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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的时间而已,灯光便被夜色所吞噬,整座宅邸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水声还在持续,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最后的月光。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一个修长的人影进入了这个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他金色的瞳孔泛出了异常诡异的光泽,离去时嘴角的那抹笑意仍在。
浴室里传出了一声巨响,那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流水声仍没有停止。
克洛德在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
克洛德走到床边拿起他出门前放在那里的浴巾。
他的老爷一向不喜欢忍耐。
“克洛德、……克洛德!”
恶魔的嘴角终于挂上了明显的笑。
担心着自家老爷的执事紧张的推开了浴室的门,淋浴间的玻璃隔断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碎,阿洛伊斯跪坐在一地的碎片旁边,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用力缩着的脑袋,在黑暗中不断的颤抖。他金色的头发持续着滴下水来,狼狈的贴在脸颊旁,头顶的花洒仍在持续的喷洒着热水,淋在阿洛伊斯身上,冲散地上细小的碎片。
“老爷!”
克洛德上前,用手中的浴巾裹住阿洛伊斯不断颤抖的身体。
“冷。”
阿洛伊斯这样小声低语。流过皮肤的液体似乎丝毫不能缓解他的寒冷,他的嘴唇散了平时绯红的血色,变得苍白。
克洛德正欲起身关掉花洒,阿洛伊斯却突然将全身的重量靠了过来,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克洛德、克洛德,留在这。”
眼前的少年不断的重复着他的名字,断断续续的说着些克洛德听过无数次的句子。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好怕,不要走……”
他就只是一个孩子。
克洛德这样想着,任由花洒淋湿他纯黑色的正装,他的眼镜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在黑暗中张开双手,隔着浴巾把对方整个人抱在怀里。
一个孩子,一个怕黑的孩子,一个渴望被人重视的孩子。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容易掌控在手心的了。
“老爷,我哪都不会去的。”克洛德在金发少年的耳畔低语,“我会待在你身边。”
而阿洛伊斯还在止不住的颤抖,黑暗带来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没有什么比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后只剩下他一人更加可怕,仿佛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他一个活着,他却不敢选择死亡,于是他只能活下去。
一边恐惧,一边活下去。
他不敢睁眼,睁开眼就会看到尸体。无边无际的尸体罗列在他脚边,卢卡倒在他的怀里,再也不能闭合的眼睛空洞而毫无生气。睁开眼就会看到大人们扭曲的嘴脸,那些披着贵族外皮的禽兽,比长满蛀虫的尸体还要恶心的笑脸。
“老爷,”克洛德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阿洛伊斯的金发,怀里传来的自言自语声越来越小,终于阿洛伊斯靠在他胸前抬起了头,藏青色的眼睛里迷茫一片,似乎还没有焦点。
睁开眼会看那只漆黑的恶魔。
那双金色的眼瞳此时此刻也带着锋利的视线。
“克洛德,不要走,留在这。”
那只恶魔笑的让他心颤。
“Yes;your highness。”
抓住你了,阿洛伊斯?托兰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灯光终于亮了起来。管家匆忙的敲开了房门,匆匆说明了这是场莫名其妙的电路故障。在他见到浴室里的一片狼藉时那布满皱纹的眼角似乎颤了颤,然后他便念叨着“必须修理才行。”接着就离开了房间。
挂着水晶吊坠的灯在头顶闪着刺眼的光。连卧室都挂着这样华丽夸张的吊灯,可见阿诺鲁德侯爵和老托兰西伯爵有着同样低级的审美。
克洛德守在床边,他的老爷还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他端详着坐在大床上的少年,身体的颤抖已经停止了,只是还有些呆愣的盯着棚顶的吊灯,明明已经被灯光刺到留下眼泪,却还是不愿意转移视线。
“老爷,已经没关系了。”克洛德这次直接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抹去了阿洛伊斯脸上的眼泪,然后顺势遮住了他盯着光亮的眼睛,“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怀里少年的身躯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他像是回过神一样的低下头,然后他一把扯开了克洛德遮在他眼前的手掌。
“滚出去。”
“老爷?”
“我叫你滚出去!”
突如其来的怒吼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克洛德不动声色的放开了阿洛伊斯,却仍然半跪在床边没有动弹。阿洛伊斯扭头用异常怨恨的视线瞪着他,不断的嘶吼着叫他滚开。克洛德仍然一动不动,金色的双瞳一瞬不瞬的盯着阿洛伊斯被疯狂席卷了的藏青。
他冷静的视线似乎彻底激怒了正在暴走的幼小野兽,阿洛伊斯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克洛德身上,用力的推他,用拳头垂他的肩膀。克洛德一声不吭的任由阿洛伊斯扑在他身上乱来,始终没有退开。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捶打对这只恶魔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阿洛伊斯爬回床上,抓起另一头床边柜上的烛台一把扔了过去。
烛台锋利的棱角划过了克洛德的脸颊,然后伴着几声刺耳的摩擦划过地面。
阿洛伊斯盯着克洛德溢出血来的伤口,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他讽刺的笑道,“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的,只要流出血来的话,大家看起来不就都一样了吗?”
这是从未预料过的发展。
克洛德看着面前的少年像猫那样昂着头爬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藏青色的眼睛里闪过他熟悉的,比玫瑰红还要艳丽的火焰。这只弱小的野狗居然像狩猎者一样眯起了双眼,他探出带着深紫色刺青的舌尖。
“克洛德,不要逃哦。”
☆、狩猎与被狩猎
恶魔的血会是什么味道呢。
自从被克洛德杀死之后,阿洛伊斯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让克洛德神往的灵魂,吃起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血液里带着灵魂的味道。
阿洛伊斯这样相信着。因为自从尝到了夏尔血的味道,克洛德开始彻底的失去控制。对夏尔灵魂的渴望变成了他的一切,从那时开始克洛德的眼睛里彻底不再有他这个契约者的影子。
如果自己也是恶魔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理解克洛德的渴望。
而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理解了之后,自己又想要怎么做呢?阿洛伊斯不知道。
或许他会去和他抢夺同一个灵魂。
如果他和克洛德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他或许会去抢夺任何克洛德渴望的东西。
这种行为绝不只是出自恶意。
即使他想要品尝他的血,想要折磨他,让他感到屈辱,这也并非恶意。因为阿洛伊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渴望,渴望得到一只名为克洛德的恶魔。所以他会想要理解他喜欢的东西,因为那一定是自己所缺少的,所以克洛德才会毫不犹豫的背离。
捧着这只恶魔棱角分明的脸颊,阿洛伊斯把脸凑了上去。他舔过克洛德流着血的伤口,然后心满意足的品尝到了他渴望着的、承载着克洛德灵魂的、血的味道。
原来恶魔的血是这么甜美的。
阿洛伊斯这样想着,就再也不想放开,于是流出的鲜血已经不再足以满足这个贪婪的掠夺者,他直接覆上了新鲜的伤口,用力的吮吸。他迈开双腿从床上追到地面,按着克洛德的头不让对方逃走,最后索性直接坐到了克洛德腿上,一只手死死的勒紧他的脖子。
这只恶魔竟然也会颤抖。
这是一个让阿洛伊斯惊喜的发现,原来克洛德也会有畏缩的时候。
“这是命令。”他放开克洛德的脸颊,舌尖的刺青开始发出妖异的光,“不准逃,克洛德,你答应过我的,要留在这。”
一瞬间克洛德脸上露出了极其扭曲的表情,那是十分明显的抗拒,但他却坐在原地,任由阿洛伊斯放肆的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僵硬,还是僵硬。
尝试退开却只能换来肌肉不自然的痉挛,阿洛伊斯一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越发愉快的看着克洛德,一种凌*辱的快感在身体里不断的膨胀。
“怎么了?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他再次贴上克洛德的脸颊,变本加厉的咬上了他的伤口,将那原本不大的伤口撕扯得更深,让更多的血流了出来,甚至滴到了克洛德的衣领上,绽开血红色的花。
强烈的不适感终于让克洛德一把推开了在他身上肆虐的少年,任何一只恶魔都不可能放任他人吸食自己的血液。他们和人类不同,是不死的,不会老去的。肉体对他们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他们生存的媒介是灵魂,只有灵魂,他们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人类放肆的吸食他们的生命?
恶魔绝不可能向他人献上灵魂。
被人粗暴的推开阿洛伊斯却并不生气,他用手背粗鲁的蹭了蹭嘴角的血,轻笑着看着面前狼狈的恶魔,“都说过不准逃了,还是说克洛德,你想要违背契约?”
阿洛伊斯发誓这一刻他在克洛德脸上看到了一种理智崩落的神情,就算克洛德现在扑上来杀了他都毫不奇怪,可他竟然觉得异常的满足,因为那一天杀掉他时,克洛德是毫无表情的,没有怜悯,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
他宁可被现在的克洛德杀掉。
但是这一次克洛德却没有杀他。
他是那么的咬牙切齿,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布满了清晰的杀意,这是阿洛伊斯第一次看到克洛德露出这么狰狞的表情。可克洛德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门被摔得发出巨响,这一次克洛德完全失了身为一个执事的冷静。
另一边阿洛伊斯呆坐了一会,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回到了床上,躺好,并自己给自己盖好了被子。他没有关灯,在被窝里习惯性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他喃喃道,“和我一样。”
夜幕深沉,阿洛伊斯最后还是进入了梦乡。
这是他被杀死之后迎来的第一个夜晚。他睡在陌生的卧室里,浴室的地上还布满了玻璃碎片,身边没有克洛德为他点亮的一盏夜灯,嘴里却还残留着克洛德血的味道。
这种感觉竟然意外的好,甚至好过他在托兰西府中克洛德精心照料着的每一天。
天蒙蒙亮时,一个黑色的人影轻轻的来到了阿洛伊斯床边,他用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阿洛伊斯有着非常纯净的睡脸,只有这时早已刻在他骨子里的阴暗面才会完美的淡入周身的黑暗。可克洛德眼前却不断的闪过阿洛伊斯刚刚直视着他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他毛骨悚然,像是永远不能摆脱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