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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云暖二人在屋内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是不是对她和美善有所怀疑?正犹疑间,抱厦的门开了,白云暖和宁彦走了出来。钟离雪赶紧拉了美善走过去,她的目光落在白云暖脸上探究着,白云暖除了眼底有依稀的泪痕之外,倒也看不出异样。
“王妃请节哀。”钟离雪小声安慰道。
宁彦唇角绽了一抹冷笑,冷嗤道:“猫哭耗子!”
钟离雪欲言又止,只能忍耐着。
美善道:“王妃。奴婢替您送宁医娘出去吧!”
宁彦立即阻止:“不敢,本医娘可不想死!”
美善愣住,想来这宁彦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钟离雪已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宁彦辞了白云暖,自领着小七和元宝出去。小七走了几步,回头担忧地看了白云暖一眼,白云暖却还沉浸在绿萝毒发的悲伤里,未注意到她。只听白云暖吩咐钟离雪和美善道:“去准备一下绿萝的后事吧!她跟了我一场,棺材尽量捡好一点的。”
白云暖交代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小七心里狠狠一疼。但宁彦回头唤了她:“小七,快走啊。杵着干什么?”
小七只好疾步追上了宁彦。现在,宁彦才是她的主子,白云暖已不归她关心和挂念了。
小七跟着宁彦疾步出了安品园,但见天际幻起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开来,散在半空里,若五色绸缎,光彩琉璃。四面却渐渐渗起黑色,仿佛墨汁滴到水盂里。慢慢洇开了来。
走到甬道上,天就要擦黑了。甬道上停着一辆马车。两个小厮正挽着马,在马车旁放了凳子。其中一人疾跑上来,对着宁彦弯了弯腰,道:“宁医娘,奉王妃之命,特派小的送宁医娘回府。”
宁彦抬头看时,不是别个,正是戚杰,而那边厢站在长凳旁的小厮竟是安宇梦。
安宇梦只垂着头,脸上带着一抹羞赧,并不肯与宁彦相认。宁彦正想同安宇梦说些什么,忽听耳边一声女子的惊呼,她顺着声音发出处望去,见晴歌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呆若木鸡地站着,灯笼的光映照出她惨白的脸。
“宁……宁医娘,你怎么在这儿?”晴歌颤抖着声音问。
宁彦见她一副吓破了胆儿似的模样,不由冷嗤一声,继而笑道:“我是医者,谁家有病患,我就到谁家去,这样浅显的道理,怎么,晴姨娘竟然不懂?竟如此大惊小怪?”
晴歌已经收拾了心情,放开小丫鬟的手,径自走到宁彦跟前来,好言好语道:“宁医娘既然到了王府,不如移步到乐淑园小坐,我新近得了些稀罕物什……”
“不必了,”宁彦直截了当道,“天色已晚,实在不便打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其实晴姨娘完全不必与本医娘套近乎,医者都有医者的操守,绝不乱嚼舌根,尤其是患者*一块。晴姨娘要是不信,可去找肃王确认一下,本医娘是不是曾在肃王跟前发下过重誓?”
提到肃王,晴歌立即脸色一变。
宁彦露了一个鄙夷的笑径自走了。
马车缓缓使出了王府,晴歌看着夜色中马车驶离的方向,心里仍旧悬着一块大石头。宁彦对她而言终究是个隐患。
马车上,小七问宁彦:“小姐,那晴姨娘对小姐纠缠不休,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小姐手里吗?”
“看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指定是。”元宝插嘴。
宁彦横了他俩一人一眼,道:“就你俩有心眼,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个人。”
小七和元宝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嘴。
※
绿萝突然死去,白云暖在张易辰跟前瞒住了绿萝中毒而亡的原因,只说是那丫头福薄,突然就暴毙了。张易辰自然没有细问,只是见白云暖失去心爱的婢女闷闷不乐,背地里抹泪,便一面让人张罗着给白云暖挑选几个新的得力的婢女使唤,一面带白云暖出城散心去。
张易辰的坐骑乃是陕甘总督贡给皇帝。皇帝又赏下来的,是万里挑一的名驹,迅疾如风。张易辰久经沙场。骑术精良,让白云暖与自己共骑一马。在雪地上纵横驰骋。
昨夜雪下得很大,扯絮一般,落了一夜,近处的屋宇、远处的天地只是白茫茫一片。
张易辰搂着白云暖,勒着马缰,在雪地上箭一样掠过,宛若流星灼火。
雪风迎面扑来,吹得白云暖的人好不清醒。
“心情好点了吗?”张易辰大声问。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白云暖的心情怎么可能瞬间就松快起来呢?心砚重生了,红玉、绿萝你们也能重生吗?想来她白云暖这一世和丫鬟的主仆缘分甚是淡薄,心砚也好,雨墨也好,绿萝红玉也好,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好结局。
这样想着,白云暖的心情就越发纠结,但是她的王爷作为一个丈夫已经尽力取悦她了,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
张易辰将一只手伸到空中,只留一只手掌控马缰。他对白云暖道:“学着本王的样,对着空中大吼几声,将不好的情绪全部吼掉!”说完。带头吼了一声,吼声直破云霄。
白云暖也学着张易辰的样,张开双臂,对着空中大吼了几声,果真轻快不少。她倒在张易辰怀里,终于是舒心地笑了。
远处路旁,美善和钟离雪站着,远远地看着。
美善道:“阿雪,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宁医娘分明对绿萝的死有所怀疑,王妃为何在我们跟前只字不提呢?她是不打算追究了吗?”
“你想她如何追究?让你给绿萝抵命?王妃是个聪明人。她是有意放我们一马,美善。我们的目的是匡复家国,我们的仇人是皇帝,所以从今往后你不要再与王妃为难了,无论如何她对我们都有恩。”钟离雪正色道。
美善问:“那雍王呢?阿雪,你准备用什么态度对待雍王?兰屿得而复失,宜岫城覆没,我们再次无家可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雍王造成的,而白云暖是雍王的妻子,我们对她不能怀有仁善的心!”
钟离雪有些烦闷。但她却无法再同美善争论下去,因为侯伯勇和杰将军各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阿雪,美善,”侯伯勇热情唤道:“王爷说,让你们和王妃一起学骑马。”
美善和钟离雪都是马术高手,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装出菜鸟的模样来,面对两匹高头骏马全都佯装战战兢兢。
杰将军配合着演习道:“阿雪,美善,你们不要怕,王妃对马术一窍不通,但王爷适才教了她一会儿功夫,她便骑得很好了。”
这话再次击中美善软肋,她没好气地一把抢过杰将军手里的缰绳,踩了脚蹬,一下便翻身上了马。
侯伯勇有些发蒙。“美善,”他道,“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善骑的好手呢!”
美善鼻子里冷哼一声:“说得好像你和我多熟悉似的。”
侯伯勇一怔,旋即憨厚地挠头笑了笑。他虽是王爷的亲信,南征北战,但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王妃身边的婢女他的确是并不熟络的。
侯伯勇怔忡间,美善已经一夹马肚,飞出了一丈远。
钟离雪看着美善冲动的模样,眉头拧得紧紧的,美善再这么下去,一定是要暴露身份的,这个一向稳妥周全的女子跟在自己身边十年未出差错,到底是什么促使她性情大变呢?
侯伯勇问杰将军道:“戚杰,我与美善不熟,你与她总是熟络的,她到底会不会骑马啊?”
杰将军当然只能回答:“不太会。”
“既然不太会,如此骑法,实在太过危险了。”侯伯勇说着翻身上马,急追美善而去。
杰将军还没回神,忽听得耳边钟离雪幽幽问道:“杰将军,你和美善之间到底怎么了?”
钟离雪突然称呼他“杰将军”,这令杰将军深深一怔,再回头时便对上钟离雪一双忧心忡忡的眸子,只听她道:“有生之年,我若不能匡复家国,若不能重建兰屿,那么我只剩了最后一个心愿,那便是看着你和美善完婚。我知道这十几年来,是我钟离家亏待了你们两个,所以我一直对你们两个都心怀愧疚……”
钟离雪的眼里有泪花闪烁,杰将军的眼里也泛起了水光。
☆、第二百零六章 王丽枫产子
“公主,你不要丧失信心!国仇家恨,杰一刻也不曾忘过!”杰将军这样说的时候,充满了悲壮的意味,虽然金盔甲胄已换成了小厮仆服,但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场。
钟离雪原还想再劝劝杰将军,关于他和美善之间的关系,但是此时此刻提到国仇家恨,她的胸口便堵得慌,喉咙口若梗了个鸡蛋,胀得发疼。
※
打马归来,张易辰更是陪着白云暖陪得殷勤,白云暖的心情也就渐渐平复过来。
桃花坞递来消息,王丽枫产下一子。
于是张易辰陪着白云暖前往探望。
张易辰并不清楚王丽枫的身份,白云暖只说是一个同乡姐姐。张易辰便也没有细问。
到了桃花坞,少不得奉上各种名贵补药与吃食,白云暖自和女眷们闲话家常,张易辰却只找白振轩对弈去。
桃花坞内没有备棋盘,张易辰便让侯伯勇从马车上搬下棋盘来。二人杀了几个回合,白振轩是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张易辰笑道:“大舅兄因何不肯放开手脚与本王博弈,这样束手束脚没劲。”
白振轩却只是盯着棋盘发呆,他想起从前教心砚、雨墨下棋的情景。
张易辰见他怔忡,伸手一拍他的肩,他不由吓了一跳。
张易辰道:“大舅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本王棋艺不精,与大舅兄对弈,大舅兄觉得没劲?”
白振轩忙解释道:“王爷说笑,小民是因为太久没有下棋,棋艺有些荒废了,有道是业精于勤荒于嬉。”
听白振轩自称“小民”。张易辰莫名觉得有些辛酸,下棋的兴致也淡了下去。张易辰的突然冷落,白振轩立即紧张地起身。拱手作揖赔不是。张易辰道:“大舅兄这是怎么了?本王不希望大舅兄在本王面前如此拘谨,你心爱的妹妹成了本王发妻。本王也发誓要爱护她一生一世,本王爱护她,自然会爱护她身边的亲人朋友,大舅兄实在不必同本王见外的。”
白振轩见张易辰无比诚恳,心下感动不止,道:“舍妹能得王爷如此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小民只要她幸福、开心就好。”
张易辰话锋一转道:“可是大舅兄你郁郁不得志,阿暖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呢?本王择日禀明父皇。为大舅兄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不知大舅兄意下如何?”
白振轩推脱道:“小民不想王爷为裙带关系所累……”
张易辰磊落笑道:“自古举贤不避亲,这又有何不可呢?只是不知大舅兄对哪方面的事务比较感兴趣。”
白振轩想自己的确萎靡得太久了,身为白家嫡长子的确不应再如此消沉下去,于是道:“小民大妹夫温鹿鸣在翰林院任编修,如若可以,小民想与他一处共事。”
“包在本王身上,大舅兄静候佳音便是。”张易辰唇角一扬,便流露一个成熟男人方有的魅力无限的笑容。
于是连襟俩又对杀了一盘棋。此间,气氛愉悦。
※
白云暖在王丽枫屋内抱着那个才出生数日的小婴孩爱不释手。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可人儿。白云暖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孩子翰哥儿,爱怜之情更加流露。
真娘一旁道:“王妃,你这样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