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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好,我却觉得烂透了。”她激烈地表达不满,甚至用力拍桌,“更正你一点,我不缺新郎,不用你来假好心。”
“我没有假好心,我的确是起了跟你交往看看的念头。”
她笃定他是在打歪主意,鄙夷地说:“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
“你是不是要说“性”?”他接下她未完的话。“你以为我满脑子想的事就只有如何把你弄上床这回事?”
“难道不是吗?”
“我的身体是,我的心不是。当一个男人碰到一个能让他失去理性的女人时,他走火入魔的身体已经无法再为心负责。”
若耶嗤之以鼻地反驳他,“许多脑袋搬家的土匪也是这样拗的,而你留著脑袋是用来跟女孩子甜言蜜语的。”
见她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他直感到头疼不已,只能无奈地搓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思索良久後才苦口婆心地解释,“我不是个花花公子型的男人,没你想得那么花俏;还有,你必须承认一件事,我碰到你後变成痞子,这并不全是我的错。”
若耶想起第一晚自己勾引他的画面,她知道他这个冤枉喊得有理,於是很诚恳地解释,“我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缺乏爱情的肉体关系。”
“我的观念也不比你开放到哪儿去,除了受你吸引外,我其实非常想了解你。”
她掉转视线,满腹委屈地说:“那也不需要说什么娶我的傻话。”
“好,你若不要我说傻话,那么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这不是给不给你机会的问题,而是……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他的脸黯了下来,“你喜欢楚彦那一型的,看起来要称头体面些,是吗?”
“对,我不想骗你,我很注重外表。你有你的味道,换成别的女孩,会觉得你的不修边幅很潇洒率真:但我却觉得你很邋遢,我不懂为什么你有时间做料理,却挪不出五分钟的时间去整理仪容?”
“我又不是待价而沽的牛郎,何必管人怎么想?”
“你这样怎么会有女孩喜欢你?”
他耸肩,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我在等待那个识货的女孩点头。我有自信脱了一层包装後,楚彦那家伙连替我提鞋都不配。”
她知道他没夸张,也见识过他的“内在美”,杂志上的男模大概都得对他甘拜下风。尽管如此,她还是给了他抱歉的一眼,“对不起,我觉得诚实才是上策,我不会是那个识货的女孩。”
“不仅如此,你还将会是後悔的那一个。”他起身走回烤箱,继续未完的烹调。
三十分钟後,裹著一层鲜奶油的草莓夹心可可瑞士卷堂堂上了若耶的小餐桌。
屈展腾切下一块瑞士卷搁在盘上,轻轻洒上糖霜,淋上几匙提味的蓝莓酱後,端到她面前。
若耶拿起餐具,一刀切下後,努嘴赞道:“嗯……好吃,嗯……真好吃,嗯……”
屈展腾该感到得意的,可惜他只觉得窝囊,因为他无法对眼前的女孩子释怀。
她感觉得出来,於是主动释出善意,“我爸收你为徒,但我对你的了解真的不多,你可不可以聊一下自己?”
他酷酷地瞪了她一眼,反嘲她一句,“难道你习惯先将想追你的人封杀掉後,才回头去了解对方吗?”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看你真的很顺眼,”她再次重申她的看法,“只是你跟我真的是南辕北辙的人。”
“这倒是真的。”他推开餐盘,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拭了双手。“我有的、你没有;你有的,我倒是一一吃乾抹净了。”
“你若是不想说的话,我也无法勉强你,但请别再羞辱我好吗?”
屈展腾了解自己不够厚道,低头跟她道歉,才略提自己的身世。“我上有一个祖父,母亲过世,父亲尚在,我是长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
“家里需要你出力吗?”
“出力?”他看著她,不太懂她的意思。“什么样的力?”
“我的意思是……家里很需要你寄钱回家吗?”
他看著她,有一点诧异她会问出这样的话。“这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只是……”她想起这屋子是他的,还听他提过房贷的事,连忙补上一句,“你说你将这小屋租给我是亏本生意……你若有房贷压力,直接说无妨,我可以多付一些给你。”
“这种芝麻小事,你还花脑筋记啊!”
若耶本来是想帮忙他的,但话没说好,倒让自己听来像个势利小人,不但如此,还真是不会说话的一个。“对不起,算我没问好了……”
他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我跟家里人闹翻了,不管寄什么东西回老家,也是往垃圾桶里丢的份。至於你提议要加付我房租的事,我心领但不接受,因为像我这样阮囊羞涩的人穷惯了以後,会逼自己动脑,运用一些诀窍好平衡呆帐。”
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接口,心里想著一个念头,嘴上也溜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嫌你穷,才拒绝你的追求吧!”
他反问她,“难道这不是原因之一吗?”
“当然不是!”她义正词严的否认。
“好,我信你的话,别一副戴著盔甲怕被我打的模样好吗?”他说完,起身离座,“你若没话可问,我得洗碗了。”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她对他愈来愈好奇了。“你当初为什么会走上厨师这一行呢?是因为兴趣使然吗?”
“不是,我国中没把书念好,我爸嫌我不争气,我则怨他爱操纵人,亲子关系也变得很不好,我高一以後常逃家,最後是我外公出面哀求你爸收我为徒。”
他给她的资讯是选择性的,笼统又模棱两可,让她根本无法解读眼前的人。
但持之以恒、脸皮够厚是她的美德之一,她决定纠缠他到底,不让他洗碗。“你近日有回台湾发展的打算吗?”
“目前没有,因为我还想去其他国家走走。”他有答跟没答一样,还把问题做成球,丢还给她处理,“你呢?”
“看机会。若有合意的工作,要我明天打包都不成问题。”
“这话一点都不该由一个待嫁新娘的嘴里说出,我看你的事业心挺重,根本没有定下来的打算,你和那个楚彦的婚事告吹,未必是坏事。”
“我在医院躺著无事做的时候,也悟出了这一点。”
“那就好。”听到她亲口承认她和楚彦之间玩完了,屈展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聊够了,起身将空盘丢进水槽里。
她坐在原处盯著他的背影良久,才提起勇气探问他的隐私,“你有女朋友吗?”
他停下洗碗的动作,“你问的是现在,还是以前?”
“现在。”
他爽快地说:“现在没有。”
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她眉开眼笑了。“那以前呢?”
“都吹了,偶有联络。”
若耶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窃喜的感觉,怎么会这样?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男人啊!她为什么会有那种挖到和氏璧的雀跃!
“怎么吹的?”
他转头对她的逼供蹙起眉头,“你问的是第几任?”
“你有几任?”
他想了一下才说:“真正在乎过的有三任。”
“可不可以聊一下这三任是怎么吹的?”
“你不让我追你,却又追问我这种无聊事,为什么?”屈展腾总觉得她口是心非。
若耶只想得出一个理由来。“纯属好奇。”
“只有好奇?”他回头眯眼看了她一下,反问道:“还是奇怪怎么会有女人看上我?”
听他苦哈哈的口气,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被她拒绝,她连忙拱著手认错,“我道歉,是我没眼光好吗?请你别再挖苦我,赶快说。”
“我第一任女朋友是我到你爸那里学艺两年後认识的,她是饭店部的柜枱接待小姐,我们交往半年,她的家人认为我不学无术,在家庭压力下跟我分手了。”
“她真没眼光,怎不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抵抗家人!”若耶拍桌骂道。
他冷觑她一眼,仿佛她很低能似的。
“你为什么这样瞪我?”若耶一脸无辜。
他则一脸的哭笑不得。“我跟她分手的导火线是因你而起,这笔帐我都还没找你算,你气什么?”
“导火线?我!”若耶的背脊感到有点发凉,因为她好像猜得出来原因。
“你躲迷藏躲到我宿舍的棉被里,记得吗?”
“可是我当时年纪那么小,你是无辜的啊!”换言之,不无辜的人是她。
“师父信我,但我女朋友和她的老爸可不相信我。”
“对不起,害到你了。”若耶紧咬著唇,拱手抱歉,“你一定很喜欢她了。”
“是有一点,毕竟是初恋情人。”他静默几秒,故意摆出神往的模样想让她知悔,进而自投罗网地补偿他一个女朋友。
可惜若耶的神经线太粗,感受不到他的渴望,反而误会他对前女友仍一往情深,方才有过的忏悔之感全消,心海随即升起醋波。她没好气地说:“既然只有一点,那就跳过不用提了。接下来的一任呢?”
“我二十岁调到台中当兵,在火车上遇见南下念书的国中同班女同学。我跟她要电话,就这样子交往了两年。服役期满以後回到台北,她则继续在台中攻读硕士,後来我们对这段感情都起了疲累的感觉,长谈一夜後,因了解而分手。”
“她人呢?”
“在美国攻读博士。”他见她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解释道:“学历悬殊不是我们分手的导火线,如果你这样看扁我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啊!”她睁著无辜的眼,“再来呢?”
“再来就是我的前妻。”
“你的……前妻!你结过婚了?”她的口气有著埋怨,仿佛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这让他快速的扫了她一眼,研究起她来了,最後,他认定她冒著金星的眸子带有醋意後,才委婉地补上一句,“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爸从没跟我提过你结过婚。”
“他不提是因为他反对,认为我会吃亏,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校园歌手,本来在餐厅驻唱,後来被一家唱片公司相中请去录音,甚至拍电影、演连续剧,但唱片公关认为她得在脸上整容,要我出钱我不同意,她受了经纪人的怂恿後,认为我小气不重视她,执意跟我离婚。”
也许他的前妻没冤枉他,因为她也觉得他有小气的特质,“你为何不同意?”
“她已经够完美了,何须再锦上添花?”
他的前妻真有这么美吗?若耶忍不住问道:“你前妻是……”
“凌纤纤。”
若耶闻言,人整个木掉了。因为他报出的名字跟一位演、歌双栖红星的名字一模一样!她的绯闻男友还是某大电信业的老板,五十来岁,大得可以当她的爹了。
“真的是“她”吗?她很有名呢!还有,她的脸真的是整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她後来没有去整容,因为,那是我答应她离婚的唯一条件。”
“好险她听了你的话。”
他讽刺地笑了。“她不是听了我的话,我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已。整容不成闹离婚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有被捧红的机会,但已婚妇女的身分会碍她的道罢了。”
“你明知情况如此,还成全她?”
“人要走,心也不在了,不成全她,留著也是翻脸的份。”
若耶目不转睛的打量他,心里有著奇怪的感觉。
“你这样看著我,很容易让我会错意。”他警告道:“还是三个女人甩一个男人的故事,让你发现我这个可怜之人必有可爱之处,你愿意跟我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