选中的那个契约者,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一样。”那只乌鸦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脸,可恶至极,“也好,给我省了麻烦。”
“这笔帐我会跟你算清的。”克洛德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想到你会为了报复做到这种地步,夏尔的血,还真是大手笔的投入。”
“我没让他做到这种地步,”塞巴斯蒂安不爽的打断了他,“那只是意外,一想到被你碰到了我的少爷我就、”
“所以你想挑拨我的契约者。”克洛德危险的盯着塞巴斯蒂安的侧脸,“因为我吃掉了夏尔的灵魂?拖你的福我倒是想起了那个味道。”
毫无征兆的,庭院里的街灯突然全部碎了,玻璃碎片散的到处都是,两只恶魔站在夜色之下,月亮也被云遮住,庭院里黑的异常。
“他是不能签订契约的人。”塞巴斯蒂安低沉的嗓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没有契约,却仍然以执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所以你就认为他值得挑拨?”克洛德脸上毫无表情的为自己辩解道,“追逐能提起自己兴致的事物,这只是恶魔的本性。”
“我不会做这种事。”塞巴斯蒂安斩钉截铁的否定,“培育灵魂,这才是恶魔的本性。”
“不怕被你的少爷听到?”
“少爷已经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了,刚刚你们从露台掉下去之后,他说没有时间在这看你们谈情说爱。”语毕塞巴斯蒂安灵巧的跳上屋顶,“自欺欺人,这样下去你才是会被吃掉的那个,不要太给恶魔丢脸。”
克洛德没有回应,在刮躁的乌鸦终于离开之后,他抬起手推了推眼镜,金色的双眼透出无机制的清冷刻薄。
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克洛德心想。
他只是以网猎食,并非以网为生。
☆、双向背离
这一晚的月亮很大。
因为心情沉重所以一直都忽略了,今天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夜晚。皇宫的灯火错落有致,华贵的同时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