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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令人烦恼的问题,你想啊,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的人,就算你知道他住的地方,胸膛上有块特殊的标记,哦,对了,还有信上附着的半块玉佩做信物,但你总不能到了村子里就叫那里的每个男人都脱下衣服让你检查吧。
“算了,去到再说。”聂十方喃喃自语,又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看了看。不可否认,这玉真是好东西,上等的凉玉,夏天搁在莲子汤里,不一刻便能把莲子汤弄得凉浸浸的。
聂十方自己也有一块这样的极品凉玉,比这块要大多了,所以夏天时他经常这么干,因此知道这种凉玉。他还有一块极品的暖玉,也比这块大,那都是他的父母当初留下给他的。
“落水村,这名字真是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遮天自言自语,并且抬头向天努力的回想,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些日子走过的地方太多,到底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实在是记不住了。
三人三骑走了十天,终于到了永通县的落水村。好在这个村子似乎十分的有名,随便向哪个路人一打听,便能给他们指出一条道路来,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些人还非要带着一脸善意的笑加上一句:“买猪的吧?”
猪这个字眼令聂十方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他在马背上直了直身子,哼了一声就向前面的村庄疾驰而去,因此也没看到身边的遮天和蔽日已经变得惨白的脸色。
“主子,这里……似乎离老太爷们的雁荡山很近啊。”遮天追上聂十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那又怎么样?前几天才去见过,这次不见了。”聂十方断然道,速度不减的进了村子。
“主子,不是我们没提醒你,实在是你贵人忘事了,算了,现在只要祈祷十六姨太的儿子不是那个朱未就行了。”
蔽日说完,就在马上念念有词:“老天佛祖九天诸神啊,千万千万别让那个朱未是十六姨太的儿子啊,否则主子倒霉,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儿。”聂十方在前面勒住马,没好气的喊。等到遮天蔽日催马来到近前,他才吩咐蔽日道:“你,去问问那个妇人,这村子里有没有胸膛上有特殊标记的人。”
“主子,为什么你不去问?”遮天大叫,随即被聂十方一瞪,只好讪讪的来到那正坐在门前石墩上缝衣服的妇人面前。
聂十方和蔽日远远看着,不一会儿,就见那妇人猛的举起手来重重落下,接着遮天惨叫一声逃了回来,哭丧着脸道:“主人,这个母老虎她用针扎我。”
唉,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聂十方叹了口气,白了遮天一眼:“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被扎了一下吗?鬼哭狼嚎的干什么?被大砍刀砍的时候也没见你逃得这么快。”
三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手里拿着个帕子倚在门前,仔细看去,倒还有一二分姿色。
聂十方大喜道:“蔽日,这个女子必定好说话,你过去问问吧,主子我敢保证,你肯定不会挨耳光。”
蔽日心说:动嘴谁不会啊,真这么好你怎么不去。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听,只好期期艾艾的下了马,到那姑娘跟前施礼道:“敢问姑娘,这村子里有没有一个胸膛上有特殊胎记的人?”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掩嘴一笑道:“哪来的俊哥儿,你要想占便宜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一边说一边解开扣子,露出一大片酥胸来,只吓得蔽日没命的往后退。
“呸,当老娘的胸脯是白看的吗?”那女子一见蔽日往后直退,立刻大怒。骂得蔽日头上冷汗直冒,忽然身边一个人影飞掠过去,就听“啪啪”两个嘴巴响,接着是聂十方的怒吼声:“你是谁的老娘,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想讹我的银子。”
“啊,有人……”那个女子正要撒泼打滚,蓦然一把精刚折扇凉森森的横在她脖子上,聂十方宛如十殿阎罗一般:“说,你们村子里有没有胸膛上有特殊标记的人?否则我宰了你。”
“啊,我说我说……”那个女人吓得脸色惨白如鬼,忙不迭的道:“我只知道村西头的朱未,他的胸膛上有一只猪的标记,其它人委实不知了,大爷饶命啊。”
聂十方哼了一声,收回折扇,将一锭银子扔在地上,身形一提倒飞回马背上:“两个笨蛋,看见了吗?对付这种女人就得用狠招,呸,伤风败俗的败类。”
他狠狠吐了口唾沫,意气风发的打马而去:“走,我们去找那个朱未。”
不过不等来到村西头,聂十方就蓦然把马勒住了,他甚至是有些惊恐的拨转了马头:“朱未?朱未?”他喃喃自语着,看向自己的两个心腹:“你们……你们不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吗?”
遮天蔽日心想哎哟我的主子,你可总算是想起来了,一边垂着头道:“是啊,主人,我们也觉得很熟悉,那个……这个落水村,离咱们雁荡山真的是很近啊,很近很近很近啊。”
聂十方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变幻不定,他在想自己如果从此离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只是十六婶娘的鬼魂怎么办?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吧?
“咦,小哥儿,是你们啊?”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聂十方回头一看,一张普通的带着盈盈笑意的瘦削脸庞就在他身后仰着头看他。
聂十方顿觉眼前一黑,明明就是夏日炎炎,可他为什么会感觉到有一阵阵的秋风裹着枯叶从他眼前掠过呢?
“啊,是我们。”遮天和蔽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看着聂十方,不知道该不该下马。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走到俺们村子里来了?前面就是俺家,下去喝口水吧。”朱未热情的邀请着,一边对他面前的十几头猪嚷道:“啰啰啰,你们都先回去。”
那些猪撒着欢儿的撩着蹄子都跑了。只剩下四个人杵在那里,马上三个,地下一个,两两相望却又相对无言,在他们的头上,一只姗姗来迟的花喜鹊打着呵欠飞过。
如果可能,聂十方很想就此打马离去,再也不回头,他不怕任何一个土包子,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一个警告的声音要自己远离这个朱未,怎么可能?难道他聂十方真的要栽在一个养猪的土包子手里吗?
不要啊老天爷,如果他也一定要娶一个土包子,逃不出这可怕宿命的话,他也就认了,可是……可是沈千里和江百川两人好歹还摊上了普通的种地的农民,还在可以忍受范围之内,为什么他要摊上一个养猪的土包子,和那种肮脏的笨拙的动物打交道的土包子,聂十方腿肚子一软,猛然跌下马去。
朱未连忙上前接住他,一边憨厚笑道:“这位小哥儿一定是骑马骑的累了,走走走,都上俺家歇歇吧,事儿不管怎么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他热情的邀请着,拖了聂十方就往家里走。
主子啊,这可是你自己不争气,不怪我们哥俩啊。遮天和蔽日无奈的跳下马,跟着朱未向前走,而聂十方也似乎终于认命,在被朱未拖着走了两三步之后,他一把推开他,自己昂首挺胸的站起来。
哼哼,去他妈的什么宿命,什么天意,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月下老人安排给我一个土包子我就得接受啊。尤其是这种养猪的土包子,我聂十方能看的上他吗?没错,就是这样,笨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在一瞬间顿悟了的聂十方顿觉神清气爽,满天的乌云和阴霾尽去,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刚刚被自己推了一个跟头的朱未,连忙扭头去看,却见他已经和遮天蔽日有说有笑起来。
切,老实成这样,就像个软柿子一样,还不被人爱怎么捏就怎么捏啊。聂十方一向瞧不起这种没有性格的人,尤其是男人,当下更加放心了,准备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
到了朱未家里,他开门见山的问道:“朱未,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胸前有没有特殊的标记啊?”
遮天和蔽日一个踉跄,惊愕的看向聂十方:“主子,你这也太差劲了吧?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好歹和人家把缘由说清楚啊。”
谁知朱未丝毫不以为忤,一把解开自己胸前的汗褂子,憨笑道:“俺这里从小就有一个小猪的胎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俺前世里也是一头猪吧。”
聂十方点点头:“今年多大了?”在听到朱未乖乖的答“虚岁二十五,属猪”的答案后,又拿出那块凉玉递给朱未:“你看看,这块玉你见没见过?”
此刻他心里倒有些犯疑,万一朱未小时候流离辗转,把这块玉弄丢了怎么办?转念一想:不管了,反正根据那个特殊的胎记也足够了。
何况眼前的朱未年岁也相当,落水村一个小小的村子,他就不信还能找出第二个二十五岁的青年胸膛上也有胎记。
“咦,你别说,俺还真有这么半块玉。”朱未拿着那块玉端详了半天,忽然抬头看向聂十方:“怎么?小哥儿你想看看吗?”
聂十方点点头,然后他诧异的看见朱未向猪圈的方向跑去,连忙喊道:“喂喂,我是要看你的玉,房子在那边,你往猪圈跑干什么?我又不想买猪。”
“没错,那东西就在猪圈里呢。”朱未头也不回的答,顿时让聂十方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猪……猪圈?”他惊讶的看向遮天:“我……我是不是听错了?那……那个朱未……他把这种传家的宝贝,还是……还是和他身世有关的东西……放在猪圈里?”
“哦,我听的话,似乎也是这样子。”遮天扶着聂十方,心想主子也太经不起打击了,不就是把一块绝品的凉玉放在猪圈里吗?
“他放在猪圈里……关键是他放在猪圈里干什么呢?”聂十方不耻下问,看着自己的贴身随从。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放在猪圈里给猪们凉猪食的吧,就像主子把凉玉放在酸梅汤里一样。”遮天看着那个飞奔回来的身影,漫不经心的答。
“遮天,你很幽默,不过以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许联系到爷我的身上。”聂十方撇开遮天的手,重新站的笔直。
“你看看,是不是这一块?”朱未走到水缸前,舀出一瓢水把那半块玉冲洗了一下,献宝似的拿过来给聂十方看。
“嗯,没错,是这块。“聂十方将手中的玉和朱未递过来的玉对在一起,严丝合缝的,他满意的点头,看向朱未:“这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记不住了,反正娘说是从小就戴在俺身上的东西,她还说可能和俺的亲娘有关,反正从俺懂事起,它就没离过俺左右。”
朱未接过聂十方递还自己的凉玉,仍然热情的邀请道:“小哥儿,进去喝杯水吧,那天上雁荡山,没想到山路那么长,如果没有你们告诉俺怎么走,俺肯定走到一半就下了。”
“不用进去了,朱未是吗?很好,你跟着我们走吧。”聂十方用一向的命令语气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回走。
身后传来“咕咚”一声,回头一看,朱未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过了半晌才拼命的磕头道:“大老爷,捕快大老爷们,小民俺向来都是安安份份的,这十里八村的人都能给俺作证啊,俺……俺虽然是个养猪的,可根本就没杀过猪……俺连爬树爬墙都不会啊,俺不是江洋大盗,大老爷们明鉴啊……”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又来上这一出了。”聂十方揉揉眉头,他跟不上这个朱未的思路。
身边的蔽日忍着笑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