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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带到这暖如春天的室内,在铺陈着波斯纹般华丽地毯的寝殿内一处卧榻上,柔夷热情地给我铺上暖和的皮褥,按上靠枕,道:“公主且安心在这里休息,本宫让人给陛下去送信,你放心,陛下一准过来。”
我微微叹口气,殷楚雷玩的,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要如何?
我猜不透,这个帝王,他的手段,让我有些不安,我能够顺利么,我和卓骁,能有机会么?
惴惴不安中,那暖暖的熏香,令我昏昏欲睡,在被冻了一个下午后,在这样一个地方,确实容易让人松懈。
“何人来此?”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
然后有人道:“陛下听闻公主在紫宸殿吹了一下午的冷风,特赐了汤药给公主去去寒!”
然后,有几个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个六品的司言,后面有个端着汤药的侍女,以及随之进来的数名太监宫女。
“公主,陛下赏赐了药,你快趁热喝了去去寒!”司言走近,低眉顺眼地道。
身后的侍女走近了一步,将那冒着热气的汤药端近了。
我看着那黑糊糊的汤药有些怔忪,殷楚雷到底要如何?
歪下头,朝着那端药的侍女道:“把药搁着吧,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侍女近了步,道:“这是陛下所赐,凉了不妥,请您先喝了吧!”
那侍女走得有些近,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抬头看,虽然我视力不佳,但是在抬头看去的刹那,却看到端着汤药的侍女高挑的身形有些硬朗,正对着我因我仰视于她,那脸我不熟悉,可是却无比熟悉那双阴冷的眼。
那阴冷的凌厉如霜刀一般,如豺狼虎豹,恶意滔滔,即便我如此不济的眼神,也能感受到那浓郁的杀意。
一激灵下,我蹭地坐直了身想要后退:“你,宁古颐!”
那侍女眼光一闪,一抹懊恼和恨意刹那涌现,随即扔了汤药托盘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往我身上扎来……
四面的太监和宫女已然反应过来,有的尖叫着逃开,有的则大声呼喊:“快来人那,有刺客!”
我根本无法后退,只眼见得那把匕首挟持着凌厉的寒意刺到自己的胸膛前,可是,却被什么力量挡住了,硬是没法再刺入分毫。
宁古颐一刺未能中,眼里更加狠毒,她大力摔开身边扑过来纠缠自己的司言,恶毒诅咒着再向我举匕变刺为削劈了过来:“死贱人,死南柳子,你还我主人的命来!”
寒羽!我惊呼着,只能闭了眼坐以待毙。
却听到恍啷一声巨响,随之而起的是:“护驾,护驾!”
等我睁开眼,就看到宁古颐和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宫廷禁卫扭打起来。
宁古颐身形高大,可是,她扮成的宫女帛带长挂,飘逸倒是飘逸,却严重制约了她的身形,这些宫廷禁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数招间,那闪着寒光的长剑,如同数条长蛇,在一声声女人的尖叫里,刺入了她的胸膛。
就在离我数步远处,宁古颐满脸不甘地看着我,身子被数道青锋戳成个马蜂窝,那剑尖滴沥着鲜血,七窍都开始绵延出小蛇般的殷红,那双和她的主人一样的充满阴鸷,暴戾的眼,死死瞪着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沾染着鲜血,向我这个方向伸来。
只有数尺之遥,却生生定住,那眼里的凌厉突然黯淡,最终幻灭。
一滴,两滴,三滴,鲜红的血,蜿蜒流淌,沿着剑尖,在我面前形成数条小河。
我就这么被惊呆了,数秒间的急变,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尖叫声依然继续,还有几个洪亮的统一的呼唤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音道:“属下救护来迟,请夫人恕罪!”
我还未能反应过来,屋外柔夷慌乱地扑进来:“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断喝:“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陛下!”所有的混乱都在一瞬间得到了平复,呼啦啦跪了一地。
高大明黄的身影径直走过来,直到我面前站定,冷哼一声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堂堂内廷怎么会有刺客,这样血淋淋摆着吓到诰命夫人成何体统?还不快丢下去!”
哗啦一声宁古颐僵立的身影被大布罩住了由着壮实的禁卫拖走,只留下点点血腥。
我冷汗浸染的凉手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挽住,那不见波澜的浑厚带上一点点痛惜和担忧:“夫人可还好?还不快来人扶着夫人!”
我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奈牙关打颤,身不由己地抖动不已。
完全依靠着身边的侍女才能站立。
“哼,柔妃,这是怎么回事,朕要你主持后宫,你就是这么主持的?居然让个刺客混进来?这是朕的后宫,朕的家,你让朕何以安心?”
殷楚雷的声音威严而愤怒,暗含着滔天雷霆,那张扬的气势,声震大殿,一屋子的人,无意声息,无人敢发出一丝啜泣。
每一个人都跪倒在地,噤若寒蝉,我只听到柔夷几乎语不成调的道:“陛,陛下,臣妾,臣妾……”
“住口,朕信赖你,给你内廷权力,你就是这么主管的?这殿内的禁卫何在?今日谁巡视?你的寝宫居然如此轻易可以随意进入,你就是这么招待朕的贵客的?你要是做不了,趁早给朕让位,也省得再出更大的乱子!”
“陛下,妾身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疏漏,今日,今日之事,实在是……!”
我终于能看清眼前一些,我看到柔夷跪倒的身体如同一个摆子,她完全丧失了刚刚还保持着的完美风姿,萎顿而颓废,她匍匐于殷楚雷的脚下,哭泣着,哀求着。
“到底是谁让那刺客进来的?你作为一宫之主,难道不管么?”殷楚雷的语气更加冷酷,所有人都跪着,没有谁敢说话。
“即日起,柔妃你就给朕在自己这好好待着吧,别的事还是不要管了!”殷楚雷大手一挥,冷冷道:“内廷之事,暂时还是由内务府接手,来呀,还不快扶夫人去暖阁,这里血腥味那么浓,还不快着人收拾了!”
有人上来扶住我,驾着我往外走。
经过柔夷的身边时,我可以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殷楚雷,眼里的不舍和哀怨,悲戚无比,似乎在寻求他最后的仁慈。
可是,我也看到,那个昂宵威慑的男人背对着她,背着手,只给予一个冰冷的背影。
有一刹那,那双媚眼,划过一道凌厉,恨恨瞪着我,却又被一种浓浓的绝望代替再无法表示什么。
一百五十 复仇
“陛下,妾,妾身……”
“公主受惊了,有什么事,还是等一会太医看过再说吧,还不快扶夫人去休息,找刘太医来!”我没有机会表示拒绝,在这个强势皇帝命令下,被人架着离开了大殿,随即一顶软辇,将我抬上,拐过游廊,行色匆匆转过繁复的庭院宫殿,送向不知哪里的宫阙。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寝宫内,随即而来的几位太医,针灸的针灸,搭脉的搭脉,煎药的侍女来回穿梭,取方子的太监麻溜着腿跑得飞快。
我几乎插不上话,所有的人,都闭紧了嘴,神色紧张而沉默,而最后在针灸和药的共同作用下,我陷入沉沉睡眠。
当我再次醒来时,只感到室内一片明亮幽静,四面玲珑碧透,金珠宝光,南首冰格纹路的窗棂洞开,隔着支摘窗的纱屉,绣着精美的凤蝶扑花图。
室内灯火通明,屋外虽然可以想见时值冬季的寒冷,厚实的锦缎棉帘子隔开了那一地的雪白,将一屋子的暖,牢牢控扼在一室之中。
错金银暖龛吐着袅袅轻烟,洒着香片,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四面满地的红毡上都有三足鎏金大火盆,将一室的温度控制在如春般的温煦里。
我卧着的暖榻是上好的紫檀木透雕,铺着雪白的羊绒毛毡子,盖着大红撒金花贡品齐绣凤戏祥云图的锦被,内里的汤婆子热乎乎却不烫手,一应秋香色描金绣面的靠枕,垫脚,镂雕陶瓷暖手熏球,全都是皇家上品。
我这是在哪里?
眼界如此清晰,我复明了么?
等我下意识的去抹眼,却在一瞥间,看到榻边一个人,吓了我一跳,那桩子一样杵着的,居然是高景。
他眼见我醒了,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意思,我还没明白,就听到外间传来殷楚雷的声音:“林爱卿,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他的声音,深沉而威严,不高不低,却如同钟磬,一下下敲击在人的心里,无比沉重。然而此时,却又有些漫不经心,仿佛随意而言。
林渊道:“臣不才,蒙陛下恩宠,恬居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又是一段沉默,我觉得,殷楚雷将所谓的玩弄心里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一个适当的沉默后,他又道:“哦,二品大员那,爱卿,你这位置,可是我朝第一呢,你可是朕左膀右臂,该给朕办好事,办实事吧!”
这话,似乎把林渊吓到了,扑通一声跪下道:“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说,可是臣有什么事,没办好么?”
“有人告诉朕,你的小吏们办事吃拿卡要,无所不用,你可知道?前日,有人告诉朕,中书左拾遗丘平和中书掌故左澈,居然收受贿赂,把朕的考工诏书先行透给了几个官员,可有此事?”
“陛下,臣手下虽有些驽钝,但是办事牢靠,这等漏泄禁事,断不可为,臣可以保证,绝无此事!”林渊口气倒是正。
笃笃笃,我没听到殷楚雷开口,却听到这好似手指头敲击桌面的有节奏的打击声,如同一面小鼓,敲在桌面,也敲在了前厅每个人心上。
许久后,殷楚雷啪地一声甩了个什么东西到地上,略略提高了声调道:“林丞相,比起对中山王那些空洞无意的弹劾折子,这道密折弹劾的,可是你,你看看,可比那些更实在些么?”
外面好似没了声音,我瞅瞅那立如雕像般的高景,他一如老僧入定,直立不动,可是,又有一种警觉似眯非眯着眼,我稍稍动动身,便可以看到他睁开眼,谨慎而又恭顺的看着我。
我不动,他又低下头,继续入定。
屋外又有了一丝动静:“臣,臣惶恐!”我第一次感受到,林渊的语调,竟然那么颓丧。
“陛下,臣,臣冤枉啊!”有一个声音突兀的传来,超越了林渊,无比哀怨。
“哼,林丞相,你自己说呢?”殷楚雷的声音里,已然有了隐隐的杀意。
没有听到林渊的回答,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然后,那个哀嚎着的人,似乎被拖走了,一路嚎叫着万岁饶命,越来越远。
“林渊,朕的江山,是你助朕打下来的,这点,朕牢记在心,可是,你纵容手下,结党营私,却是朕不能姑息的,你说,这份密折里提到的,会使人如何看待朕,看待朕的新政?你真是令朕失望!朕顾着你还是元老,给你个面子,明日,朝堂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无视那远去的哀嚎,殷楚雷语调沉重地道,有一种极大的遗憾,更有隐隐杀机。
“臣,用人不当,甘愿退位让贤!”林渊的语调里,有了一丝无奈和力竭后的嘶哑,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不屈不挠,但是这短短数秒,竟然土崩瓦解。
“都退下吧,留丞相一人即可!”殷楚雷道。
随着几个人高声吟诵万岁之后离去的声音,外面又再次陷入沉默。
“林爱卿,朕的处置,你可是有不满?”殷楚雷打破了沉默问道。
“臣不敢,臣用人不当,纲纪不正,作为百官表率,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