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谈这些了。”
大郭坐正了身子,拿下眼皮上的毛巾,又翻起桌面那堆文件,浩叹说:“这些东西都快逼得我喘不过气了,还老想着翠麟闹的把戏,再过两天我准累毙!”
“怎么了,合约有什么问题?陈太太不是能干得要命,什么都会张罗?”
贞媚凑下脸去看,大郭道:“增资啊!原先谈好我拿二十万,现在要加到二十五。”
“财务不都是翠麟姊在周旋?她真的掀手不管了?”
“也不是,是我不想再向她提。”
“噢……。”
“大郭,我有二百多万,是我爸卖地分给我哥时给我留下来的嫁妆,我借你好了。”
大郭万万没想到有这一招,急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向你借钱。”
“那算我投资好了,以后你们怎么赚,你照算给我不就得了!”
“你真的……这么放心?”
“我绝对信任你,支持你。”
贞媚知道自己跟本又犯了感情用事的老毛病,她太容易去同情男人──尤其是世上所剩不多的好男人。她今天已经遇上一个活生生令她爱莫能助的张杰亮,现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郭家河坐困愁城……。
“贞媚,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你要多考虑考虑!”
大郭凝望着她,眼里漾着莫名的情愫。
“如果我是三岁小孩,也许可以拿自己的嫁妆开玩笑,因为时间还早嘛!但是我二十三岁了,尽管很多算命的打包票保证我这一辈子嫁不出,我还是得把自己死会当做活会标,牢牢守着这笔老本!”她半嘲半谑、半正经半玩笑说着。又伸手去按摩郭家河的肩膀。
大郭沉默了,只是盯着桌上那个果茶的空盒看着,心中百转千回,很难清理纷乱的情绪和感受。久久,他才突然如梦幻的吐出一句:“多情蓝莓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又是一天的开始。
不管明天是悲是喜,不管今天是好是坏,一天还是要开始,时间还是要推着人们往前走,走向未知及任何可能的变数。
贞媚的心情是茫然又迷惑的,甚至还有点惶恐!她有预感,自己过了一小段平静无波,和男人没有任何瓜葛的日子,现在似乎又要改变了!似乎男人又要渐渐把他们的影子人侵到她内心的版图来,她开始直觉不妙。
常常,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心郭家河?他和翠麟失和,他那负担着沉重压力的样子关自己什么事?还有,为什么张杰亮的影子有时候会忽然冒到眼前来?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花痴,总要为了男人而活?
她的疑惑没有出路,最终只能以宿命来自嘲,那就是自己前世蹂躏太多别人的感情,这辈子正付出代价。
她尽量投入工作,挤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中午,大家正好吃完了盒餐,一对衣着光鲜、有说有笑的男女便穿过自动门,走进门市部里来,贞媚低头欣赏着一本刚做好的写真集,让启华去接待这一组上门的客人。
来客中的女孩以一种主角登上舞台中央的姿态先环顾店内一圈,然后像唱出舞台剧的声音赞叹了一声:“哗,你们的礼服好漂亮!比我看过的任何一家都漂亮!”
启华对她说:“小姐,你很有眼光,我们的礼服是数一数二的,全由一流设计师亲手设计,和一般成衣式的做法差别很大,这是我们凤凰于飞最大的卖点!小姐、先生贵姓,这边请坐!”
启华边说,还领他们到一张待客的圆台坐下。女的不等地那个外表很炫的男伴开口,就包办了自我介绍的发言权:“我姓王,他姓吴。”
女孩子年轻而老练,一脸浓妆、一身华服。闪电似地递上一张名片,精明俐落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只社交蝴蝶。
“王小姐好漂亮,又有品味,恭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订婚了吗?”
启华吹捧了两句,开始谈生意。
“还没有啊,昨天有人心血来潮,同我求婚,今天路过这里,就来看看嘛。”
王茱蒂说着,千娇百媚又春风得意地勾了她的男伴一眼。男伴对她耸耸肩,回报给她一个馅媚、讨好的笑容。
王茱蒂又开口道:“嗨,小姐,你告诉我,包套是怎么包法?你们是怎么做的?”
“一般礼服店的包套是指提供礼服、化妆和拍照,但是我们这里不一样,只要客人需要,我们的服务无微不至,比如从订婚前的算八字合婚、做饼、准备聘礼聘金、二十四件,到美容护肤保养、选购珠宝、结婚礼堂、礼车、喜帖、喜宴、蜜月旅行到家庭计画,我们都可以包。”启华如数家珍,一五一十告诉她。
“哇,那太好了,有人一手包办,可以省掉多少麻烦!对不对,小吴?”
王茱蒂又现了她的小吴一眼,她的小吴立即点头称是。
“嗨,小姐,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算,这样从头包到底要多少钱?”茱蒂又问。
“小姐,我们要有客人很详细、很明确的策画和做法给我们,才能给客人一个大概的估计。比如要在哪里请客、用什么样的饼、多少盒饼、多少酒席……都有很大的弹性去处理,根本没有办法现在就做概算……。”
“哦,有道理!那算了,先说礼服和拍照好了!你们的摄影师怎么样?照片能不能先借我看看?”
“绝对是一级棒的,没话说!罗宋汤,客人要看照片!”
启华向内吆喝,颂唐立即捧了两、三本他完稿设计的婚纱专辑过来,站在一旁候着。
茱蒂翻着相簿,把头和她的小吴凑在一起,几乎是脸贴脸地一起看着。
“嘿,摄影师真的不赖呀!角度、灯光、背景,男女主角的POSE,真是美呆了!”
茱蒂赞不绝口,又对她的男人说:“喂,邦,我要多照几组这种角度的,我对侧面最有信心!”
她的邦附和答道:“对!有谁的侧面能比你更美?你根本是美得不能控制,美得失控!”
“对啊!找他没办法,不能怪我啊,对不对?”
茱蒂应答,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这一头,贞媚的耳朵忽然敏感起来,因为她听到一个令她如同遭受强波电击的声音,抬脸向外一看,看见了圆抬远那一对客人,刷地一张脸变成绿色,但是没有人察觉。
茱蒂又看了几张,说:“哇!这个造型好美!美毙了!我也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好哇,额头上扎一团荆棘,你就是堕落凡间的小天使!”吴启邦说。
“邦,你穿上状元及第的衣服一定不好看,脸上那么多胡磴子,怎么扮也不像什么状元郎,你扮罗宾汉好了,正好可以秀秀你的腿毛!小姐,你们这里有罗宾汉的造型吗?”
茱蒂兴高采烈地问启华。
“有啊,只要客人喜欢,把你们打扮成玉皇大帝和皇后娘娘都行!”
“真好玩哪!邦,那我们多拍几组照片,多换几个造型,拍它个够,好不好?”
茱蒂又向吴启邦撤娇。
“好!你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启邦哄着,转向颂唐和启华:“一般都拍几组?换几个造型?”
颂唐答道:“良心的建议是拍个二十组,换三个或四个造型,再多的话,你们会累垮,会把嘴巴笑僵,而且,看到的照片中有很多会重复!不过,这都由客人做决定,我们都可以配合!”
“不要啦,二十组怎么够?”
茱蒂反手推着启邦,娇声道:“你看那么多漂亮的礼服,才照二十组,多可惜!我不要!我要多照几组!”
“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吴启邦简直百依百顺。
贞媚忍无可忍,穿着拖鞋就走出来,扑向了桌边去,用冷冻库放出来的声调道:“对不起,我们的机器全坏了,摄影师全罢工了,你们的照片,一组也没办法照!”
众人大吃一惊,吴启邦看见了贞媚,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魂飞魄散地倒流出一身冷汗。
“这──,贞媚,你,你,你是怎么啦?”颂唐一头雾水,一向滑溜油光的舌头都打起结。
启华也暗中拉拉贞媚的裙角,提醒她的严重失态,贞媚不等众人再发言,再度发言:“你们的生意我们不做了,请便。”
茱蒂面红耳赤,想发火又不是,眼珠子下意识依依不舍地扫向那两排琳琅满目的礼服。
贞媚又说:“礼服前两天不小心被长皮肤病的人租去穿过,还没消毒呢!不信你去看看,可能乎均每件衣服上至少有两只臭虫或跳蚤在争地盘哦!”
吴启邦拉了茱蒂,灰头土脸劝道:“算了,茱蒂,我们去别家看吧!”
茱蒂不情不愿,又不甘受辱,脚下跟着吴启邦往外走,却是扭过脸来对着贞媚大骂:“神经病!疯婆子!莫名其妙!我去消基会控告你,教你老板把你开除……。”
余音袅袅之间,人已被吴启邦架走。
众人嘘了一口气,收回眼光来扫射贞媚,颂唐首先发难道:“我的大小姐,哇考,你什么时候吃错药了?这样对待客人,人家真的可以去告你喔!”
启华比较冷静,问贞媚说:“看你这么痛恨这两个人,是不是他们坑了你的钱,还是倒了你的会?”
贞媚绷着一张黑脸,气呼呼不出声。
颂唐这才启发了灵感,两手一拍,左手指打出个小鞭炮,强做解人道:“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欠钱倒会,就是死对头!是不是那个女的陷害过你?扯你后腿、造你的谣、说你的坏话,让你丢了饭碗!”
小莉缓缓走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贞媚一下,说的却是别有见地:“贞媚啊,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男的,是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贞媚听了一震,脸色更暗,颂唐发现新大陆地叫了起来:“机车嘛,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告诉我,美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是不是他对你始乱终弃?”
贞媚听了,眼眶一红,更说不上话来,低了头往柜抬内走,众人成群追了上去,颂唐骂道:“这个鸟蛋孵出来的王八恙子?你怎么不早讲,我左右两个大巴掌把他轰出去,什么态度!”
小莉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号男人算什么嘛,干嘛为他生气难过?”
水仙索性乱骂一通:“对啊,也不过是一只又滴油、又流口水的猪,有什么稀罕的!那么没品味,那个女孩子,你没看她打扮得像座庙,哪配和你比?”
“我看是像棵圣诞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胡乱安慰着贞媚,却没有一个人把话说到她心里,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状况,以及她真正的感觉。她愈听愈觉荒唐,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自言自语晬了一句:“雪特!超级大狗屎!”
颂唐看贞媚笑开了,终于落个轻松,重整旗鼓再问:“说来听听嘛,到底他们和你结了什么梁子?真的是那个男的对你始乱终弃?”
“是你说的始乱终弃又怎样?他自己又找上门来了,故事还没结束呢,你说是不是?”贞媚脸上的哀怨和恨意交缓,这样回答颂唐。
经过整整大半天,当所有人都已忘记了这段插曲之后,贞媚自己的心境依然是高低起伏,不能平静下来。
她决定还是对自己施展那个撒手钩涧,用工作遗忘烦恼的老套。
就再去拜访那个老是和她讨价还价,为了省一点钱宁愿把婚事摆一边的那个难缠客人吧。她要化悲愤为力量,用最大的努力去做成这个Case。
尽管看起来这一天已经肯定绝对不是一个LuckyDay,但总比坐困愁城,为男人痛心掉眼泪强过许多吧。
她离开了婚纱店,也不骑机车,打算走过六、七条街去国父纪念馆那一带,找那个自己做电脑打字排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