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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用生命保护的孩子--他已经无法不打从心底真诚守护的男孩--
居然,是黑魔王的魂器?
Snape紧紧抱住怀里唯一的温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血液仍是一片冰凉。
『教授……先生?』Potter的声音小心而试探的响起,『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
Snape的脑中有瞬间的迷茫。
发生什么事?他该--该怎么做?魂器--虽然只是猜测--可是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能改变他一切怀疑的谜点都指向那唯一的答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Lily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孩?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有著最纯粹心灵的男孩--是杀掉黑魔王前,必毁的魂器之一?
『先生?』Potter小心翼翼的抬头问,『请问,到底是--』
仍是纯然又毫无掩饰的幽星碧眸。对上Potter信任的眼神,Snape瞬间只感觉苦涩和绝望。
--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纯粹又乾净的灵魂,所以才会被命运选中吗?那个预言……
所以自己给黑魔王献上的不只有Lily纯洁的性命,连这抹碧绿星芽下隐藏的黑暗,也是自己一手玷污的?
『……魂器。』
Snape鬆开了Potter,却仍紧紧抓著男孩的双臂,言语苍白而乾涩,『你的蛇语能力--那个意外让你继承的不只是黑魔王力量而是他一部分灵魂--你也是魂器?』
不是不知道自己抓著男孩的力气有多使劲,但是看到那双碧绿眼睛里的惊慌与无措,Snape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痛恨男孩的不会掩饰的诚实。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多像Potter——为什么不像James Potter那样自私虚偽?明明继承了Potter的姓氏--就算是欺骗——
『回答!』越来越深的绝望让Snape无比愤怒,『你身体里有黑魔王的灵魂,是不是?』
『没有。』Potter拼命摇头,『没有--先生--您怎么会这么想?去年我喝过净魂魔药的时候,Dumbledore校长就证明是误会了,您--』
『别跟我提那该死的老浑蛋!!』
Potter的解释反而提醒了Snape,他一直信任的睿智老者——那个在Lily死后请求他保护男孩的慈悲老者——Dumbledore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知道男孩是魂器,仍要自己保护男孩——其实是监视!让自己训练这个男孩、做自己的学徒——从一开始就是圈套!指导男孩,培养他,教育他,让男孩原本就已经相当纯粹美好的心灵更坚强宽容,然后就像预言那样,成为对付黑魔王的武器——以魂器之身——
以魂器之身——男孩怎么可能会继续活著?去年Halloween的意外,男孩毫不犹豫将银针送进胸口的果决刚烈,就已经表明了不会给黑魔王任何复活、甚至利用自己身体伤害亲友的可能性--
Dumbledore这么做,分明是要男孩和黑魔王同归于尽!!
背叛与遗弃--自从Lily死后,Snape从未想过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比失去男孩更沉重的打击。
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能形容他的心情。
Snape从来没有喜欢过Dumbledore。事实上就是面对这位总是慈蔼的长者,他平日的言行里也从没缺乏过恶劣的嘲讽言词;但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谈吐再恶劣、脾气再不耐烦,Snape仍然维持著一定程度的尊敬。
--Slytherin总是尊敬强者的,即使是不同立场的敌人,也同样如是。
Dumbledore是黑魔王最忌惮的存在。所以当年Snape在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过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Dumbledore--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高傲,卑微的请求这位有著当代第一巫师之名的老者庇护Lily;即使后来仍然改变不了Lily死亡的结果,他怒恼Potter没有遵守誓言保护好他的百合,他怨忿上苍让自己轻忽了黑魔王对预言的重视性,他恨自己亲手葬送了Lily的生机,却从来没有真的责怪过老者--他明白、或者说他曾经以为的明白,Dumbledore真的已经尽力的保护了Lily。
可是现在,Snape却无法那么肯定。
这些年--这么多年以来,Dumbledore所做的一切、要求自己做的一切--他以为,都是为了保护Lily的延续,为了消灭黑魔王而做准备--可是现在他却突然知道,那位应该是慈悲宽厚的老者,居然瞒著自己这么严重的事--
『我的身体里,确实曾经存在过Voldemort的灵魂碎片。我会说蛇语,也确实是那块灵魂碎片带给我的力量。』
男孩的声音很轻,一如诉说的主人般温润似夜风,将Snape纷乱的思绪逐渐拉回,也更加寒心。
『但是在去年,当您给了我那杯净魂魔药,就已经把那块魂片从我身体里剥离了……魔火藤那时候就是为了帮忙稳定我的灵魂,也为了不让我在他进化休眠前受到日记上的魔法反噬,主动吞噬了我身体里和日记里的魂片。
前些天在告知您Cthugha的来历时,我没有提到这一点,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虽然之前我身体里确实存在过黑魔王的魂片,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校长他……不管他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打算,在他亲口承认我的灵魂现在很完整、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所以--』
『所以你就这样原谅他,替他隐瞒?』
Snape空洞的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孩——深刻的,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Dumbledore想杀你,Harry。』
『先生--』
『他想杀你。』Snape冷漠重复,『隐瞒一切,保护你,教育你--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再把你献给黑魔王,让你去被杀--就像牧场的猪--』
『先生!』Potter的打断,『校长他已经放弃了!不管他之前是不是真的打算那么做--他都已经放弃,而我,也已经放下了。』
『……放下?』
『是的,我放下了。』男孩一脸平静,『就算可以理解,能够接受,破碎了的东西,却是永远都好不了。因为离去的,失去的,即使再回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最初--Dumbledore校长之于我,只是个可敬睿智的长者,值得令我付出忠诚,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义--而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不管之前他对我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心思,既然没有发生,当然也就没有所谓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Potter语气一如神态的淡然,平稳得宛如谈论的不是自己。幽亮的碧瞳清澈如昔——或许,更为深遂。
隐隐的,Snape第一次触及男孩深藏在那片清澈绿波后幽碧的一部分——不是不伤,不是不痛,无所谓原谅或怨恨——只是如同男孩自己所言,那些全是放下后的沉淀。
——表面的澄澈纯粹并不是嚮往光明的单纯,而是理解太多悲伤与无奈,所以只能选择将痛苦包容于黑暗里。
而一旦认知這點,更让Snape充满忿恨。
「--我提出的合作,并不是在向你请求或是命令--只是提前知会--」
名为Cthugha实则黑魔王重生的青年,圆滑而高傲的篤定语气言犹在耳。
「你和我--没有任何其它立场的选择空间。」
Snape暗自紧握左臂上若隐若现的灼热烙印,黑森而空洞的眼神更为冰冷。
……确实,没有选择。
郁金香(四)
对于Cthugha这个有著人上外貌气质、实际却又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强大诡譎存在,Snape始终是深备戒心。
不只是前所未闻的植物妖灵身分,也是因为Cthugha有著黑魔王一部分的灵魂。
这两种因素,无论哪种洩漏出去,都是足以动盪整个巫师界的惊世消息;当然,目前知情的人都不是白痴、更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危险份子,所以Cthugha的身分自然仍是给藏得严严实实妥妥贴贴--不过对于完整知道这两大秘密的Snape而言,这都还不完全是他发自心底排斥Cthugha的真正理由。
那隻怪物,是与Harry Potter共享生命与灵魂的契约妖灵。
每每一想到这个无能为力的现实,Snape就有完全不亚于初闻这件事的怒火灼心。
早就明白,那个男孩对于是非黑白的区别,有著迥异常人的评判标准--在得知男孩同时有著另一段属于另一人二十七年记忆的特殊后,这点也就算不了什么--他也一直都清楚,男孩这种宽容无谓的心地、加之本性里属于猫科动物般跳脱的好奇心,让男孩总是能在所有人捎不留心的时候,直接一头钻进令人胆颤心惊的麻烦或是魔法研究里。
但是,Snape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相信、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小Potter会收留有著黑魔王部分灵魂的异变妖怪--更别说,还自愿缔结那种几乎没有解除可能性的古老灵魂契约。
明明,那个男孩,对黑魔王的恨意几乎不死不休。
仍然记得男孩在面对黑魔王意欲夺取身体和灵魂时,情愿玉石俱焚的决然;男孩为了朋友而赌上性命对付黑魔王驱使的蛇妖一事,对Snape而言更是记忆犹新--更不用说小Potter从平日就隐隐透出对真心以待的朋友纵容以及护短态度,这样的个性,居然会允许杀害父母的仇人逍遥于世、甚至以另一种型态留在身边?Snape说什么都不相信。
可是,这样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那个叫Cthugha的妖物,不只有着黑魔王部分灵魂与记忆,连容貌气质和心计城府也分毫不差--甚至,力量比之过去全盛时期的黑魔王,还要强大许多。
那个男孩,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与之分享灵魂和生命的,是个什么样的危险怪物?
外面还有一位将自身灵魂不知分裂多少个魂器、至今仍销声匿迹潜伏等待重新崛起契机的黑魔王以及其党羽还没解决,小Potter就已经先在身边养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的绝暗妖物--即便这两年多来对于男孩招惹麻烦的本领早有透彻的觉悟,Snape仍有种气得想干脆掐死那个小鬼一了百了后再Avada自己去向Lily忏悔的冲动。
既然是冲动,那就表示不会是一个正牌Slytherin会做的事。所以即使知道真相后再愤怒惊恐,既然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那只黑魔王化身的藤妖没有伤害到男孩,那么无论他究竟是如何迷惑了男孩使之签下灵魂契约、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蛰伏隐匿在男孩身边,Snape自认也有足够的冷静和谨慎,去彻底查出那只妖怪的真正目的。
更何况,灵魂和生命共享的契约只是几乎不可破解,而不是不能破解,只是代价相当大而已--只要能保护Lily的孩子,他并非付不起。
『所以,他真的是……那一位?』
Malfoy家的主卧室里,Lucius Malfoy坐在床边沙发上一脸凝重,更别说靠坐在床头的Narcissa Malfoy,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她,更是紧紧抱着身边坐在床缘、同样脸色苍白可怕的儿子。
『你不是早就心里有底了吗?』
Snape环胸的靠站在窗台边,一脸冷漠,『都已经称呼他Dark Lord了,现在还怀疑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
『Severus!我是很正经在向你确认,你非得这样挖苦我不可?』Lucius难得失了平日的优雅派头,朝自己的好友低吼,『都什么时候--』
『注意你的风度,Lucius,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