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九儿见她不打,也不理她,转头过去看周嬷嬷。那周嬷嬷早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一见九儿盯着自己,扑通一声跪倒了硬地板上,早就嚷了出来,“回主子,是她男人刘大管账。”
不用九儿吩咐,林嬷嬷马上出去找人了。
林嬷嬷先寻了路安,路安又让陈头儿带路,结果刘大不在,出去办事儿去了,账本儿是锁在柜子里的。陈头儿正嗫嚅着,想等刘大回来再说,只怕回头刘大都怪罪在自己身上,那可怎么好?
谁知路安听了林嬷嬷描述方才内院的事情,哪里还会等,铁钳般的手指拽住那把小锁使劲一扯,那铁环直接从门上被拔了下来。
那小柜子门儿一打开,里面除了两套账册,竟然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有整元宝,有散碎银两,粗粗算来也有二三百辆。
陈头儿惊得嘴也合不拢了,路安轻轻一怔,马上找了一张包袱皮,尽数卷了,统统交给林嬷嬷。还长了个心眼儿,跟着林嬷嬷一直走到内宅门外,跟林嬷嬷示意了一下,站岗一般守到了门外。
林嬷嬷将那个包袱呈上来,向九儿禀报道,“小姐,这是路安在刘管家屋里寻着的!”便将报复拿到九儿旁边的桌案上,一打开包袱皮儿,白花花的银两把一屋子人的眼都晃花了一下。刘大娘登时吓得浑身都抖索起来。
九儿推开那堆散碎银子,拿起两份账册去看封面,一本规规矩矩地写着《账册》,另一本什么也没有写。
九儿冷冷地哼了一声,刘大娘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九儿如今每天看的最多的便是各个大大小小的公司的财务报表,这么一套阴阳账本的把戏如何瞒得过去?随意翻检了几页,便挑了一个出来说道。
“就以今年正月的用度为例:老爷给的家用是纹银五十两,你两边账本的差额竟达二十两!这不过才是一个月的用度你们就能贪墨克扣如此之多!两位管事果然勤俭有方啊!”
九儿掷地有声,刘大娘气得浑身哆嗦,虽是跪在地上,上身却挺直了,眼中露出恨意,打量着周围一圈儿站着的丫鬟婆子,平时得了便宜的缩得远远儿的,生怕跟自己牵扯出干系来;平时得不着便宜甚至被欺压的,这会儿眼睛里的得意劲儿掩也掩不住。
“你们一个个儿的别得意!都是奴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轮到你们头上!”刘大娘手指着这帮下人痛骂,骂道最后,眼睛却恶毒地斜向九儿,明白着指桑骂槐,将九儿也骂在了里面。
九儿微微一笑,平静地问道,“刘大娘是有卖身契在府里吗?还是自由身?”却是看着周嬷嬷问的。
周嬷嬷赶紧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回道,“回禀大小姐,刘大娘与她男人本来是有卖身契的,前两年夫人念她夫妇在府里勤勉操持,已经让他们赎身了。”
“哦!”九儿点点头,发话道,“刘大娘既是自由身,我便不拘禁你了,你先回去自己屋子里候着吧,等回禀老爷,将那刘大一并问了话再请老爷发落吧!”
除了杏红与林嬷嬷,一众下人均大吃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九儿,不知为何如此宽大刘大娘?账本与贪墨的赃银俱在,即使是自由人也足以将这对管事夫妇下大牢了!
“此刻要务,把三小姐的起居安排好!这就先散了吧!”九儿清澈如水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淡淡地下了令,看也不去看地上的刘大娘。
刘大娘本来也惊呆了,以为会有婆子上来拘禁自己,是不是该扎挣撒泼,她正游移不定,没想到九儿居然轻描淡写地把自己放了!也不再客气,虽然吓得腿脚发软,也无人来扶,便自己扎挣着站起来,眼光怨毒地盯了九儿一眼,恨恨地走了。
其实,杏红与林嬷嬷也不知九儿何意?只是坚信九儿必有打算,是以等候着九儿的吩咐。
果然,待其他人都退了下去,九儿招呼杏红与林嬷嬷走近身前,小声地叮嘱起来。
“杏红,你如今看账本的眼力已是不浅,这套阴阳账本便由你来审计吧,比照我先前做过的格式,把可疑之处、来处、手段一一列明了,也当做一次试手吧!”九儿笑道。
“谢谢九儿!”杏红一听,兴奋得眼睛发亮、飞霞上颊。
“林嬷嬷,你让路安安排人手盯着那两口子,别叫跑了。”
“知道了,姑娘!”林嬷嬷领命而去。
“大……。小姐!”门口传来一声怯怯地喊声。
三个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翠儿在门口探头,又不敢进来,又不敢离开,一副怕的不得了的样子。
“翠儿,什么事儿?”杏红见她怕得紧,放低了声调温和地问道。
翠儿一见三人都望着她,赶紧低眉顺眼瞧着地板回道,“老爷请大小姐外宅书房说话!”
第一卷九儿 第七十二章一家人
归化城道台府内宅用度朴素,外宅也就收拾干净而已,一看就不是个有多余花销的府邸。
归化城道台惠征,其实在深度腐败的晚清朝廷里,至少是一个还在勤勉做事的官员,虽然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后台,所以一腔抱负都寄托在业绩考评上,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九儿重新梳洗了,特意带上头钿,脚踏酒杯底儿,端端方方的,出现在惠征面前。
“见过老爷!”九儿扬起手巾行礼,还按着以前在潞安府时的规矩称呼。
“起来吧!一路辛苦了!”惠征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养女,她这些年来的作为,夫人早就一五一十地写信告知。当初看她资质不凡,确实期望她能给府里带来些好运,只是谁都不曾料想,竟是这般通天的好运!
“以后还是叫阿玛吧!否则,叫外人看了也是不像!”惠征和蔼地说道。他自己并未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而是走到书房中间的红木茶桌边坐了下来,伸手示意九儿也入座。
“是!阿玛!”九儿立即微笑着改口了,恭谨地选了靠门口边儿的客位坐了。
自从侍妾巧儿难产而死,惠征便不爱去内宅,不办理公务的时间便待在这间书房,这里平时也是惠征招待熟客的地方,紧挨着旁边一间用作卧房。惠征一向生活俭省,外宅就这两间屋子烧了地龙。
刚才从前堂回来,已经换了一身儿半旧的长袄,一听说九儿到了,赶紧打发人去请过来说话。此时的九儿早已今非昔比,即使他这个养父也是轻慢不得了。
“之前你额娘捎信儿来说了你启程的日子,算算行程早该到了,怎么路上耽搁了这么些日子?倒叫阿玛担心了好些时日!”惠征确实奇怪怎么会多花了近十天的时间?
“是九儿思虑不周,早该打发人报信儿的。因为路上灾民甚多,沿路不时能看见冻馁饿殍,九儿于心不忍,是以临时在张家口和乌兰察布沿途施放了一些干粮,充作赈灾救济只用。”九儿来之前便想好了这个理由。
“哦?”惠征着实大吃了一惊,“这沿途并不太平,你一个女子单独上路本就该尽量低调些个,在京城里原来有静贵妃支持着做做也就算了,怎么在路上还去做那莽撞之事?这太冒险了!”
惠征越想越觉得后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只怕皇上那儿就不好交代。这会子才开始埋怨夫人,怎么会派九儿只身过来,随行就这么两个车夫,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好!
“是九儿莽撞了!”九儿自然不会告诉他有护卫队的事儿,是以只管顺着惠征的口风,赶紧赔罪。
惠征也不好再去埋怨九儿,只好先放到一边,说道,“这些年我不在京城,辛苦你帮扶着夫人操持府里家务。我知道,你额娘是个粗心莽撞之人,所幸有你的运气在,认识了贵人,她才能带着芝兰结交东平侯与吏部侍郎府的内眷。”惠征是个枯燥之人,虽心心念念平步青云,素来却不善委婉交际,又是在对自己人说话,是以这话说得直白。
九儿一笑,回道,“阿玛过誉了!额娘素来做事有气魄有决断!九儿只是因缘际会,结识了当时的两位阿哥而已。”
“诶!你这些年来在京城中的事情,你额娘都跟我说了。就连阿玛也不得不佩服,真可称得上女中杰出之辈了!不过,你经营黎民社的手段着实了得,施粥棚到处都有人开设,试问,有谁能开出你这般山高水长的光景?”
惠征常年料理地方事务,钱粮调拨更是第一要务,是以听闻夫人在心中说起黎民社的壮举,尤其在京城的轰动效应,其实十分佩服,十分想听九儿细细道来,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似乎含了请教的意思了,委实有点碍于脸面。
“九儿这就是帮衬着芝兰妹妹闹着玩儿的,一时突发奇想,谁知道效果出奇的好,又惊动了宫里当时的静贵妃娘娘,宫里认为这是风雅慈善之举,是以大力提倡,这才成就了黎民社的规模迅速扩大!”九儿点出了主因。
惠征抚着胡须,连连颔首,颇以为然,“有宫里贵人赞赏,何等小事儿必定也成大事儿,此举虽属侥幸,毕竟也是你筹谋在先,引起了宫里的注意,这才使得施粥行善成了风雅之举。看似偶然,其实内里大有乾坤!”
九儿心里感叹,这惠征的触角其实敏感,远在千里之外反而深得现代包装手段的深味,都以为年纪大了,行事思考逐渐僵化,可是,其思想的活络程度竟还胜过当时的两位阿哥!看来,他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普通官员,能够奋斗到官至道台,确实是很动了一番脑筋的。
“你如今离京,这黎民社的运作由何人打理?”惠征随口问道。
“这项差事已经入了户部登记造册,成为官办差事了,如今由新皇下旨交给东平侯爷打理。”九儿据实汇报。
惠征大惊,新皇不是属意于九儿吗?怎么会夺了差事?再一想,也可能是不想九儿再出头露面,毕竟等守孝期满,九儿就要进宫了。
便呵呵笑道,“这小小的施舍粥饭差事,经你手这么一经营,竟然让户部都眼馋起来,可见你手段之高!”
九儿做出略有些羞涩的样子,谦虚道,“只是九儿运气好罢了。”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性格乖巧,恕老夫眼拙,你竟然是个有惊天经济才干的女子!连皇上与恭亲王都愿意为你奔走驱驰!你之所为,堪称古今第一人!”惠征唏嘘感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认了个养女,居然就此中了个头彩。
这一类的话语,九儿实在是听得耳朵起了老茧,只要没人把她当女巫,她已经懒怠多解释了,嘴上仍旧是简单的谦虚一句。
“只是……老夫不解,你这些本事都是跟何人所学?”惠征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九儿喜欢看林则徐先生与魏源先生的书,还看了许多洋教士写的书,里面有介绍西洋各国先进社会的见闻,包括人家如何生活,工厂如何运作,市镇如何管理,甚至军队如何打仗。九儿对西方的事情十分着迷,是以不知不觉地想要模仿。”这是说了一百次的理由了,九儿说得顺溜。
“哦,原来如此。”惠征疑惑地应道。如果说黎民社的成功是偶然的,可是上海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还特地让夫人把每期《洋务周报》都寄过来,对于上海的事情其实着迷得不行。
他是长期浸淫地方经营管理的人,一听九儿如是说,恨不能马上便在自己的任上有所作为。其实,每期《洋务周报》他都翻来覆去地研究,只是心里想想,真的在任内却还不敢有所动作。
“九儿,你觉得在上海做的那套能不能在这归绥道上施行开?”惠征冷不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