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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当初是因为跨年,David也跟朋友去酒吧玩,小朱当晚就丢下我跟着他走了。”林秋霓说话时还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妳呢?”
“我像个白痴一样在人群里找了她一夜,因为酒吧里头太吵,我根本没听见手机有简讯传进来的声音,最后我急得要报警了,拿出手机才看到她传给我的简讯,叫我自己回家。”她的表情有装出来的气愤。
“跨年夜?”
“是啊。”她点了点头。
“那妳呢?”
“我就自己回家了啊。”
“听起来不太像是愉快的回忆。”
“也还好啦!那晚我们有看到烟火,所以还不算太糟。”她倒是很容易满足,再说哪一天还不都一样,跨年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那天大家好像多了个名目可以搞活动而已。
“David本来是在做什么的?”
“他好像什么都做,没钱就去当搬货工人,他那个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散漫了点,对一切都不是很用心,不过我想有了小孩之后他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人本来就会变。”张业飞像是很有感触,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妳吃饭了吗?”
帮David找工作跟她吃饭了没这两句为什么会连在一块?
“我……”林秋霓还来不及想出答案。
“我不太喜欢在医院吃饭,我请妳去附近吃饭,妳觉得怎么样?”张业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提出邀约,或许是他真的不喜欢在医院里吃饭吧!而他也不想一个人吃饭。“我想等会儿David吃完饭会开始对我说一堆关于他的宝宝有多可爱的话,我想我们最好快点走,因为我的确会搭不上话。”
林秋霓此时脸上多了些体谅,她能理解他的感受。
“好,反正我要去帮小朱买些东西,就顺便吃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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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霓的确是个好女人,她美丽风趣,而且不做作,最重要的是识相。
或许是因为她也知道崔丽这个人的关系,所以她不会提到跟崔丽有关的话题,甚至还会刻意避开跟感情有关的话题,像是怕他情伤未愈,谈到那些事会感伤。
“……原来David家里也曾经过得不错,念得起那种学校的人家境一定都很好。”他们共同的话题就是许大伟了,所以聊的也只是他。“看得出来他有那种富家公子的味道,只是穿着打扮不太像,不过对金钱没有概念这点就很明显了。”
“妳觉得有钱人对金钱都没有概念吗?”
“应该是感觉的问题,比如我的用钱感觉单位是元,而你的单位可能是千,甚至到万你才会有感觉,而David的感觉单位应该跟你差不多。”
“我的感觉单位早已经被信用卡毁灭了。”
“那又是更高的等级了。”她笑了笑。
“妳怎么那么喜欢笑?”
“因为我本来就长得不怎样,没事笑一下可能会有美化的功能,免得你吃不下饭啊!”她又笑了。
“妳自己清楚妳没有那么糟。”
“我可不这么认为,不过你的话会让我觉得很安慰。”
“为什么妳知道有我这个人,我却一直没见过妳呢?”
“显然你当时有更重要的事啊。”她小心的没提起崔丽。
“妳是指当时我跟别人在一起吗?”
“好像是吧!”她点了点头,假装不太记得。“而且我们的朋友圈本来就不一样,像David明明就知道你是他同窗三年的同学,他不也没过去跟你打招呼吗?或许也是怕真过去跟你打了招呼,反而会被误会是想攀关系,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成就不如你,所以才不想现身吧!”
“人的世界还真复杂。”
“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所以才要以开心的心情去面对啊。”她又笑了。
进了这家餐厅也只有他点餐,她只是点了杯饮料陪着他吃饭,看得出来张业飞好像有些抑郁,林秋霓猜想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正在住院,而且病情很严重,所以他才总是不笑,而除了知道他母亲的事之外,她还知道这个优秀的男子的前女友嫁给了一个看来也不怎样的男人,不知怎地,林秋霓就是对张业飞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不敢说是同情,因为像张业飞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同情,可是每次看着他的时候,她就是会出现一种觉得应该要关心他的情绪。
“真羡慕妳这种无忧无虑的人。”
“我……”她无忧无虑?小朱还说她悲观咧,怎么在张业飞面前,她却成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小鸟儿了?
林秋霓本来还想为自己解释,不过才刚要开口又放弃。
算了!干嘛跟张业飞说这些呢?就算告诉他自己也有烦恼又如何?他们的价值观不同,她的烦恼在他眼里搞不好根本微不足道,收回了快到嘴边的话语,她只有继续傻笑。
就让他那么以为吧!他们本来就不在同一条轨道上,就算他误会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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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秋霓好像各方面条件都还不差,可是就是少了那么点什么。
即使明明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张业飞还是会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一起吃饭,或只是闲聊也好,毕竟彼此都还不熟,有很多问题可以问,话题也不至于太无聊。
“我下班了。”林秋霓还站在百货公司门口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妳在哪里?”
“我出来帮小朱买一些婴儿用品,她说她不想让David去买,因为他老是乱买一通,尽是买些用不着的东西。”她笑说着许大伟的糗事,接着才问:“你呢?”
“我刚才去看塔位。”
“塔位?”这是不是代表……他母亲真的过世了?“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半夜。”
医院已发出多次病危通知,但总在鬼门关前又救回张业飞的母亲,不过身体器官早已经多重衰竭,撑到昨夜还是不治。
“那……你吃饭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什么?”她很自然的就开了口。“你现在人在哪里?”
跟张业飞约好了,知道了他在哪里,林秋霓把小朱要的东西送回小朱那儿,就立刻赶到他身边。
其实林秋霓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来的,他们的交情也没真好到那地步,可是她听到他的声音时,就是觉得他好像需要有个人……不能说是照顾他,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也不能说是陪伴他,张业飞的朋友那么多,哪会缺朋友陪伴,所以林秋霓告诉自己,他需要一个人买东西给他吃,而她正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她用这理由说服自己去见他。
她排了半小时的队,买到了他上回跟自己闲聊时提过的馅饼,然后再到张业飞守灵的地点,把热腾腾的馅饼递给他。
张业飞自然有请礼仪公司处理一切,只是他是独子,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到了晚上他还在那儿。
“你晚上需要留在这里守灵吗?”
“他们是跟我说现在要不要留下来都没有关系,所以我想我会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到公司开个会,开完会再过来。”除了母亲的丧事之外,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张业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她:“妳晚上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不会怕吗?”
“不会啊!”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订的这间守灵室这么高级,搞不好比饭店还气派,一点也不会有阴森森的感觉。”
“吃完这个,我再跟他们讨论一下,等一下我送妳回去。”
“好啊!”
其实她跟张业飞的“友情”很平常,他们从来不聊深入的事,而且彼此相处也不会有任何的尴尬,或许是林秋霓特别清楚分寸拿捏,所以才总能避免不适当的话题,没让张业飞有任何的不愉快。
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他似乎真的太好了,有时候林秋霓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会要求她这么做,比如对他和颜悦色,她根本没必要这样的啊!难道是因为张业飞告诉过她他认识公司的老总?这应该不是主因才对。
可是她却几度答应他的邀约,陪他一起吃饭,甚至还跟他一起看过一场冗长又无聊的艺术电影,她明明可以把这些时间省下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她都拨给了张业飞。
“你自己开车?”
她还是头一次坐上张业飞的车,她以前从来没看他亲自开车,而这种名贵的车子令她上车时还有点紧张。
“对。”他已经好一阵子没自己开车了。
“我以为你习惯搭计程车。”
“搭计程车是很方便,只是昨晚太晚了,计程车不好拦。”
“你没有计程车的电话号码吗?你可以把电话号码抄起来,那电话号码都很好记的,然后打电话叫车,半夜也可以叫得到车。你需要电话号码吗?我抄给你?”
“不用了。”张业飞摇了摇头,或许过一阵子他就会重新恢复开车的习惯,这阵子搭计程车他已经有点腻了,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掌控驾御的感觉。
“我很鸡婆对不对?”林秋霓又对他笑了。
“妳只是习惯照顾别人。”
他可以感受得到,林秋霓总是会把一切做得好好的,不管他需要什么或不需要什么,她永远会先准备好,他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朋友是很好的。
“你可以直接说我鸡婆就好了,我并不觉得我会照顾别人。”她别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你没什么事吧?我本来想发生这种事,你应该会……有些感伤,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个男子汉,所以……”
“妳想安慰我的丧母之痛吗?”张业飞扬起眉问道,听她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讲一堆,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
“算是吧!”看得出来他根本一点都不需要安慰,林秋霓只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白痴,怎么老是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笨呢?
“我母亲的病已经很久了,从第一次病发,到最后……她没醒过几次,刚开始可能还会难过,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我以为她真的要走了,那时候情绪的确会受到影响,不过之后的情况一直都是那样,所以我想我也跟着麻木了吧!”
他甚至挤不出半滴眼泪,可能是因为自己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实在没办法跟着有什么情绪变化,不过他还是有担心的事。
“我比较烦恼的是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性长辈,她们如果到灵堂去,应该会有比较惊人的表现,而我真的不太想去面对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哀号……但那种场景一定会有,所以我可能会偏向冷静一些,我只希望我的冷静可以让她们稍微收敛一下情绪。”
今天就有几个长辈哭得惊天动地,所以他才决定还是尽量过自己的生活,毕竟逝者已矣,一切都交给礼仪公司处理就可以处理得非常好了,要是成天待在那里听着所有的人大哭大闹,久了,对自己的心理影响可能会很负面。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我母亲过世时的事了,我本来想拿我的经验来安慰你,不过我在路上想了很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还好你一点也不需要我的安慰。”林秋霓一边说,一边装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
“我念小学的时候。”
“生病?”
“不是,我爸搞外遇,她就闹自杀,前前后后闹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所以就像狼来了一样,最后那次没有人理她,我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她躺在地上了。”她说得很轻松,好像只是个笑话。
“妳吓到了吗?”那时候她才念国小,应该会害怕吧?
“倒是没有,我以为她睡着了,只是没睡在床上,她的表情也没有太吓人,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