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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这么久?”司徒风霏的身子稍微转动一下,腹部立刻传来阵阵难忍的疼痛。
望着她蹙眉忍痛的神情,御医灰白的眉心深锁,犹豫了许久才又再度开口。
“司徒姑娘,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告诉你。”
司徒风霏愣了愣,看着御医凝重的脸色,她的心摹然往下沉,直觉御医要说的事情相当严重。
“有什么事,御医但说无妨。”
“嗯……你的伤,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是……”御医欲言又止地蹙紧了眉心,仿佛不忍将残酷的事实说出口。
“但是什么?您快说呀!”司徒风霏心急地追问。
“唉,好吧!这事儿是一定得告诉你的。”御医长叹了口气,终于说道。“这一刀伤及你的腹部,将来你恐怕……唉……恐怕是无法生育了。”
“什…什么?!”无法生育?
司徒风霏脸上的血色尽退,这残酷的消息令她眼前浮现一层黑雾,差点又昏了过去。
她大受打击地呆愣了许久,整个心魂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嗓音干涩地问:“那……他……大皇子他知道吗?”
“大皇子还不知道。”
望着她那副哀成绝望的模样,御医的心底着实不忍,但除了摇头叹气之外,实在是爱莫能助。
就在御医正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司徒风霏时,珠儿棒了盆干净的温水进来,一看见她已清醒,珠儿连忙放下水盆,激动地扑到床边。
“谢大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了。”珠儿沉浸在惊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司徒风霏的异样。
听见珠儿的喊叫声,守在房外的敖深也跟着走了进来。
御医将那张开好的药方交给敖探,接着又吩咐了一些应注意的事项之后,就拎着药箱离开了,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司徒风集将来不能生育的事情。
“幸好小姐你没事,珠儿刚才真是快担心死了!”珠儿红肿的双眼,显示她才刚痛哭过一场。
幸好没事?司徒风霏心猛然一阵抽痛,连一丝牵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珠儿,扶我起来。”她虚弱地开口。
“不。”珠儿摇头拒绝,“小姐受了伤,还是躺着休息吧了。”
司徒风霏蹙紧了眉心,忍着腹部的疼痛自己起被子下床。
看她那副摇摇晃晃,随时会跌倒的模样,珠儿只好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小姐才刚醒来,怎么可以下床走动呢?还是快点躺下来吧!”
司徒风霏对珠儿苦口婆心的劝告置若罔闻,语气平淡却坚决地说:“珠儿,我们该走了。”
“走?!”敖深和珠儿同时惊喊出声。
“为什么要走?小姐不是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吗!”珠儿不解地问。
她刚刚才从敖深那儿知道了一切,原本对大皇子的恶劣评价完全改观,甚至已将他视为未来的姑爷了。
“因为,我配不上他。”司徒风霏神情黯然地说。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大皇子才不会介意身份的差距呢!你说是不是?”珠儿转头寻求敖深的认同。
“没错,大皇子绝不会在意身份的问题。”敖垛肯定地点头。
“不,不光是这个原因。”司徒风霏哀戚地摇了摇头,眼眶摹然泛红,“更重要的是……子嗣的问题……”
“子嗣!子嗣有什么问题?”珠儿一头雾水地问。
“刚才御医说我伤及腹部,将来怕是……怕是无法生育了!”说到最后,司徒凤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了她爹的事情,玄逍不但惹恼了皇上,还影响到将来继承皇位的机会,要是他再娶了无法生育的她为妻,皇上更不会考虑将皇位传给他了!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想再拖累他,而除了离开之外,她已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一听见她的话,珠儿和敖深都震惊得倒抽了一口气。
“都是珠儿的错!是珠儿害惨了小姐,珠儿真是该死!”珠儿哭花了一张脸,原已哭红的双眼此刻更是肿得有如核桃。
“不,不怪你。”司徒风霏凄楚地摇头。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啊!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命运要对她这般残酷!
本以为她和玄逍之间总算苦尽甘来,可以长相厮守了,没想到却义发生这样的意外,难道她和玄逍之间真的没有白首偕老的缘分。
“我配不上他,所以只能离开,今生欠他的一切,只有来世冉偿还了。”她哽咽地说。
听她提起来世,敖深忡然一惊,“司徒姑娘……你该不会是想……”她该不会想寻死吧……
“放心,我个会寻死的,只是,这里已非我容身之处了。”司徒风霏擦去了泪水神色哀戚却坚决地说,“珠儿,我们走吧!”
要是不快点离开,等玄逍回来之后恐怕就走不了了。
“可是……”敖深迟疑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下该阻止她们。
“别拦我,敖深,替你主子的将来想一想吧!身为大皇子的他,怎么可以娶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呢!”
敖深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珠儿的搀扶下离开,为她所承受的种种苦楚发出深深的叹自※
一直到夜幕低垂,玄逍才从皇宫赶了回来。
由于皇上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很快就得知司徒风霏不但来到京城,还住进了玄逍的居所。为了了解实际的情况以及司徒风霏的目的,皇上才会急召玄逍进宫。
在皇上一再的追问下,玄逍只好将一切详详细细地说个分明,包括他调查明尬之毒的过程与结果。司徒青杉在自裁之前的恳求、以及他和司徒风霏之间的真挚情爱。
对于他的询情枉法,皇上免不了又是一阵严厉的训斥,但是撇天君王的身份与立场不谈,身为人父,眼见儿子如此深爱着一名女子,而命运如此残酷地对待这对有情人,也不禁慨然而叹。即然已将情事和盘托出,又见皇上一脸感叹的模样,玄逍趁机会表明要娶司徒风霏为妻的心意。
皇上原本不肯答应,毕竞司徒风霏不但只是一个平凡百姓,而且又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之女,怎么配得上身份尊贵的大皇子?
但是在玄逍的坚持,甚至声明此生非她不娶之后,皇上虽仍不是很赞同,也只好松口答应了。
一得到了皇上的谅解与成全,玄逍立刻告退离开皇宫,除了想快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之外,更加挂念她的伤势。
岂料,在他匆匆赶回来之后,却不见她的人影。
“风霏呢?她怎么不见了?”他错愕地问着敖深。
瞥见敖深紧抿着唇,一脸凝重的表情,玄逍的脸色骤变,一股不祥的预感狠狠揪紧了他的心。
“难道……她……”难道她伤重不治?
敖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道:“司徒姑娘没有性命危险,而且早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醒了,御医说她是因为身子骨太过虚弱,再加上突然承受剧烈的痛楚,所以才会晕了过去。”
得知她没有性命之忧,玄逍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那她呢?怎么没有好好躺着休息?”
“这……”敖深的眉心拧了起来。
“这什么?快说啊!”
玄逍耐性尽失地叱喝,敖深那少有的沉重表情,让他的心里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该不会……该不会又出了什么意外吧?!
“司徒姑娘她……”敖深一咬牙,说道,“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这出乎意料的答案令玄逍愣住了。
她怎么会离开呢?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误会了敖深的意思?
“是的,司徒姑娘和珠儿已经走了,她们离开了京城,没说要上哪儿去。”
在震惊过后,一把忧虑焦急的怒火在玄逍的胸口狂烧。
“该死的!她受了伤,身子那么虚弱,你竟然让她离开?”他揪住敖深的衣襟震怒地叱吼,早已失了一贯的沉稳与从容。
“是司徒姑娘坚持要走的。”
“为什么?”她有什么理由非走不可?一切的误会不都已经解开了吗!
“因为……”放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御医说,珠儿的那一刀伤及司徒姑娘的腹部,将来她恐怕是不能生育了。
“你说什么?不能生育?”
玄逍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震惊地松开了敖深,踉跄地退了一步。
一股锥心噬骨般的刺痛在他胸口蔓延开来,眼里心底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怜惜与不舍。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与伤害,为什么还要让她遭受如此无情的打击?老大爷未免对她太过残酷!
“那个傻瓜……”他心痛地低叹。
她就这么离开,连一句话也没留给他,难道她真的认为,他会因为她无法生育而嫌弃她吗?她未免太小看了他!
“主子,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吗?”敖深忍不住问道。
玄逍的答案是霍然转身、火速地奔了出去,他要去追回心爱的女人,永远再不许她从身边离开!
※※※※
岚烟湖畔,景色依旧秀丽,人事却已全非……
司徒风霏坐在湖畔的草地上,面对着眼前美丽的湖光山色,忍不住发出幽幽的叹息。
距她离开京城,已经好几天了。当初她回到伏龙镇后,因为怕玄逍会找上门来将她带走,所以不敢踏进疾雷山庄一步。
之后,她想到了这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于是便雇了船夫,来到岚烟湖对岸的山中,费了好一番唇舌,又花了一笔银两,才说服猎户将这幢简陋的木屋让给她。
她和珠儿两个人,就在这间木屋住下,并与船大约定好每隔两三天载着珠儿往返一趟,让珠儿到市集上添购一些物品。
这样简单而平淡的生活,已经过了好几天,或许她的后半辈子,就将这样一直过下去了……
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过往的一切如同潮水般一幕幕的涌现脑海,狠狠揪疼了司徒风霏的心。
她低下头,佯装自已正专注地欣赏湖畔的花儿,不想让一旁的珠儿发现她的泪水又再度盈眶。
“啊!”珠儿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她转头望着珠儿。
“没、没什么,小姐,我……那个……我突然内急……先离开一下……”珠儿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接着又悄悄朝岚烟湖投去几瞥,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珠儿怪异的行径令司徒风霏狐疑地蹙起眉心,转头朝岚烟湖望去,赫然看见一艘船正缓缓地靠岸,而船上除了船夫之外,还有一抹昂然挺拔的身影。
是玄逍!他竟然来了!
司徒风靠猛然僵住,眼泪就这么扑籁籁地流了下来。
看着他下了船,缓缓朝自己走来,一切仿佛是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你怎么来了?”她峻咽地问。
玄逍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我来找你,将你带回我身边。”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思念。
那天,他一路快马加鞭地追了出来,以他的速度,早该在半途遇见她们,但或许是他太过于焦虑忧心,以至于错过了她们的踪影。
当他抵达伏龙镇之后,捺着性子在疾雷山庄等了几天,却始终不见她和珠儿的身影。
他一方面担心她们并不打算回伏龙镇,另一方面又担心她们在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正打算要动身到附近的城镇去探听消息的时候,在街上巧遇了先前曾搭载过他的那名船夫。
或许是先前船被“绿林五虎”凿沉的惨痛记忆太过深刻,船夫一眼就认出了他,从简短几句的交谈中,他才赫然得知原来她和珠儿竟躲到这儿来了。
幸好他遇见了船夫,要不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