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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爱您。”夏景行大笑着抱住郑昱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又钻到被子里在他左胸上轻轻一吻,最后在他无名指上轻轻一吻。
“主人晚安。”
第二天夏景行将两份契约细心收起来,他决定去找个书画框裱起来。
郑昱这笔字真是没话说,用赏心悦目已不足以形容。小楷实用性强但观赏性较弱,练起来费力不讨好还不显个性,练书法的人大多经历过,但真正写得好的人却不多。他逐字逐字的看,一笔一划慢慢描摹笔迹,是欣赏,也是感慨。
主人契约的最后一句并不是在郑昱读出来的时候才变的,两套契约肯定早在昨天之前就已经交到主持人手里,郑昱读出来的正是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那个男人,果然永远摸不清他在谋划什么。
夏景行只是有点纠结。他该高兴的,郑昱给了他一对一的承诺,可他总觉得明明是自己已经准备好接受的事情,却因为自己而改变,有点说不清的莫名情绪。这种改变令权力缺损。这是一种遗憾,一种不完美。就像本该是个圆,放大无数倍还应该是完整的圆,如今却被他咬下一角。
他相信郑昱,相信即使没有这句话自己也会被最善意地对待,相信即使没有契约他们依然彼此拥有。他相信假如郑昱要伤害他,有没有这句话都一样,甚至有没有契约都一样,他无意用这种流于表面的形式去限制郑昱。而从另一个角度,身为奴隶,他不乐意让别人看到他的主人为他让步,为他妥协。在他心中主人是高大完美的,最好在别人眼里也是高大完美的。
对此郑昱却毫不在意。
“你觉得咬掉了一角的圆不再完美。你知道米洛斯的维纳斯吧?那座断臂的女神雕像。她没有双臂,但这不影响她被所有追求美的人赞叹和歌颂。据说没有艺术家能为她装上双臂,因为加上双臂之后她反而不如现在美了。断臂的维纳斯,她残缺,但你敢说她不完美?全世界的艺术家要跟你急。完美与否有很多角度,不一定要从机械的、几何的、单一的角度去理解。”
“昨晚会让你觉得……我也被你咬掉一角吗?我可是被你那啥了。”郑昱皱着眉捏着嗓子,搓着胳膊表情扭曲地问。
夏景行喷笑,摇头。
认识郑昱之前夏景行没被人上过。认识郑昱之后他再没上过人,包括昨晚,他也不认为自己把主人上了,那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满足他的主人,也满足他自己,让彼此都快乐。相爱的两人重要的是感情和契合,除此以外他觉得实在没必要给彼此增加更多的枷锁。他不认为被爱人压在身下有什么伤自尊的,也从不认为把对方压在身下便有优越之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算把主人咬掉一角呢?
“所以,事情是一样的,可见对完美的理解有许多种,赶紧从死胡同里出来吧。”郑昱揉着他的脑袋说。
第二天是小年,郑昱假公济私放了全公司半天假,早早到夏景行家包饺子——不过他的主要任务是吃,和看夏景行包饺子。一开始他还装模作样捏了叠了几个“样品”,夏景行一看崩溃,赶苍蝇般将他挥到一边去。
“别害我一锅饺子汤成了菜肉面片汤!”
“小奴隶说话小心点。”郑昱凑到他耳边吹气。
老太太也是只管吃不管动手的,夏家的家务向来大孝子一手包揽,反正夏景行心甘情愿做惯做熟耐操得很,从不叫苦叫累。她拉着郑昱坐在沙发上喝茶读报吃水果看电视。
夏景行还没搬去中森花园,年底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这事再说吧,只要老太太不催他就装傻充愣消极怠工,反正他吃准了郑昱不会催。
不过他已经交了辞呈,直接递给沈老的,沈易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沈老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许久,问他:“打算去哪?离开这一行?”
不愧是从毕业便一直带着他的师傅,夏景行点头。如果还做诉讼律师他一定不会离开,他要走,必定走得更远一些。
“一个发展中的贸易公司,副总兼法务。”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辛酸和艰难,也都有各自的快乐和收获。考虑清楚的话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好。”
“师傅,谢谢您!”夏景行深深鞠躬。
“你要结婚了吧?或者已经结婚了。”沈老看着夏景行的脖子说。
夏景行低头,是戒指从领口里滑了出来。
就剩最后一个月了,夏景行懒得向律所里的大家解释,郑昱给他找了一条项链将戒指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嗯。”他干脆点头承认,只是不解释。
“记住我一直跟你说的,做你自己,别被迷惑。一个月交接,规矩不能坏。没事就出去吧。”
夏景行不知道师傅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沈老经常提点他,他一直以为是说工作,让他坚持立场争取到底。如今看来似乎又不这么简单。
老狐狸。
夏景行笑着走出沈老的办公室。
他离职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律所。不是沈老大嘴巴,实在是工作需要,案件逐步移交,资料存档登记,结算薪资奖金,执业手续变动,招聘提拔新人,想瞒都瞒不住。
宋志臻依依不舍跑来撒娇:“夏老师您不带我们玩了?”
夏景行没辙,费尽唇舌安抚鼓励一番,将有用的资料全给了他毫不藏私,大半天才把人打发走。这下他小心多了,不敢轻易弯腰,没让小宋看出什么来。
结婚的事沈老自然不会说,所以戒指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幸好如此,否则这孩子不定会怎样罗嗦。
戒指老太太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她没说什么。人都放出去了,这点东西又有什么稀罕。
除夕夜那天郑昱、夏景行和老太太围着火锅吃年夜饭,红红火火的,吃得窗玻璃上一团白雾。吃完老太太对着电视边看春晚边吐槽,小品太傻太膈应人啦,唱歌跑调那谁衣服难看啦,只对舞蹈大肆夸奖,美,真美!
夏景行在厨房洗碗,郑昱接了个电话。等他们陪老太太倒数完伴着鞭炮声和满地炮竹屑回到中森花园已经是凌晨了,郑昱说:“明早把客房收拾一下,小晔要来。”
“小叶?”
“郑晔,我弟弟。”
夏景行想了想,“您弟弟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知道。”
“他知道我是您的奴隶?”夏景行吃惊。
“他知道我喜欢男的身边已经有人,全家都知道。”郑昱揪着他的耳朵吼。
郑晔是第二天下午到的,活力阳光青年,进门后一见夏景行立刻眼睛贼亮,行李一甩对夏景行赞不绝口:“哇哦,帅!哥这个好,不比我们的亚洲区模特差啊!看这胸,这腰,哇哦,比例真标准,不错不错!”
夏景行疑惑地看看围着自己转圈的人,又低头看自己。没错啊,穿着衣服呢,宽松的长衣长裤,哪来的胸哪来的腰哪来的比例,这人什么眼,难道自己穿了一身皇帝新装吗?
郑昱哭笑不得:“他是裁缝,服装设计师,有X光。”他指了指眼睛。
“什么裁缝!时装!不是服装!”郑晔不满的叫道。
“帅哥,兼职模特吗?”郑晔转身继续调戏夏景行。
“不用了,谢谢……”再转下去夏景行都要晕了。
“哦,那拍写真集么,我给你介绍摄影师啊。”
“有完没完了!”郑昱忍无可忍把人拉开,瞪了郑晔一眼。
夏景行只是一时没适应郑晔的自来熟。郑昱平常是挺正经的类型,没想到他弟弟根本像个大孩子,活泼开朗人来疯。熟悉之后倒是好相处得很,夏景行连侃带哄连吃带拿的招待,把人照顾得服服帖帖高高兴兴的。
夏景行这才知道工作间书柜里那些女装目录是郑晔寄来的,他在那个外国品牌一呆就是五年,从当初的学徒做到现在的独立设计师,目录里做了标记的都是他参与过的作品。
夏景行对这个大孩子刮目相看。
更刮目相看的是他的一支笔。
画笔。
郑昱曾经提到过他精于工笔。那天晚上郑晔无聊,窝在沙发里随手抓了支圆珠笔涂鸦,等夏景行发现,惟妙惟肖的素描已跃然纸上。
不服不行。
唯一不对的是——这胸肌腹肌是怎么回事!
夏景行不是小气或者害羞,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能看的。问题是他从没在郑晔面前袒胸露乳过,让他对着这么一副顶着自己的脸的裸模素描用什么表情?!
“啊?不对吗?应该不会啊,脱了衣服应该就是这样的啊,难道只有六块?”
“哟,哟,嘶——力气真大。”二话不说便要掀衣服的手被夏景行迅速按住,四两拨千斤别到身后。
晚上躺在床上夏景行忐忑的问:“您弟弟不会恰好也是gay吧?”
“哈哈哈哈不是不是,”郑昱搂着他笑:“其实设计师大多都是双,艺术家嘛,在他们眼里美不分性别男女都一样。不过小晔大多数时候还是爱美女的,他带回家的女朋友我都懒得数,好像还没听说过他带男的回去。”
幸好中森花园只是个落脚点,郑晔停留了一夜便和他的驴友们转飞大理,夏景行算是大大松了口气。
临走前他说:“哥,要是哪天你带景行哥回去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去帮你和稀泥,受夹板气。”
“什么夹板气!不懂别乱说!要是过去肯定跟你说,快走吧,照顾好自己。”
“哥拜拜,景行哥拜拜,哪天想兼职了记得找我啊!”
难怪郑昱每次提起郑晔都一副溺爱又无奈的样子,夏景行可算明白了。
夏景行终于离职了。走的那天他看着自己这些年的恩师差点哭出来,沈老拍着他的肩膀道:“干嘛干嘛,知道的你是辞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陈老小声跟他说:“有空多回娘家看看当当出气筒,得意门生嫁人了,你家老爷子正火大呢,这些天逮谁骂谁,我家的酒快都要见底了。”又说,“唉以后没人给免费跑腿了我那案子还多呢……”那边就传出沈老的声音:“你的人还少啦?别老使唤我的人!快走快走!以后不带客户回来别想着进门!”
到底……这帮老狐狸都在说什么啊!
宋志臻送他到律所楼下的停车场,看着他上车,终于忍不住了:“夏老师我喜欢你,要不我们交往试试?”
终于还是来了。
夏景行祭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谢谢你,不过我们不合适。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好好工作,有不懂就多问问几位老师,别怕。”
见宋志臻还站在车门边,夏景行礼貌的等着。
“那,您,去年夏天,有天晚上您和沈老师喝到很晚,有个帅哥来接您。那个……能介绍我认识吗?”
夏景行突然觉得面前的人陌生得好像他从未认识。这次他拒绝得很干脆:“那个人,想都别想。”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入职那天夏景行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手帕,文质彬彬又潇洒凛然,郑昱眉毛一抬吹了口哨:“盖过主人的风头可不行。”遂走近把他头发揉乱,看看还嫌不够,又吻又咬把他嘴唇蹂躏得水润红肿,害得夏景行在车里捧了罐冰饮料敷了一路。
他脖子上的项链已经被没收了,当初郑昱给他的时候就说好使用期限一个月,如今一个月已过,夏景行戴着跟郑昱同款素戒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