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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之人,一个身着狐腋箭袖,罩着玄狐腿外挂,是刚刚获得新皇钦赐封号的恭亲王奕欣,旁边是他的贴身侍卫铁柱。
马车徐徐靠近,打头一辆车夫正是路安,一见恭亲王在此,赶紧长“吁”一声住了马,扭头冲车里回道,“小姐,王爷在此等候。”
“哦?”一声轻柔的疑问,轿帘一掀,一张清美脱俗的面容露了出来,正是九儿。
不等杏红放下脚凳,恭亲王上前伸出手去接,两手握住九儿的盈盈细腰,轻轻一使力,便把九儿接了下来。
在场都是两人的心腹,见此情景都特意地转开了眼光。
自从上次林府茶聚出来,与那时的四阿哥在“京城第一锅儿”不欢而散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月余,两位阿哥的身份已经天翻地覆,一个成了新登基的皇帝,而另一个则成了恭亲王。
而九儿呢?黎民社管事的差事终究还是交出去了,不过是九儿主动交的。
东平侯爷有一日驾临黎民社总部,美其名曰代福晋来视察,估计是特意瞅着九儿在的日子,侯爷有意无意地将咸丰帝有意更换管事的意思含混地放了出来。
九儿当时并未表态,只是回府之后默默思考了好几天,恰巧归绥来信,老爷带去的侍妾巧儿难产而死,留下一个不足月的女婴,老爷伤心之余,旧疾发作,竟是一卧不起,着太太派人过去伺候。
惠征夫人本人是绝不会过去的,她在京城舒服惯了,受不得那个苦,更不会送芝兰过去,如果只派丫鬟嬷嬷,又觉得老爷用着不会称手。那边也是一大家子,不仅家务要操持料理,还有个不足月的女婴要照料。想来想去,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九儿身上。
没想到九儿一听惠征夫人说起,沉吟片刻,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大喜过望,喜滋滋地帮着九儿预备长途跋涉的行礼,不过只是旁观而已,见那许多五花八门的装备,还有两辆改装过的舒适马车,不由得心里暗暗肉疼那花出去的大把银子,腹诽九儿太不孝顺,竟然将那不知有多少的财产隐匿起来,不叫自己这个当家的知道,更别提做主了。
待到九儿把黎民社差事交了出去,接替的人竟是东平侯爷本人,而不是东平侯福晋,惠征夫人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的社交途径突然被堵死了!
虽然不知细节,惠征夫人忖度着九儿任职黎民社管事这个位置,总是会捞些好处的。这好处虽然不直接进自己的腰包,毕竟九儿如今的年节孝敬可是非比寻常的大方。难道自己这一偷懒,把九儿支出去,竟然让自家丢了一门财路不成?
如此一想,惠征夫人大惊失色,赶紧巴巴儿地去寻九儿,竹筒倒豆子一般,直白地问了出来。哪知九儿神情淡定,反过来微笑着劝慰夫人,只说了一句“无妨!”
九儿埋头写了许多信件,交由快马驿路发往上海,照常处理各个公司的事务,并对各公司里的心腹交待了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一番劳碌琐碎,离京的日子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便出门了。没想到恭亲王还是来送行了。
恭亲王温暖的手掌握住九儿发凉的小手,一起走到亭子里,石桌上备了一壶清茶,茶具却是汝窑名瓷,一线玉珠入盏,透过薄纸一般的瓷片,汤色隐隐可见。
擎起一杯玉盏,轻轻交到九儿手上,恭亲王看着九儿的眼神温润如玉,虽然两人相聚的机会越来越少,可是每一次的见面似乎都烙印在了心头,九儿早已在恭亲王的心中化作了女神一般的存在。
“这次出京委屈你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关怀的话忍不住絮叨了一遍又一遍。
“王爷放心吧,我很好!”九儿抿嘴一笑,对这次出行就当是旅行度假吧,反正准备齐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民社的差事被拿掉了,要紧吗?既然是东平侯接手,只怕你回来以后,这差事也要不回来了!”恭亲王有些遗憾。
“上次给你筹办《洋务周报》和选送留学生出国的银两,是不是也被东平侯要过去了?”九儿担心这两件事情会因为资金短缺而停步,对这东平侯的贪得无厌着实有些生气。
“切!”恭亲王学着从九儿那里听来的口头禅,颇觉爽快,“我是谁啊?进了我手的银子就凭他东平侯,还敢来占我的便宜!我只说花完了,哪怕他背后站着皇上,又能怎样?”言外之意,对新皇十分不满。
“我只是担心,那东平侯把这黎民社接过手去之后,不好好周济流民乞丐,反而是当做敛财的工具,这样一来,我们之前为了缓解京城周边捻党起事的努力就白费了。”九儿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黎民社的事情,如今我只能关注着,却也没办法插手了。东平侯一接手,变成了户部的正经差事,连我额娘这个主席都被一撸到底了。”恭亲王说起这事儿,有点替额娘愤愤不平。
“上海之行各个公司的布局,我曾经给你在信里详细解释过,大致情况你都还记得吧?”九儿转了个话题,黎民社的事情看来暂时只能随它去了。
“那是自然!”恭亲王眼睛一亮,“你那封长信,我可是当经济宝典来读的,细细研读了十来遍了,当真开古往今来之先河,各个公司的经营状况,你每个月让人抄过来的报表我也都努力去研究了。如何,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九儿眉间掠过一丝隐忧,轻轻说道,“半月前,上海那边传来消息,皇上派上次随行的户部官员魏敬与车启鹏二人,前往上海担任大清国民银行与广厦房地产公司的监视,要求冻结我名义之下的股份。”
“什么?”恭亲王大惊失色,“皇上为何做此自断后路之事?难道他认为凭着户部这两个人就能把你给替代了吗?”
九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嘲笑道,“皇上可能是为了我进宫的事情,在对我施以颜色呢!”
“那你可有应对之法?”恭亲王期盼地盯着九儿,满怀希望地等候着,好像到目前为止,九儿还从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九儿轻轻一笑,说道,“目前两家公司都推托说需要召开董事会才能决定,可是,皇上本人也是董事会成员,他不可能亲自到场。即使他委托户部官员全权代表,只怕其他股东也未必都站在他那一方。要知道,这两家公司明年预估的收益,竟抵得上大清半个国库了!”
恭亲王这下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傻傻地半张着嘴,吃吃地问道,“即便如此,他们怎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九儿想着新皇阴沉的脸孔,不屑地一笑,“你以为如今还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时代在变了,上海已经是个新世界了!”
恭亲王用手扶了扶酸胀的下巴,难以置信地盯着九儿,那些纸上的报表所记录的数字,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大到可以彻底改变人心!
“皇上甚至密令上海道台宫慕久,让他出面与跑马厅的大班英国人霍格商议,把我水泥厂的股份直接转让给大清政府!”九儿继续说出了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那洋人可答应了?”恭亲王担忧地问道。
“宫慕久大人与霍格都亲自给我写了信,他们一致采取同样的策略,一个字,拖!”九儿笑道,对于宫慕久与霍格的支持十分地痛快。
宫慕久与自己近乎忘年之交,对朝廷的腐败痛恨不已,关乎信仰,轻易不会出卖自己;而霍格,只怕是咬定了九公子才是他赚钱的铁杆儿搭档,也事关他的信仰,至于大清的皇帝,他还真不会放在眼里!否则,之前给穆彰阿设局的事情,他就不会这么卖力地出人手了!
“可是他毕竟是皇上!如果他一心要为难你,只怕你难以周全!”恭亲王还是很担心,虽然今天得到的消息已经很难让他消化了。
“边走边看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反而换做九儿来安慰他了。
恭亲王心情复杂,望着九儿,她总是那么充满信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开始如此地依赖她。而自己一个堂堂的亲王,却如此的无力!心中不由得暗自痛恨,“早晓得要受到这般煎熬,不如当初就实打实地起了这夺嫡之心!再说,有了九儿的帮助,只怕真能成事儿!那这大清江山,便会在自己和九儿的手中焕发出真正的活力!而不是永远在那些蝇营狗苟的腐败中沉沦!”
九儿见他面色沉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却被恭亲王反手一把捉住了小手,万千感慨,还是只能化作一句,“一路保重!”
路安来请,再晚了,就赶不到下一站歇宿的地儿了。
十里相送,终有一别!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恭亲王甚至有些伤感,九儿却似乎心情还好,盈盈一福,就此拜别。
第一卷九儿 第六十五章被惦记上了
“啪的”的一声爆响,声浪越过树梢,在寒冷的晴空下传出去好远,路安甩了一记响亮马鞭,大喝一声“驾!”,两辆马车逐渐加速,沿着灰蒙蒙的驿道愈行愈远。
这个年代的路况不好,九儿叹息着,如果过?z年再做长途旅行,也许就能乘上火车了。
两辆马车都请工匠做了避震装置,九儿不懂机械,只是将想法描述给了霍格。谁知霍格第二天就利用快马驿路迅速地回信了,信里的语气表达了极度的佩服。
他咨询了已经抵达上海的英国铁路工程师,九儿要的东西甚至比英国目前制造的火车上装置的避震系统更先进。在九儿的提示下,那位英国工程师立即修改了图纸,找了京城最好的铁匠铺子,立即打造出了两副升级换代的马车避震系统,并运往京城。那位英国工程师请霍格带了个口信儿,他将申请新避震系统的专利,不过会以他和九儿两个人的名义。
九儿兴致勃勃地关注了马车的整个改造过程,路安更是一头扎进铁匠铺子,深怕万一路上坏了,自己修不了。按着九儿的吩咐,顺便还给马车加固了底板,增加了一层保温隔层。空间加大了许多的马车,比普通的马车整整宽了一倍,尽管外观上仍用青黑油布,尽量避人耳目,可还是非常引人注目。
从京城至归化城,距离一千余里,路上可不太平!不过,九儿并不担心,路安也是!
每天日出启程,日落前借宿,不慌不忙地走着,车里铺着羽绒褥子,烧着银霜炭炉,能一直有热茶喝,甚至可以吃火锅儿、烤红薯、烘煎饼,连路安都穿着九儿特意让人裁缝的羽绒连帽衣。可是九儿心情却无法闲适下来!
一路上见到太多流民,冻馁饿殍不时出现在驿路两边,又有一次竟然还看到互相交换子女吃人的!虽然了解些时局,可是亲眼看到这样的惨象,实在太过震撼!
前方便进入张家口了,九儿打算派路安到山西票号多兑换些散碎银子,再在车上装满了干粮,每天白天沿途发送,夜里补充。
同时,跟随的驿路快马将九儿的信件送到陕西秦家、河南郑家、安徽霍家,请他们立即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亲朋好友,出钱出人在灾荒严重的各处建设粥棚,所耗银钱入册,在以后的新股份公司里入股。
“九儿,他们……。他们要是随便假造些数字,你也随便认吗?”杏红一听九儿的计划,忍不住惊呼起来。杏红一直跟随九儿左右,如今也是很有经验的人了。
“无妨,我在信中提醒这三家家主了,由他们负责监督各家的账目。日后如果查出夸大不实之处,扣减这三家在国民银行中的股份,情节恶劣的话,甚至将他们直接清除出去。”九儿信心满满,拍拍杏红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