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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沾满了鼻涕眼泪，不由得恶心。稍稍挪开了目光，平静地问道，“敢问何爱卿，您府上内宅是否用了阉人当差？”
“啊？”何汝霖抽风似的浑身一抖，立刻吓得连连叩头。大声辩解道，“皇上何出此言啊？阉人当差乃是皇宫特权，老朽府上怎会有阉人当差啊？求皇上明鉴啊！”
“好了，好了，何爱卿不必如此！朕自然知道你府上没有阉人当差，你年纪大了。跪着乏力，快快平身吧！”奕欣爽快地说着话，看着何汝霖颤巍巍地站起来。众大臣还都跪着，何汝霖这才发觉自己鹤立鸡群一般，登时又不安起来，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瞧着他那副窘迫模样，奕欣没来由地特别高兴。笑着问道，“那么再请问何爱卿。你府上的内宅，是不是出过秽乱之事啊？”
“啊？皇上啊……。”何汝霖登时气得浑身颤抖，又不能发作，只得哭喊着又跪了下去，拜倒在地，“皇上啊，老臣家世清白，几代人都是书香门第，皇上怎么能说老臣府上有……有……。秽……乱之事啊！求皇上为老臣正言，还老臣一家清白啊……”说到自己府上，何汝霖这“秽乱”二字简直难以出口。
“噗嗤”一声，跪着的众大臣里面登时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端华的眼光狠狠地一扫过去，笑声便立刻憋回去了。
奕欣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大行皇帝一病不起大半年，端华已经很跋扈了，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奕欣心里冷笑着，却也不能发作。不再去看端华，只借着何汝霖的话说。
“何爱卿，既然你能做到没有阉人也可以治家清白，为何要质疑朕会不如你，不能把朕的家事处理好？”
何汝霖满头大汗，知道皇上有备而来，自己鲁莽地当了出头之鸟，白白地被取笑一番，却也来不及后悔了，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着，恨不能缩到所有大臣的背后去躲起来。
端华脸色铁青，却也不敢随便发言了，想着回头自己一圈儿人讨论明白了，拿出对策来，再上折子把握更大些，便冷着脸不说话了。皇太后欲言又止，担心公然站在大臣一边质问新皇，只怕太过显眼了，万一真的把新皇逼急了，新皇势弱，最终自己也是要吃亏的。便也罢了，莫若私下里再找机会问清楚，
一冷场，奕欣从容地环视一圈，见众大臣还跪着，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大行皇帝的顾命大臣，平日里议事都是赐座的。今天跪了这么长时间，至少端华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个罪了，奕欣心里惬意，语气从容地说道，“众爱卿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便退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叩头退下。
对于登基后与一众顾命大臣的第一次交锋战果，奕欣十分满意，见皇太后依旧冷着个脸，不由得心里不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跟皇太后说出一番话来。
“皇额娘，朕已经跟您一再强调过了，玉兰为整个紫禁城都出力甚大，她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好，难道不是皇额娘好吗？您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做对呢？她可是您的儿媳妇啊。”
皇太后一听“儿媳妇”这个词，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奕欣看在眼里，颇觉无奈。现在是母子两个谈心，不比刚才有群臣在场，皇太后也缓和语气，细声细气地说道，
“皇上啊，不是我要跟她做对！皇额娘我是什么身份？岂能跟她一般见识？但是，这个玉兰的阿玛不过是个道台，与八旗勋贵毫无关联不说，本身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势力，手中也没有兵权，竟然是个三不沾！你说有这样的家世，她在皇后的位置上怎么坐得稳？她如果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嫔妃也就算了，那我不仅什么话也不会说，再加上她为紫禁城出力这么大，为娘的喜欢她还还不及呢！可是，一眼就看上了皇后的宝座，她也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太后瞟了一眼皇上，见他想说话，赶紧急忙接上，一口气儿先把话说完，省得皇上又不知要说出什么歪理儿来，气得自己肝儿疼。
“皇额娘早就帮你物色了几位当朝权贵的女儿，要势力有势力，要兵权有兵权，这样的勋贵世家出身的女儿才有资格做你的皇后啊！”皇太后想起自己的谋划布局，不由得话语热切起来，在宫里苦熬了一辈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想起来便觉得精神百倍。
“皇额娘，朕不打算再纳后妃，今儿提出《罢用太监令》，其实就是因为有这个打算，朕要废除后宫！”奕欣见皇太后已经想得远之又远，干脆实言相告，省得她胡乱折腾一番，到时候殃及的范围更广！
“皇上……说什么？”皇太后好像没听懂，一时懵住了。
“朕要效仿西欧诸国的文明制度，废除后宫，为一夫一妻制度做表率！”奕欣字字句句说得明明白白。
“什么？”皇太后终于听懂了，像被雷劈了似的，眼里充满了惊恐，像从来没见过奕欣一样瞪着他，嘴唇颤抖着，积攒着最后的力气，问道，“皇上，你难道疯了吗？哪有那人不想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你是皇上，身负开枝散叶的重任，岂能因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那些西洋蛮夷的制度有什么好的？怎可与咱们祖宗家法相提并论？你……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额娘！”奕欣耐下性子跟她解释道，“驾崩的四哥虽然因为登基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大选秀女，但是正式的妃嫔至少就有四位吧，可是子嗣全无？我至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玉兰又还年轻，以后还会生的，这子嗣方面您无需担忧。再者，我只喜欢玉兰一人，眼里只有她，其他女子即使娶了也是害了别人！第三，西洋人不管是不是蛮夷，最起码我大清现在正被人家踩着随意欺辱呢！西洋诸国国力强盛是有它们的道理的，大清已经落后了，我们必须迎头赶上，才不会一直被人踩着受欺侮！”
皇太后听不得他这些长篇大论，一听就觉得脑仁儿生疼，一手扶着额头，心浮气躁地摆着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又是那套‘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理论！可是，你若执意妄为，这满朝的权贵岂能任你胡来？后宫之所以安置这许多妃嫔之位，也不纯粹是为了开枝散叶，更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别的不说，与科尔沁草原的世代联姻你打算如何绕过去？”
皇太后越说倒越有思路，忽然想起了这个最重要的理由，立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提了出来。
谁知，奕欣的脸上竟然现出神秘的一笑，轻松地说道，“北方蒙古实力最强的博尔济吉特氏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他们又控制住了北方蒙古四十过个部落，应该说是互相制约，这一点额娘倒不必担心！您别忘了，九儿的阿玛正是归绥道台！有他在呢！西北方蒙古边境，甚至是沙俄都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零三章母子失和
皇太后再一次听傻掉了，不知道看上去从不结党的儿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段，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做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奕欣一笑，回道，“大行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朕不是出了京城说是去游历一番吗？其实是跟着玉兰去了归绥道，就是那段时间借重玉兰手里的力量，将北方蒙古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当时玉兰的阿玛，归绥道台惠征向先皇请旨，请求设立屯田屯兵制度。就是那时候的事儿！”
“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归绥道台就能控制住北方蒙古？”皇太后嗤之以鼻。
“皇额娘，您没发现，就凭玉兰一个女子，就已经把整个紫禁城都供养起来了吗？”奕欣笑着反问。
皇太后一愣，依旧难以置信，“那……总不至于，玉兰把北方蒙古也给供养起来吧？我可不会相信！”
“哈哈哈……”奕欣笑道，“其实也差不多了，惠征在归化城和绥远城开设了大型的集市，专门从江苏和上海这些地方引进了许多商贾过去贸易，现在归绥道可是不一般的热闹呢。等再过几年京沪铁路和京归铁路都通车了，到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繁荣呢。朕打算在与沙俄开设边境互市，主动与他们交换货物，有屯兵制度，我们的边军战斗力提升不少，沙俄轻易不敢轻启边衅。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皇太后眨巴着眼睛，一时脑筋跟不上，注意力都放在了刚才听到的一句话，突然慌慌张张地问道，“什么玉兰手里的力量？她一个小女子，做那些经济便已经是大大有悖女德了，她还能有什么力量？难不成她阿玛在归绥道那边私设私兵？”
奕欣叹了口气。反正已经顺利登基了，便决定再向皇太后透露一点儿信息，省得她不知利害，彻底跟九儿闹僵了。
“皇额娘，她阿玛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握有私兵？跟您实话实说了吧，玉兰不仅身家富可敌国，而且手中还有一只几万人的军队，武器精良，全部装备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火器。就连洋人都不一定比得过。以后不管是镇压太平军，还是把洋人赶出大清，都要指望她手底下的这支队伍呢？”
皇太后听得瞠目结舌。刚刚听到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能力，终于支撑不住，“腾的”跌坐在软榻上。喃喃自语道，“这个玉兰到底是什么人哪？难道……”
皇太后突然惊呼一声。“难道她想造反？”
奕欣简直无语，笑道，“皇额娘，现在是朕登基了，玉兰又是刚刚册封的皇后，她手里的军队不就是我的吗？”
皇太后突然想不清楚了。千头万绪恍如一团乱麻，结结巴巴地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玉兰在前朝就蓄有私兵，你也知情，那大行皇帝知道吗？若是瞒着他，你们岂不是那时就有谋反之意？可怜…。。可叹，先皇为了保住玉兰的恭亲王嫡福晋的位分还一门心思地筹谋一番！你们……。你们……”皇太后不知该如何评价。一咬牙把责任都归罪到了九儿头上，“可见玉兰这个女人有多狐媚。哄得你们两朝君王团团转！”
奕欣登时黑了脸，本来心中就有个暗藏的心结，被人这样挑明了拿出来讲，他的颜面何在？即使是皇太后也不行。
“皇额娘！都跟您说过了，这支军队主要是用来抵抗洋人的，您年纪也大了，这些国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正该安心颐养天年才是！”
这话就说得重了！皇太后浑身一震，那愤怒的眼神，仿佛遭到背叛一般。奕欣心烦意乱，自己也觉得话说重了，却也不想改口，连缓和一下也懒得。皇太后脸色阴沉，一句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走了。
登基大典刚过，母子两便话不投机不欢而散。已经入主坤宁宫的九儿立即得到了消息，思忖良久，用硬笔写了一封密码信，交人转送出去了。
借着雄鹰队的一部分人整编入宫护卫的机会，在紫禁城的宫门口，驿路快马也堂而皇之地开辟了一个驿站，专供九儿使用。
九儿也是个对居住条件讲究的人，本来还担心国丧期间，又是内乱又是外敌，恐怕要忍耐个几年才能动手，尤其新主刚刚登基，更要避免被舆论抓到话柄，就像咸丰皇帝一样被人诟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入主进宫才发现，咸丰皇帝之前已经做了全套的翻修，不仅改造了紫禁城的下水管道和自来水系统，包括新安装的最先进的蒸汽锅炉和热水暖气管。如今的后宫生活是说不出的安逸了，只可惜咸丰皇帝没享几天福便撒手西区。真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方便了九儿。
九儿在坤宁宫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