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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辰和白云暖忙送了出来。
殿前两匹骏马。戚杰上了其中一匹。
“杰哥等等!”白云暖喊住他,将之前宁莫还回来的玉镯金链子,以及这一路没有用完的碎银子全都给了戚杰。戚杰不受,白云暖便道:“你为阿暖身受重伤。又奔波这一路,你双手空空离去,回家之路漫漫,你让阿暖如何能安心?”白云暖说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戚杰不忍拒绝,接过了那包东西放入怀中。白云暖戴过的玉镯和金链子就贴在他的胸口,离他的心如此之近,令他的心瞬间就软化了。
“王妃,保重!”戚杰的声音暗哑,不忍再看白云暖泪眼汪汪的面容,一骑绝尘,飘然而去。
戚杰的身影已化作远处一个再小不过的黑影了,白云暖还在挥手告别,一脸的梨花带雨。张易辰上前将白云暖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戚杰已经走远了。”
白云暖将脸埋入张易辰怀里,伤心地呜咽了起来。
张易辰更紧地搂住她,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回来得迟了,这段时间让你们母子俩受苦了。”张易辰将手放在了白云暖的肚子上。
“王爷,我担心你将我带回王府,母妃和父皇会同意吗?”
张易辰执拗道:“你是我的妻子,你是被冤枉的,我迎回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别人同意?”
张易辰坚决地抱白云暖上了马,夫妻二人一同回了王府。
※
张易辰带着白云暖回王府,真娘自是欢天喜地,准备了茱萸为白云暖祛除霉气,又替她沐浴更衣。
真娘心有余悸道:“王妃,真没想到王爷能将你找回来,奴婢还以为你被戚杰那个狗奴才给……”
白云暖只是给了真娘一个宽慰的笑容,“多亏了杰哥,不然我也不能平安回来。”
真娘有些不解了,白云暖却不愿意多做解释。
张易辰给白云暖请了太医过来,开了一些方子给白云暖补身子,白苹白振轩他们得知白云暖已平安回来,都来雍王府内探视。张易辰怕大家影响白云暖休息,都不让大家多逗留,只让他们稍稍与白云暖话聊几句,便让大家回去了。
白云暖经过这一场折腾,的确是累坏了,沉沉睡了一日。醒来时并不见张易辰在房里,便问真娘:“王爷呢?”
真娘道:“王妃睡着的时候,王瑾公公来王府宣王爷和王妃一同入宫觐见德妃娘娘,王爷说王妃睡着未苏醒,所以自己入宫去了。”
白云暖不知道张易辰入宫会如何被肖德妃逼迫,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真娘伺候她吃晚餐,她哪里有食欲?正食不甘味着,张易辰便回来了。笑吟吟的,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白云暖欲问张易辰入宫之事,张易辰用食指放唇上“嘘”了一声,道:“食不言寝不语。”于是陪着白云暖一起将晚餐用了。
张易辰入宫的情形,还是第二日真娘从侯伯勇那儿打听来的,真娘感动满满地告诉了白云暖:“昨日,王爷入宫与德妃娘娘大吵了一架。德妃娘娘说王妃被戚杰掳走数日,不管清白与否,都会被人议论,所以让王爷为了自己的名声赐死王妃,王爷不肯,德妃娘娘又让王爷无论如何都要休妻,王爷就将贤宜宫里的桌子掀了。王爷说……”真娘突然欲言又止了,顾忌地看着白云暖。
白云暖已然满满的感动,“王爷说什么了?”
“王爷说就算王妃真的被戚杰玷污了清白,他亦不在乎,今生今世,他只认王妃一个妻子!”
真娘说完,白云暖便哭了,张易辰竟然对她好到了这般地步。
真娘又道:“和德妃娘娘吵完架,王爷又被皇上宣去了,见到了皇上,王爷倒是没有吵架,只是对皇上说,他和王妃的亲事是皇上御赐的,所以这辈子他对王妃好,便是遵从皇上的圣旨,只有与王妃做一辈子欢好的夫妻,才算不辜负皇上,所以皇上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云暖听了真娘这一番话,迫切要去找张易辰倾诉心迹。她要告诉王爷,他爱她,她也爱他,她会千倍万倍地回报他对她的爱。
奈何张易辰不在王府里。张易辰正被太子召往东宫与太子门客们商议为狄闽大人翻案一事。狄闽曾是当朝兵部尚书,涉嫌贪污军饷被洛甫丞相参了一本,锒铛入狱。洛甫不知为何不甘心,非要将狄闽打入死牢,而皇帝一向听信洛甫之言,所以狄闽一家满门获罪。
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三千里;十六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十六岁以下女眷官卖为奴。
前去监牢传旨的内官声音并不大,尖细的喉咙,仿佛含着极利的一根尖刺,把每一个字都凿到人耳膜里去。狱中是死一般的寂静,乌压压跪满了人。左侧监中关押的是男丁,右侧监中关押的是女眷,基本活不了。狭窄阴暗的过道里“嗖嗖”地冷风回旋。
最先响起来的是婴儿啼哭声,仿佛已经感知噩耗降临般,哭得撕心裂肺。那是狄闽家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也是满门获罪里唯一不用死的对象。小儿的哭声若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女眷中立即有人哭了起来,压抑着,低声地抽泣。哭声如水面冰层的破裂,带着冷彻心肺的寒意。
狄闽瞪着血红的眼睛,隔着铁栅怒道:“哭什么?我狄家世代忠良,如今遭小人陷害如此下场,我们绝不能丢失骨气,弯下脊梁!”
狄闽蒙冤,他的门生与部下绝不会见死不救。
行刑的那个夜晚,早有义士拼死劫囚。狄闽夫妇以及襁褓小儿从监狱中被救出,皇上派出官兵封城搜索,终究没有搜到三人踪迹。
“狄闽大人这八九年来,也不知是生是死,流落何方?我想他一定是带着妻儿隐姓埋名蜗居于哪里,伺机为自己沉冤昭雪吧!而今机会终于来了!”太子很是亢奋。
“我们搜索了八九年的证据,而今终于查明那笔军饷实际上是落入洛甫相爷之手。”张易辰目光如炬,“只要扳倒相爷,为狄闽大人翻案,狄闽大人一定就能自己冒出来的。”
太子点头,“狄闽大人对我有恩,对我登上储君之位尽心尽力,所以替狄大人沉冤昭雪,本太子责无旁贷。”
张易辰正色道:“易辰追随太子左右,惟命是从。”
“九弟妹刚刚被找回来,受了不少惊吓,九弟先回去陪陪她吧!有进一步的行动我会通知九弟的。”太子满意地拍拍张易辰的肩,放张易辰离去了。
张易辰出了东宫议事厅,见月上柳梢头,一盏灯笼自回廊上旖旎而来,还以为是来送他出府的太监,近了才看清是白振轩和小七。Y
☆、第两百八十章 姐夫心事
“大舅哥,小七……”
“王爷……”
双方打了招呼。白振轩道:“阿暖刚刚回来,我和小七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她回王府照顾阿暖一段时间,等阿暖平安生产了,再让她回来。”人前唤小七,人后唤心砚,白振轩已经转换自如。
张易辰看了小七一眼,见她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心想比起锦橙锦屏那几个丫头,白云暖自然是更喜欢小七的,于是便应承了。
小七当即携了包裹,跟着张易辰回了雍王府。
张易辰回到雍王府自然是直奔安品园,白云暖正在安品园内坐立不安地等着他。清冷微明的月色淡淡地洒在白云暖身上,宽松的袍子将她的身子衬得空薄无物,张易辰不免心中一疼。
白云暖从回廊长椅上抬起头来,张易辰已经一阵风卷到她身边抱住了她,喃喃在她耳边说道:“傻瓜,你这是在等我吗?夏夜,蚊虫多,你也不怕被咬伤?”
白云暖心头甜滋滋的,她在他怀里道:“真娘给我抹了驱蚊水,蚊子不咬我的。”张易辰捋起白云暖的袖子察看了她的手臂,果真没有被蚊虫咬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白云暖抬头间,见廊下台阶上立着小七,“咦,小七怎么来了?”
小七已经盈盈上前拜见了白云暖,答道:“少爷让奴婢来照顾王妃,直到王妃生产。”
“大舅哥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吧!”张易辰软言温语。
白云暖于是没再说什么,让小七先下去休息。
张易辰陪着白云暖在廊下看了一会子月色,白云暖问他道:“王爷为何从蒙古回京走了那么久?差不多用了比平常人多一倍的时间。”
张易辰叹口气道:“因为在蒙古多耽搁了一点时间。”
“因何耽搁?敢是因为娜仁高娃公主?”
张易辰点头,“你一定料想不到娜仁高娃为了留住我。用了什么激烈的手段,她竟然割腕自杀……”
“啊?”白云暖惊呼,“那她现在怎样?”
“发现得及时,救过来了,蒙古王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在蒙古陪伴娜仁高娃一段时间,我只好留下几日,等她伤势稳定了。就火速回京。谁料想你竟然遇到那么大的灾祸,幸而戚杰,不然。我真觉自己对不起你。”
张易辰面有愧色,白云暖心又不忍,安抚他道:“总算是有惊无险,王爷不必自责。其实。我能化险为夷,除了戚杰舍命相救。还要感谢一个人……”
白云暖向张易辰讲述了山野遇宁莫母子之事,张易辰当即表示次日便要派人去将那母子二人接来。白云暖心满意足地靠在张易辰怀里,二人缠缠绵绵说了一会子情话,便双双回屋睡下。
次日。张易辰让侯伯勇派人去接宁莫母子。
彩星、沉林两姐妹相约着来王府探望白云暖。
白云暖便差人去编修府将白苹也接了来,表姐妹四人组了牌局,玩了小半日。真娘劝道:“两位表小姐和大小姐还是饶了王妃吧。一旦王爷回府知道你们缠着王妃玩牌,肯定会怪奴婢没有监督王妃休息。奴婢的日子可不好过。”
众人素来敬畏张易辰,赶紧收了牌局,白云暖嗔怪真娘道:“人家从坐上牌桌就连输几局,幸而这局转了运,你就来扰乱,害怕王爷责怪恐是借口,你定是收了她们三人的好处了。”
真娘连呼冤枉。
沉林嘴皮子利索,笑道:“真娘现在可是雍王府内的女管事,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能看得上我们那点子贿赂?”
彩星道:“阿暖不过是和真娘开玩笑,偏你就当真了。”
众人笑了一会子,撤了牌局,去王府湖心亭里乘凉吃瓜果。盛夏,湖心亭里凉风阵阵。彩星和沉林吃着吃着便竞相呕吐起来,原来二人皆都喜事临门。白云暖忙向二人道喜,忽而瞥见白苹一人独自落寞,泫然欲泣,便也心情凝重起来。
晚饭时分,白云暖放彩星、沉林自家去,独留了白苹共进晚膳。白苹伤怀道:“你和彩星、沉林都是有福之人,偏生我是前世没有积福的。一个女子做不了母亲,那么她这一生便是白活了,终是不完整的。”
白云暖欲要安慰,却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便道:“苹姐姐不要太过悲观,有些人开花结果早,有些人开花结果迟,或许是苹姐姐与孩子缘分未到,不过多花些时日去等待便是了。”
白苹的眼里已经有泪花浮现:“只怕我愿意等,有人却等不及。”
白云暖一颤:“难道姐夫有意见?”温鹿鸣一向厚道,不是这样会为难妻子不讲理的人啊。
白苹摇头道:“你姐夫的心性,你是了解的,他是宁可自己委屈,也不肯在面上说道半句,只是公公他就未必肯设身处地着想了。”
“温先生知书识礼,怎么也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