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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罗马之阶餐厅”重新开张了。
尽管历经了三天前的激烈枪战,但只要有钱,还是可以使其一切恢复,而且更有焕然一新的气象。
客人们照常光临,彷佛报纸上的新闻、前几天的枪声,都只是昨日噩梦。
今晚,除了普契尼热切的招呼、罗西尼杰出的厨艺、贝利尼冲泡的咖啡,另外还有一项吸引人上门的原因就是””兜售玫瑰的纪雨湘。
她挽起一头黑色长发,在发间插着一朵粉色玫瑰,而她身上所穿正是富含意大利风情的裙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自传奇中走出来的神秘佳人。
她手上挂着一个竹篮,里面全是还沾着水珠的玫瑰,一朵索价三块美金,一点也不便宜,相当于一客浓汤或咖啡。
但看着如此的美女走到桌前,根本不用说话,仅是以迷离的黑眸凝望着客人,大家就对她的玫瑰趋之若骛,纷纷主动掏钱了。
随着客人不断的涌进,餐厅里的气氛益发热络,普契尼还兴高采烈的跳起了意大利传统舞蹈,罗西尼也扯开嗓子唱歌,贝利尼则在吧台用杯盘打拍子,配合着播放的拉丁歌曲,让整个室内充满音乐和欢笑。
当普契尼向纪雨湘伸出手时,她只犹豫了半秒钟,便微笑的接受了他的遨请。
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这种舞蹈,但普契尼热情地说:“这是铃鼓舞(Tarartella),很简单的,妳只要跟着我动就对了。”
几个舞步下来,她发现这是一种活泼、敏捷且带有调情意味的舞蹈,随着客人们的欢呼和鼓噪,他俩跳得更加起劲了。
就在这热闹的时刻,一身黑色衣装的詹姆士进门了。
眼前的画面让他皱起眉,看起来像是非常不以为然。
“老板,晚安!”普契尼不是傻子,他赶紧识相的放开纪雨湘,躲到一旁去了。
纪雨湘默默地看他一眼,讨厌他破坏了兴致,转身就想走开。
但詹姆士却蓦地拉住她的手,“跟我到三楼去。”
“凭什么?你是他们的老板,可不是我的老板!”她高高的抬起下巴,用力想挣脱他的箝制。
“妳敢不听我的话?”詹姆士沉声命令,更加握紧她的手腕。
贝利尼,罗西尼和普契尼三兄弟紧盯着他们,所有的客人也都竖起耳朵聆听他们的对话,毕竟这种场面总是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
“我不听,我要卖我的玫瑰,立刻放开我的手!”面对他的威吓,她丝毫没有畏惧之意,那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反而更显出一种美丽的神采。
“可恶!”他竟然差点看得入迷了,只好暗骂自己一句,讪讪的放开她的手,却冷不防地拦腰将她抱起,像是扛行李一样把她扛在肩上。
娇美的玫瑰花洒落了一地,纪雨湘低声惊叫,所有旁观的人皆不由自主的发出呼喊:“天啊……”
不管她怎么踢腿反抗、挥动双拳,他就是牢牢地扛着她,一脚踢开门直接走上楼去。
普契尼张着嘴“哇”了好久,然后说:“第一次看到老板这样呢!”
“从老板决定留下这位玫瑰小姐,我就知道有事要发生了。”罗西尼早有预感。
贝利尼则微笑道:“我真是爱透了这人生,每天都有不同的戏能看呢!”
客人们意犹未尽,吱喳讨论,回家后更是争相走告,日后绝对要时常光临,看来“罗马之阶”这家餐厅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啰!
一进房,詹姆士便将纪雨湘丢到床上,也不顾是否会弄疼她的肩伤。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简直就是丢脸!”她爬起身,气得用中文骂起他。
“丢脸?”他想起她所做的一切,“妳才真是给我丢脸呢!”
“你是我的谁?我给你丢脸?”她瞪大眼看着他,当他是个疯子。
“谁教妳去卖花?谁教妳卖弄风情?谁教妳跟普契尼跳那该死的舞?”他这话彷佛自己是个嫉妒的丈夫。
“你搞清楚!”她站了起来,勇敢地指着他说:“我卖花赚钱,是不想寄人篱下,拿人手软!我凭我自己的本事,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少跟我啰唆!”
“谁准妳这样跟我说话的?妳好大的胆子!”身为意大利区的老大,他可没听过这样不入耳的违逆之言。
詹姆士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而她立刻咬住下唇忍着痛。
他这才发觉他弄痛了她的伤口,看她却好胜地不肯喊出声音,反倒更是火上加油,逼得他继续使力握住她的肩膀。
“怕疼吗?怕疼的话就听我的话!”
“我才不,你休想!”她也不懂自己怎么会有这反应,但在她能控制自己之前,她就已经踢腿而出,而且是瞄准他的双腿之间。
他机灵地闪过这一击,却还是让她踢中了小腿,那皮靴的力道可不小,他一咬牙将她压在床上,至少他能以高大的身体优势,抵挡住她的任何反抗。
“你重死了!走开,走开!”她不停的扭动着。
“妳听我说,别乱动了!”他的胸口开始骚动,只因她的芬芳柔软、她的红唇黑发,“我有话要告诉妳。”
“有话要说,非得用这种方法不可吗?”她讥讽地问。
“只有这样妳才会德话!”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道:“我派人去探听消息,勇哥他还在医院里,但他下令一定要找到妳,所以妳绝对不能拋头露面面,妳若坚持要在店里卖花,风声一传开,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那我走嘛!”她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我说过,妳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能就这样让妳走的。”他气急败坏的说。
“无聊!我根本不记得我救过你!”她气鼓鼓的响应。
“不管妳记不记得,反正我决定了就是这样!”他也霸道的坚持着。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可没答应。”她不屑的看着他。
“妳一走出这家餐厅,就等于是自找死路。”
“我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的,我必须找出自己的身分、背景和故事。”
“我明白,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放软口气说。
“用不着你管,我会为自己负责!”固执和妥协之间,她立刻选择固执。
再说下去也是没有用的,詹姆士只得选择用威胁的方法,“既然如此,我就把妳关在这间房里,除非我答应,否则妳不准出门!”
她条地睁大了眼睛,看詹姆士站起来猛力地关上了门,然后传来上锁的声音。
“去你的!臭意大利佬!”她听见自己自然而然的骂出这句话。
“贝利尼,罗西尼,普契尼,你们快放我出去……”
任凭纪雨湘以威胁、以哀求、以撒娇的口气,都不能改变歌剧三兄弟的决定。
普契尼把手中的毛巾都快纽断了,还是只能无奈地回答:“玫瑰,原谅我们吧!老板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对不起。”
罗西尼已经把耳朵塞住了,口中喃喃自语的说:“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老板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贝利尼则从小窗口送进一顿美食,“亲爱的,妳累了,吃点东西吧!”
当餐盘被推进去后,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纪雨湘绝食抗议已经有一整天了,他们真担心这样会让她饿坏了。
只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胆子反抗詹姆士。
“等老板来了以后再说吧!我们会帮妳求情的。”他们都这样劝告着纪雨湘。
房里的纪雨湘终于放弃了,看来,这三个男人只是有色无胆,靠不住的!
她坐回床缘望着窗外,房中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户,但这是三楼,她的肩上又有伤,而且,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从这么高的地方攀爬下去。
但是听詹姆士所言,她应该是个会使枪、会打架的女人,那么,她可不能辜负自己这一身好功夫。
她咬着下唇,决定豁出去了,因为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就只有发疯一途了!
她先将几条床单打结,绑在床头的铁架上,再沿着窗户放下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此刻正是逃走的好时机,餐馆尚末开始晚间的营业,歌剧三兄弟还在门口唠叨着,她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纪雨湘爬上窗户,看了看底下的街景,心中微感害怕,然而,她还是咬一咬牙,抓住床单,就这样纵身一跃!
尽管肩头疼痛,她却发儿自已相当熟悉这种动作,甚至立刻抓住了重心,轻松的几个跃动就跳下了墙壁,最后以稳定的脚步踏在地上。
“呼!”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来往的行人纷纷对她侧目、指指点点,她明白此刻不宜久留,只得低下头,飞快的逃出这该死的意大利区!
当晚,“罗马之阶餐厅”照常营业。
当詹姆士来到餐厅门口时,小帅哥普契尼立刻上前恳求道:“老板,求求你放了玫瑰吧!她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贝利尼也含着泪说:“她连我泡的咖啡也不喝。”
罗西尼则满脸绝望地说:“她还把我煮的意大利面倒掉呢!”
詹姆士对这些话却恍若未闻,双手插在口袋中,看起来相当悠哉,以低沉的语气道:“我用不着放她走,她已经走了。”
“啊?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我们都没开门啊!”三兄弟都吓傻了。
“别告诉我你们都没发现门口这条床单。”詹姆士指着外面的墙壁。
听到这话,普契尼、罗西尼和贝利尼立刻跑了出来,望着那条花花绿绿的床单,惨叫出声:“圣母玛莉亚!我的天啊!”
晚餐时间到了,他们就下楼在店里忙着,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竟是这样的情况。
难怪今晚进门的客人们脸上都带着奇妙的微笑,还有人问他们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害他们愣愣的摸着脑袋回答不出来呢!
詹姆士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你们竟然连一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
歌剧三兄弟闻出了危险的气息,个个头皮发麻了起来,“老板!原谅我们吧!我们立刻关店去找玫瑰回来。”
“最好在我之前找到她,否则你们都别想活了!”他冷冷的说,努力压抑住怒气。
“是!”歌剧三兄弟马上冲进店里,高声宣布:“抱歉,我们打烊了!”
“为什么?我的菜都还没上呢!”
“我的咖啡才喝一半,至少让我喝完吧!”
“今天不做生意了,一切免费,请大家帮帮忙,快走!”
不顾客人们的疑问、抗议,他们硬是拉走了所有的人,在走出店门时,却发现詹姆士已不见踪影了。
“出发吧!今晚可以难得的冒险一番了!”三兄弟彼此互相鼓励道。
然而,眼前是人海茫茫的旧金山,想要找到一名东方女子是多么困难啊!但情势所逼,他们也只得在夜星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颗名为玫瑰的星星了。
第四章
别无所求
我只知道
故事正在发生
那将熄未熄的烛火
才谱到一半的曲子
难道不就是整个世界吗?
夜,渐渐深了。
纪雨湘走在寂静的街头,慢慢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雾升了起来,彷佛一道咒语将这城市笼罩住,呈现一幅迷蒙凄凉的景象。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联合广场(UnionSquare),附近的百货公司都已打烊,就连常在此地觅食的鸽子也不见踪影。
她坐在公园的石阶上,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有寂寞陪伴着她。
身上美丽的衣服并不能保暖,令她渐渐觉得有些冷了,只能以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抵挡这越来越强的寒意。
雾都,她很自然地想起来,旧金山有个别名叫“雾都”。
白色的雾很美,但也很冷,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或许她会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