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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确实寒冷,站在半山腰的廊台上,我瑟瑟抖着蜷缩于一角,虽然有披上大袄,可是风冷露重的,如同北寒之地的精灵,叫嚣着,进攻我全身的缝隙。
剑台城地势已高,再加上这地方前无遮拦,处在半坡,山风回环,呼啸升腾,远处,厚云沉积,天光无色,远不见山头,近不见屋宇,只有近旁总是嚎叫的不知名的野兽,发出的声音如同鬼哭。
这个城,几乎不见百姓,几成一座空城,城市半空中笼罩着一层阴云,如同一头怪兽在吞吐着烟尘,即便是有天光,恐怕也被之遮挡住了。
整个剑台,如同鬼蜮。
在天色终于有些泛起青白的时候,我的脑袋也终于支持不住沉了下去,一垂到地,再无力保持清醒。
六十三 制煞
等我醒来,已经躺在一张巨大的炕床上,头上是乌青丝的纱帐,身上是秋香色绣金钱蟒纹的条褥,对面一张黑高几上,摆着个弧形优美铀色发亮的黑瓷美人觚,插着几朵老梅,虬盘峥嵘,含粉带红,傲然点缀在枝头之上。
我略略转头,就看到优无娜轻袅孤独的身子傲立在南窗之下,透过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在她鲜红的身上洒落一身的寂寥。
她略转过头,看向我,“你醒了?”
身形一动,已站到我面前,乌瞳下垂,幽然地注视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千静,不过我现在化名是方清,是卓侯爷同在北邙山的同门谢悠然的小师弟。”我老老实实回答。
“据我所知,卓君侯年内大婚,娶了汗爻的一位公主,叫启荣?”
“正是我,启荣是皇帝给我的称号,我本名是千静。”
优无娜伸出一双纤白的手扼住我的下巴,抬起,眼里迷惑着:“你这样的公主我还第一次见,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趾高气昂的么?你没什么容貌,可也并不高傲,甚至有些卑微,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说你笨,看你头脑灵活,明理是非,懂得进退。可是说你聪明,却宁愿去挨冻,也不懂得变通一下,那么冷的天,你倒真乖乖待了一晚,不会想我是在耍你么?”
我一愣,道:“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耍我!是我自己把药给了兰英的,自然是自作自受了。”
优无娜咧了下嘴,哈了声:“卓骁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女人?我真是奇怪极了!”
我略略垂下眼睑:“卓侯爷于我,不过是责任而已,他不会喜欢我的。”
优无娜一脸好奇:“是么?我怎么觉得我看到的卓骁完全是一副为你疯狂的样子?他因为我对你下魑,曾一度要灭我族人,为你失踪,全不顾我下在朝天峰的魑术,硬闯山头,如果不是他身怀旷世绝学,我看他早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如果只是一个男人责任的表现,卓骁可真是尽责过头了!”
我一惊,抓住她的手臂道:“他没事吧,他受伤了么?”
优无娜眯起眼,撇了下嘴:“夫人也挺在意卓侯爷的嘛!”
我手一松,叹口气:“圣姑见笑了,我只是尽一个朋友的本分而已,侯爷有他自己喜欢的人,那个单小姐便是她的妹妹,所以我也必须保护单小姐,这是我的责任!”
优无娜皱皱眉:“你们中原人真麻烦,明明看着就是对恋人的,为何要找各种理由否认?那么多花花肠子费心费力的不累么?我可没看出来卓骁还惦记什么人,那个单小姐什么的,我听都没听提起,如果你说她是什么喜欢的人妹妹,我看他也没怎么在意那个人。一个人哪里能如此惦记两个人的?我才不信!”
我笑笑,也不知该如何向优无娜解释,只有沉默。
优无娜却来了兴致,继续道:“卓骁如此在意你,怎么会让你落到这里来?”她想了想,不由冷笑:“你不会是因为昨晚那个卤莽的丫头吧?”
我看了眼她,随即想到单兰英,不由问道:“她还好么!”
优无娜冷冷道:“这丫头说话没个分寸,我把她关到地牢里去了!”
我一急,道:“她虽然行事卤莽,不过心思很单纯,如果有让你不高兴的地方,请看在她还小的份上饶恕她吧,她并没有恶意!你能不能不要把她关起来?”
优无娜头略歪了歪,那张混合着妖媚和纯洁的矛盾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纯真和好奇:“我真是看不懂你了,我看那丫头除了会闯祸外,一无是处,你会到这里,十有八九是那丫头害得,你何必老惦记她?我看连卓骁都未必真在意,要不然,他当初又怎会拿她做你的挡箭牌?不就是怕我伤害你么?你忘记她吧,我带你离开,也好向卓骁买个人情!”
我大喜:“你可以带我离开?那把我和她一起带走不行么?我是和她一起来的,总要一起回去。”
优无娜冷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带个活人走是要报备的,孙汤定给我的任务是要我臣服圣山的人,我为了答应卓骁救你离开,提前从圣山赶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离开,孙汤定谁都不信任,能带走你已经是大不容易了,再带那个会闯祸的丫头,我还能活么?不行!”
我泻了气,怏怏道:“那就算了,我想卓侯爷会有办法救我们的,还是不要冒险了。”
“你这个蠢女人,真是笨到家了,哪有你这样的,那个丫头到底是你妹还是你娘?这么丢不下她?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还惦记别人,白痴!”优无娜突然愤愤道。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我真是没救了,为什么放不下,就这么走了呢?也许真如优无娜说的,卓骁根本不在意单兰英的生死,我何必那么计较?
可是,我放不下,倒不是什么伟大的情节,我只是无法过我自己的心理关口,让我丢下一个这么小的丫头在这龙潭虎穴,她又没什么自保的能力,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我的上一辈子,都在无力救助我父母的愧疚中活着,我不想在这一世,再有什么遗憾追随我一辈子!愚蠢也好,白痴也罢,这个原则我放弃不了。
优无娜看我不回答,更是脸色黯沉,冷冷道:“你这种老好人,最让人讨厌,卓骁会喜欢上你,也够愚蠢的,哪天被你害死了,都活该!”
我看看那张精美的脸,那颗因为怒意而鲜活的血痣惊心动魄的美,她的身边曾经有个潇洒如风的男子,可惜,没能成为她永久的支柱,她如此的怒火,是不是因为我让她觉得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我轻轻笑道:“谢谢你的关怀,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能丢下伙伴,就如同你不能丢下你的族人一样的。”
优无娜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阴霾涌起,霍地站了起来,欲走。
我忙不迭唤道:“圣姑,求你,能不能放兰英出来,那地牢不适合小姑娘待!”
优无娜走了几步,身形顿了顿,回头看我一眼,冷冷道:“你不用担心,比起放她在外面惹事,在地牢里反而安全,那地方没有孙汤定和我的命令,谁也不敢随便进去,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
我就这样成了优无娜的贴身侍女,比起那些被当成玩物的女孩,确实要好运得多。
我每天看到同来的一群女孩子们在一个个减少,看着那些脸上还透着稚嫩却又有着对未来美好憧憬的脸,我的心,如同投掷入水潭中的石块,一点点下沉。
我从没有对什么人如此厌恶过,即便是在以前,面多战火纷飞时的瓦砾场,面对哭泣的平民百姓,我虽讨厌拥有武器却向手无寸铁的平民开枪的士兵,可是,这些都是大政治下的无奈而已,不是个人行为。
可是,这个孙汤定,这么变态的一个人主持着一方的军政大权,不仅不管一方安危,还全然不顾一方百姓的生命,甚至以玩弄年轻男女的生命为乐,这么个丧心病狂不把人当人看的的人,却掌握着一片地域的人命,如何能不让人心寒?
当我面对着这些女孩的时候,我感到我的无力和悲哀,我虽想帮助这些人,可是我根本无能力帮助这些人,我第一次极度盼望着能有人来把这么个变态的家伙早日解决掉。
可是,我这几日里,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汤定一个个玩弄死那些女孩,还有些早就送来的男孩们。
优无娜告诉我,这个城里的百姓,已经被杀或者迁到百里外的农桑地去开垦,只留有宫城里服侍的这些太监和人薨,而这些弄来的各方男女,不仅仅是为了给孙汤定来玩弄的,还是为了用来做千童百阴煞的。
所谓煞,是比魑术更厉害也更诡异的法术,它的来历,比魑术更神秘,更久远,也更残忍。
魑术伤身伤己,但是练习的是自身的能力,用的,是自然界的低等生物作为媒介的。
可是,煞却不同,它不论是练习时,还是应用时,都是以人为媒介,以人的生命做注,各种煞法都是极其残忍的,有时候,连练习的人自己也会被煞到,疯狂变态的都有。
七百年之前,当时诸侯王用的禁术,便是这煞术的一种,与今天要做的千童百阴煞是相似的,只是,那时的方法是为了得道成仙,如今,孙汤定却是想用来拱卫剑台城。
为了巩固他的生命和地位,他将所有的兵力都调给了吴维作为外线防卫,所以,剑台是没有一兵一卒的。
可是他还是不够放心,这个孙汤定,果然是变态人想变态方法,他不知哪里听来的有这种方法,将剑台笼罩在一片煞气中的话,神鬼难入,更是能驱豺狼虎豹之精兽,环饲其中,可以将剑台围成铁桶江山,那么就可以阻挡任何人的威胁了。
他喜欢玩弄童男童女,玩死了一扔了事,如今,又可以用这些男女的躯体为他的安全做保障,他更是肆无忌惮,数月间,死了后埋到东北角去的男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这地方的煞气,也一日重过一日,后山养饲的虎狼畜生,更是一日比一日疯狂,每每听到那些嚣叫不安的畜生深夜狂吠怪叫,心里无论如何是极其不安的,这地方,简直就是个人间地狱,地狱的魔王却在那里没有任何制约的屠戮。
六十四 地牢(上)
就如同现在,我陪着优无娜来陪孙汤定吃酒宴乐。
这个孙汤定平时里什么事都不干,唯以吃喝玩乐为喜,可是,他的吃喝玩乐却有与寻常人不同,真正是拿着人命嬉闹的。
今日他想着要在酒池玩乐,便着人在宫城苑林区东北面摆了宴乐台,这地方有他让人挖的一方长三十丈,宽二十丈的池子,用上好的瓷泥涂了面,弄成了个大池,里面浇的不是水,而是酒,是几十缸上好的成年花雕,酒气熏人。
里面,不仅有酒,还有成千上万条蛇,滑腻湿粘的身子盘旋缠绕,孙汤定让他身边那个铁塔般的巨汉领着一群莽汉,朝酒池里扔着男男女女,全然不顾他们的惨叫。
整个酒池上空哀号遍野,如同地狱。
可是,孙汤定却似乎来了兴致,抓过身边的优无娜开始胡抓乱咬起来。
优无娜口中发出妖媚的嘤咛,衣衫委地,露出她娇好白皙的身躯,扭动妖娆,那雪白的身上,乌黑盘绕的诡异文身如同一副狂生走笔的飞描,屈曲盘萦,衬得她邪媚入骨。
她远远望着酒池,似乎媚眼如烟,可是,我却看到她死死盯着那酒池里的人,透出空洞和绝望。
那些男女里,我看到有些的服饰正是缅崂人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投进地狱,却还要以身侍虎,我都不忍再看下去。
以前听卓骁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没什么真实感,可是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无奈,如同自己的无奈一样,而我只是一时的感慨,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