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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身老者仰望着上方一间间蜂巢般环列的小屋,用沉毅的声音说道:“诸位说的不错,我兄弟二人就是仁义山庄的李长青和连天云。人人都知仁义山庄这些年来悬赏花红,为天下追缉奸邪,却未必知道我们做此事的原委。”
这位名叫李长青的老者黯然而叹:“只因衡山一战中,黑白两道人士,虽然各有损伤,但黑道朋友大多心计深沉,见机不对便知难而退,是以死得远较白道英侠要少。正消邪长,武林局势若是至此而变,我等岂非罪孽深重!是以我大哥齐智才想出这悬赏花红制裁恶人之法,不但可鼓励一些少年英雄振臂而起,亦可令黑道中人为了贪得花红,而互相残杀。”
各窗口后纷纷传出赞叹声:“齐智齐老前辈号称‘天机地灵,人中之杰’,实在是武林第一智者。”
豪犷老者连天云呼道:“快活王狼子野心,诓咱们来不怀好意,大伙儿快离开这鬼地方!”
仁义山庄素日里惩恶扬善,在武林中威望极隆,两位老者身为仁义山庄庄主,自然一言九鼎,无人怀疑。这一来各窗口后面的江湖群豪虽多还不知快活王究竟何许人也,却又哪里还坐得住?顿时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每个屋子的墙壁忽都传出声轻微的响动,一股冷风从灯架的细孔上吹出,劲力不大,却恰好把那荧荧灯光吹熄,浓烟紧随着冷风急涌而出。众人眼前乍黑,心头难免一慌,大都未来得及闭住呼吸,头脑一阵晕眩,人已倒了下去。就连随侍屋中的乐伎们,亦都不省人事。
但毕竟三百宾客中还有数十名经验老到又机警过人之辈,听得墙壁微响时便已暗自提防。此时迷香一起,纷纷效仿李长青与连天云,挥掌震塌窗口一侧的墙壁,向迷香稀薄的凹地空旷处跃下。
只是空旷处同样幽暗,即使有些人带了火折子在身上,毕竟照不远,加之变故突生,心绪不宁,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出口。
有人想到再返回小屋中去走来时那段路,但一则那条路诡秘复杂,恐多有机关;二则小屋中迷香弥漫,远远躲之亦唯恐不及,怎好再冒险回去?
渐渐的,迷香下沉流动,已开始自上面的一间间小屋里向凹地蔓延。
李长青高声道:“这是‘神仙一日醉’,就算是神仙,只要嗅着一丝,也要醉上一日,一日后神智纵然醒了,四肢也会软绵绵的不能动弹。大伙躲远些!”
此话一出,场面更加乱起来。人们争先恐后的去各个角落摸索,心急如焚地寻找出路。
这时,花满楼开口道:“大家随我来。”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清楚楚地落到每个人耳中,声音中的镇定安和让众人惶乱的心奇迹般地平复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身上,他一步步走到墙边一条长案前,说道:“我听到那蝙蝠岛主是从这里消失的。我若没有猜错,这会场就在船上耸立的舵楼中,此处凹地是舵楼最底层,外面通的便是甲板。大家出去时小心埋伏。”
他说话的工夫,王怜花已瞧破长案上的机关,轻轻一按,一道门倏地开启。
王怜花当先跃入门中,不久笑声传回来:“还是这外面明亮敞快!”
众人听他平安无事,放心了不少,先后跟上。黑暗中三转两转,掀开一道门帘,眼前豁然开朗,果真已来到巨船的甲板。
放眼望去,甲板上竟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十人。
碧空如洗,海涛荡漾,一对白隼在天际翱翔。
只是众人刚从险境脱身,又见到甲板上的异常,谁还有心欣赏海天间的景致?
唯独花满楼听得展翅振空之声,眉头一皱:“这是被人豢养的鹰隼才有的飞行声音!小心……”
不待他话说完,两只白隼分别从不同方向自高处俯冲而过,各有一爪猛地抖动,有只绑在爪上的布袋被抖得散开,一蓬蓬细沙从空中洒落。
众人都是顶尖的高手,听到花满楼提示便有戒备,不待细沙落在身上,早已先一步蹿出。
不想那微小细沙落下与甲板撞击后,竟腾起大团大团的烟雾,如云若絮,缠缠绵绵将甲板上的人裹在其中。众人虽也闭气,无奈此毒与“神仙一日醉”不同,不走口鼻,而是从毫毛孔窍进入人体,根本防不胜防。
这一次,几十个人,包括金九龄、穆二娘,纷纷昏迷,软倒在地。连花满楼都未幸免。
烟雾虽浓,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工夫便消散无踪。
整艘船一片寂静。
宾客们带来的仆从也都无一清醒。因为船上机关设计极其周密,当会场墙壁射出“神仙一日醉”时,宾客们居住的客房也同时有迷香射出,白飞飞等留在房中的人猝不及防,自难逃脱。
只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兀自立在甲板上。
星目剑眉,朱唇玉面。
却不是王怜花是谁?
两只雄健凶猛的白隼竟与他十分亲昵,乖乖落在他肩臂上。他轻轻拍拍它们,它们便又振翅飞开。
王怜花走到花满楼身前,俯身将他抱起。
足尖轻点,跃到舵楼三层船主人豪华轩敞的房间,把花满楼放在床上,掀过薄被盖在他身上。
望着这昏迷着的人,王怜花摇头笑笑:“你也真厉害,竟连白隼是我养的都能听出。幸亏你心肠好,不忍心仅凭猜测就先出手射死它俩,否则它俩虽然聪明,可未必躲得开你的暗器。”
又将一粒药丸送进他嘴里,轻声道:“吃下解药便好好睡一觉吧,睡醒船也就靠岸了。”
他走出舵楼时,一艘船已飞快接近了巨船。
巨船有霸道可怕的“火龙出水”护持,没有船只敢跟踪,但白隼却不会被威慑。跟着盘旋其上的白隼,自然便不难掌握巨船行迹。
二十名白衣少女从来船跃上巨船甲板,身姿轻灵,每个人竟都负有绝佳的轻功。
她们莲步轻移,到王怜花面前盈盈下拜,声音清悦如莺:“公子。”
随后又有二十名黑衣大汉上得巨船,亦过来行礼。
王怜花挥挥手,众人立刻散去,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头行事。
白衣少女们去四处寻找船上数百名水手和男女侍者,这些人早被接连的变故吓呆,有的虽有些微的武功,却远没有自少女们手中逃脱的能耐。
少女们使出漫天花雨手法,无数金针射进水手及侍者们体内。这些人中针后,瞬时变得面容僵木,神情呆板,有如行尸走肉一般。
每名白衣少女都自腰间解下条长鞭,长鞭一挥,这些人便开始按照她们的指令行事:水手们操纵巨船改变航道;侍者们则将甲板及会场中晕倒的宾客们都抬到一处,一人挨着一人,密密麻麻摆放整齐。
白衣少女们手提长鞭,紧随众人监督。只要有谁稍微偏离设定的轨迹,她们的长鞭立刻挥起“吧”地抽在那人身上。那人便立刻乖乖的走回去,面上亦无丝毫表情,似是完全不觉痛苦。
黑衣大汉们则在船上四处搜寻“蝙蝠岛主”手下的漏网之鱼。一有查获,立刻制住交给那些白衣少女们驱役。
甲板上的宾客陆续都被抬离,只剩下比他们更早倒下的一批人。
白隼两爪各缚有布袋,布袋中皆有细沙。
这批人一出来就遇到白隼洒下的第一袋细沙,也便比宾客们更早中毒。其中一人身着灰衣,装束与旁人都不同,显然是这批人中的领袖,面容古怪诡异已极:他耳、鼻、眼、口若是分开来看,也与别人没什么不同,但双耳一大一小,双眉一粗一细,鼻子粗大如胆,嘴唇却薄如利刃,两只眼睛,分开了一掌之宽,左眼圆如铜铃,右眼却是三角形状,看来竟似老天爷造他时,一个不留意,将本该生在五六个不同之人面上的器官,同时生在他一个人面上了,妇人童子只要瞧他一眼,半夜睡觉时也要被噩梦惊醒。
王怜花走到那灰衣人身边,笑吟吟地说道:“蝙蝠岛主,你的‘神仙一日醉’虽然厉害,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忽然,三条人影自暗处飞掠而至。三柄长剑恍若雷霆千里,破空而至。剑锋之上青芒喷吐,嗡嗡作龙吟之声,执剑之人内力修为之深,着实惊人!恐怕每一个的身手都绝不亚于那成名已久的“蝙蝠岛主”金无望!
船上竟还藏有这许多罕见的绝顶高手,着实出乎王怜花意料。
凌厉剑气纵横,那三人竟结成三才剑阵,刹那间将王怜花各种可能的应对变化锁死。
王怜花虽惊却毫不慌乱,他心计灵巧,三道剑光闪现之初,他已料到几分对方可能的剑路。就在那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他运指如剑,已候在个极巧妙的位置,反而抢得了先机。其中两人掠来后,便如将自己的要穴自动撞向他的手指,若不变招,就只有伤在他指下。而只要他两人剑招稍改,剑阵漏洞即现,另一人的剑纵再一气呵成,却也休想困住王怜花。
不防那两人却抱定了两败俱伤的心念,竟用上不要命的打法,剑势毫不停滞。眼见就要被王怜花指剑点中,王怜花却也要被第三人的剑刺进胸膛。
王怜花暗一咬牙,只能尽量避开心口。
突然,那三人不知为什么,竟同时呆了一呆。
高手相争,怎容这电光石火间的迟疑?
王怜花两道指风不啻利剑,登时将其中两人点倒。随即又手指连弹,凌空打穴,令第三人再动弹不得。
四人交手,兔起鹘落,全在瞬息之间。待几名黑衣大汉闻声赶至,王怜花已是化险为夷,负手站在一边。
一名大汉怒喝:“好大的胆子,敢暗算公子,待小的送他们归天!”
王怜花微微一笑:“这样的高手若不留着为我所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原本他看起来只是个文秀温雅的富贵公子,此时却尽是治天下如运诸掌的豪霸气派。
巨船宾客之中,多的是纵横江湖多年,身为一派宗长独尊一方之辈,风范与这少年相比,却无不黯然失色。
此刻他才得暇观察偷袭他的三人,全都水手打扮,可见是“蝙蝠岛主”伏下的暗兵。
他沉吟道:“以他们的身手,竟屈居‘财使’金无望手下,快活王也真不会用人。抬他们下去,先好生安置了。”
几名大汉连忙领命而去。
剩下一名大汉走上前,指指仍昏倒在地的金无望等一干人,请示道:“公子,这些人怎样处置?”
王怜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金无望,一字字说道:“此人是快活王的左膀右臂,待我将他斩断,你们便把他连他的手下一起,抛进海里。”
黑衣大汉忙拔出自己的佩刀,倒转刀柄,递到他手中。
王怜花一步步走向金无望,眼中杀机浓炽,脸上一片森冷。
刀光一动,眼看金无望的身体就要被劈成两段。
忽有一物破空划过,“当”地一声撞在刀上,精钢的刀身顿时断成数截。那东西也随着掉在地上,却是枚船身上随处可见的锔钉。
王怜花面色一变,循锔钉遥遥飞来的方向望去,竟见花满楼正立在舵楼三层的房间门口。这时,他的长袖已流云般飞卷而起。
不是流云,是狂风。
狂风卷起,花满楼的人似也被卷起。
他的人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鹏,自高耸的舵楼上飞来。
两只衣袖,就像是一双翼。
他落在甲板上,轻轻一叹:“你何苦定要取这些人的性命?”
王怜花诧异失声道:“你没有中毒?”
花满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