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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高小虫全神贯注,准备应付他的手指时,竹棚中突有风声响起,五枚银针“嗖”地射向高小虫腰间。
高小虫惨呼一声,翻身倒地。
王怜花潜伏此间的其他手下终于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只是竹棚中人山人海,要在这许多人中寻出发暗器的人,那当真比大海捞针还难。高小虫本在与人缠斗,更分不出这暗器是自何方向发出的。
依偎着花满楼的女子本来绷紧的娇躯顿时放松了下来。偷眼去看花满楼,却发现花满楼面色仍然镇定,甚至浮出笑意。她也是冰雪聪明,立刻意识到什么,赶忙再望向棚外。
黑衣人已返身逃离竹棚。
却见高小虫指间银光闪过,四枚银针分别射中黑衣人四肢。
他的武功本来未必高于黑衣人,但黑衣人一心急于离开,又以为他已被暗算,疏于提防,难免中招。
黑衣人一个趔趄,眼看再难奔逃,他却把嘴一张,吐出一枚弹丸。弹丸“砰”地炸开,浓烟弥漫。烟散后,人已无影无踪。
高小虫失声呼道:“东瀛遁术!”
花满楼忽然轻笑道:“暗器手法虽难得,更难得的倒是他无论何时,都不起杀心。”
如果高小虫刚才射的是黑衣人后心要害,东瀛遁术再神奇也是枉然。
依偎着花满楼的女子知道他既已能开口,所中毒药便已被他运功化解,于是在他耳边道:“还请花公子忍耐,切莫曝露自己身份。来此逞恶的,摆明是陆小凤,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他的朋友,若见你易容了先已埋伏在此,必然把你视作他的同犯。”
花满楼一叹:“为我易容,果然是一举数得。”
高小虫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刚才他接住了五枚银针,用了四枚,手里还剩下一枚。
他的脸上又充满笑容,像是对自己被偷袭一点也不在意,走进竹棚,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针上的毒药虽不致命,却也厉害得很,被射中后就算有解药保住性命,伤口在七天内也愈合不了。”
忽然,他闻到了一阵奇特的香气,瞬间充盈四周,根本分辨不清是从何处发出,浑和而苍朴,教人为之忘俗。
他双眼顿时瞪大了,想起王怜花日间那一席话,不禁疑惑地向胜家人这一桌望来。
如果现在扮作胜泫大嫂的仍然是王怜花,他身上花满楼所赠香牌被内力激发后就是这个气息。
但王怜花已经带着香牌逃走了,接替他的女子对那香气极陌生,眼中神色也极疑惑。她离花满楼最近,感觉得到那香气竟是自花满楼的毫毛孔窍间发散的。
事实上,不是花满楼可以运功发出近似那香牌的味道。
而是,那香牌本是为了模仿蝙蝠门主在施展一种特别功法时,身上发出的香气而制成的。
不仅高小虫,在场千百群豪中,好些人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显然,他们与高小虫一样,也属蝙蝠门。
闻得此香,如见门主亲临。
但只有高小虫耳中,传进一阵细细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传音入密。
高小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片刻后开口扬声说道:“我进来前已检查过剩下的酒,毒药下得不重,药性很快就会散的,大伙儿不要惊慌。”
他的目光在钱公泰、胜泫等人面上游动,几人竟不敢与他目光相交。
他又续道:“但刚才既然有暗器射出,助那个来这里又抢又烧的人逃走,可见他必有内应混在各位之中。在水落石出前,只能委屈大伙儿这几天先留在这里,丐帮弟子一定竭力照顾周全。大伙儿去京城看决战被耽误虽然可惜,但总好过背个下毒放火的嫌疑,是不是?”
不少人的面上涌出焦躁之色,但大多数人倒也能勉强接受。尤其是闻到香气的蝙蝠门下,神色格外平静。他们俱是在江湖上大有身份之人,他们没有异议,便足带动在座不少同侪。
奇怪的是,钱公泰、胜泫及那女子,竟也露出正中下怀的满意神色。
高小虫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嫌犯陆小凤,大伙儿必正恨不得马上去寻他晦气。我这就传令从开封到京城分布的丐帮眼线,一发现他的行踪,马上传消息回来。尤其会格外注意查验,他身上是不是有针伤。”
五日后,飞鸽传书,陆小凤在紫禁之巅决战现场出现,四肢并无负伤迹象,可见并非到丐帮大会捣乱之人。
决战前,叶孤城派人作他替身,自己则趁大内侍卫被前来观战的武林高手吸引之机,勾结太监总管王安,潜入皇帝寝宫行刺,意图助东南王世子篡位。
幸亏唐门高手为寻仇,袭击叶孤城替身,暴露了其本人行迹,陆小凤及时赶到寝宫,救了圣驾。
叶孤城事败后自忖必死,仍依约与西门吹雪比剑。其间故意失手,死于西门吹雪剑下。
消息传来,群豪不胜唏嘘。
赌约被烧毁的人里,赌叶孤城赢的大嘘口气,只觉死里逃生;赌西门吹雪赢的则捶胸扼腕,大呼可惜。
只是连日来丐帮并未查出究竟是什么人冒充陆小凤搅扰丐帮大会,也只能息事宁人,恭送众人离去。
巍峨的紫禁城,在秋夜里更显威严庄肃。
因为前几天的宫闱之变,戒备比以往更加严密。
皇帝虽未广设刑狱株连太多东南王党羽,但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愈发害怕接近君侧,犯颜得咎。
年轻的天子,愈发成了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入夜时分,乾清宫里。
御炉中燃的宣宗御制甜香,已是数十年的老香陈韵,清远味幽,但却并不能给皇帝带来好心情。
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已被打发走,皇帝独自一人在灯下临画。
临的是宋徽宗的《溪山秋色图》。
烟云叠嶂,野水秋光。
江山如画,原来恁地寂寥!
尤其那押字“天下一人”,至高无上,何等威风?也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真的就是一人而已。任他惊才绝艳,任他无所不通,没有人能接近他欣赏。
他永远只能自得其乐。
他曾经觉得,自得其乐也是乐,没什么不好。
他能忍受寂寞,因为习以为常。
“天下一人”,就是天下最把寂寞习以为常的一个人吧。
可他现在开始越来越忍受不了寂寞。
独坐灯下,怔怔望着案上的画,他忽然想起前人所言,低喃:“戛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余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
忽听一个声音轻轻回应:“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这是以《前赤壁赋》对《后赤壁赋》了。
皇帝猛然抬头。
什么人胆敢夜闯乾清宫惊扰圣驾!
偏偏,皇帝脸上连一丝被惊扰的怒色都没有。竟然欢呼一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蹿出,瞬间便到了来人的面前,一把将来人紧紧抱住。
这身法实在快得不可思议!
便是在江湖上,有此轻功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
来人受他感染,本欲沉下的脸,不由得重复温和,洋溢出亲切的笑容:“我还以为突然出现,会让小恶魔受到惊吓。万没想到,你却高兴成这样!”
“皇帝”咯咯笑道:“我虽惊,却是惊喜,不是惊吓。你说过的,因为我见到你的欢喜,我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你都能原谅!”
来人无奈道:“果然是天大的错——囚禁皇帝,取而代之!我何尝想到……”
“你既能找到这里,自然是想到了。”“皇帝”仍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放下,边拉他并肩坐在龙案前,边笑着,“而且,必已早就打算原谅我了!”
这样的对话,只有在花满楼和王怜花间才会出现。
除了花满楼的武功,谁能在禁宫无数侍卫的值守间,任意来去?
除了王怜花的易容术,谁能冒充九五至尊,而不被满朝文武有所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洛阳听花
花满楼又好气又好笑,挑眉重复:“早就打算原谅你?”
王怜花又露出那种小狐狸般的笑容,悠悠说道:“早在你因大金鹏王一案,随陆小凤到怡红院找欧阳情,探听龟孙子大老爷的下落时,你就已经发觉了端倪,是不是?”
花满楼道:“怡红院中,既有太监留下的古剌水香气,又有黄教喇嘛留下的甘丹草香气。这两种人本是不该去逛妓院的,多半是有什么秘密,要在这个别人认为他们绝不会去的地方商议。尤其太监身份特殊,所涉秘密多半关乎宫闱。”
王怜花道:“你觉得蹊跷,所以故意提醒陆小凤注意。”
花满楼道:“我只是觉得,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卷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任何蹊跷,注意一下日后或许就有用处。”
王怜花笑道:“怡红院是王森记的买卖,那时候你便已经想到我会卷入宫闱之变了,却还是对我很好,不是早就打算原谅我是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四季从不离手的折扇,说道:“关乎宫闱,不一定就是宫闱之变。直到在东南王府,我又闻到藏香香气,发现王府中也有黄教喇嘛。加上你与王府相交匪浅,事情这才明显了:与宫中太监利用王森记的妓院作掩护,保持联络的,竟然是王府的人——可见皇家即将祸起萧墙。”
王怜花拍手道:“你的鼻子实在太灵了!所以不单金九龄怕你,叶孤城也怕你。九月十五你若在紫禁城,叶孤城借用替身的金蝉脱壳之计,怕是连用都不敢用了。”
花满楼摇头叹道:“所以你利用丐帮大会,把我困在开封,不能来京城。”
王怜花乐道:“丐帮大会中毒的那些人,以为陆小凤烧毁赌约阻他们发财,到了紫禁城决斗现场,必会先一拥而上找陆小凤麻烦,哪怕高小虫弄出个针伤的证据,但要公开鉴证个结果让那么多人满意,也足够将你和陆小凤缠住了。而且我猜,你多半会设法把他们先留在开封,可是那样一来,你便只好把自己也困在开封奉陪他们了。”
花满楼道:“我被缠住,抑或不在场,叶孤城便以为使用替身假作负伤万无一失。却料不到,一直与他合作演戏的唐门,竟在关键时刻派人出手袭击,戳穿替身之事。”
王怜花道:“这只怪陆小凤鼻子不如你灵,我只好如此提醒他。”
花满楼道:“你派欧阳情、孙老爷、公孙大娘到京城,其实也是为了提醒陆小凤,让他想起怡红院和东南王府,想到太监和喇嘛的交往。你更算到叶孤城见他们出现,必然紧张,哪怕明知他们多半不清楚他的秘密,但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也必须出手灭口——殊不知那却反将引起陆小凤对他的怀疑。”
王怜花但笑不语,却将自己杯中方泡好的茶递给他。
馨灵清雅,饮来齿颊留香,正是离开杭州前花满楼随手拿给他的龙井茶。不想他竟收在身边,一直带到京城。
见花满楼喝了,才笑道:“宫里全是玉泉山的水,与咱们在杭州时用虎跑泉水泡的茶,终归有些差别。”言辞间,充满对两人在杭州山水间徜徉那段时光的留恋。
花满楼谈及他的诡计时,本正升起的几丝愠意,顿时湮灭。
拿他没办法地叹口气,说道:“这些计谋,你在杭州时就已定下了,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