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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疲累打着哈欠笑了笑,侧身一手轻搭在了昙儿身上:“不必陪我们,你去看看洞房闹得如何了,他们应当不会真为难断灭无幻吧?”
天之厉落地,重新给她掖了掖薄被:“劫尘他们知晓分寸,吾和你那次他们是故意为之。”
天之佛想起最后十四人之结局,嘴角微勾起丝笑意,最后看了眼天之厉笑眸,身子放松,收回视线阖眸,彻底陷入了锦褥中,不再说话。
不到片刻,卧房一片静谧中便响起了绵延平稳的呼吸声。
天之厉黑眸笑意散去,露出丝复杂,撤去了掌心暗运致她困倦的功力。
定定凝视母女二人睡颜半晌,天之厉才走到床头两侧放下了围幔,挡住殿外射入的金芒,向殿外走去。
众人未太闹腾,便放过了断灭,让他顺利进入了新房。黑色十九和魅生带着质辛、无渊和小四去了天阎魔城其他宫殿玩乐。
魑岳、贪秽、剡冥各自先回殿中送回后无封、擎念潮和擎思瑚,又按着当时天之厉王戒暗发出的指示回到了喜堂中。克灾孽主、魈瑶、劫尘、鬼邪和缎君衡则直接而至。
天之厉抬眸见所有人都到齐,才从王座上站起平静道:“心疾之事,务必瞒住她,她不知此症状是心疾。”
几人颔首:“大哥放心!”
天之厉见他们个个面色沉忧,淡淡一笑:“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吾日后控制心绪,心疾便无大碍,而且尚有祭司之力可以调治,等荒神之力修炼有成便可去中无之境,父王和娘有办法医治,此前隐瞒住你们大嫂便可。”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一怔,募得才想起他正在修炼荒神之力,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劫尘和咎殃见众人神色,暗中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鬼邪看了眼几人,笑道:“吾的祭司之力在他练功成就前足够用,伯父伯母不能到异诞之脉,天之厉可以去中无之境。”
缎君衡余光扫见劫尘和咎殃异常,微皱了皱眉。众人皆信天之厉所言,唯独他们两个神色,并无轻松,反是一直的紧绷,他们知晓些什么?
“只有此事,都离开吧!”嘱咐完天之厉负手化光回到了寝殿。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随之离开。劫尘、咎殃、鬼邪稍比几人慢了些而离。
缎君若有所思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缓步跨出了魔殿之门。
平日他们三个向来不会同时而行,鬼邪独来独往,唯有劫尘和咎殃同进同出。今日三人如此,仅仅是巧合?还是另有他因?劫尘咎殃眸色之异,鬼邪一反常态,恐怕与天之厉心疾关系不浅,方才情形,他们三人极有可能该隐瞒其他人些事情,而天之厉是否知悉亦不得而知。回到异诞之脉,他必须寻他们三人一一详询。
魑岳回到殿中见后无封眸色着急,在殿内来来回回焦急走动,诧异走近:“发生了何事?”
后无封募得回神,才发现殿内多了个人:“你终于回来了。小鬘又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魑岳微笑了笑,想起她上次所言:“迷路也无妨,如今白日,各殿皆有伺人,到时可将她送回。”
后无封一愣,才想到这儿,募得好笑一声:“吾怎么忘了这事了!上次迷路是晚上。”本来欲带她进喜堂参加断灭无幻婚事,她却坚持自己亡夫守寡之人,在苦境风俗而言对新人不祥,告知她她要观览之处便离开了,她刚才回殿去那里寻却不见人。
作者有话要说:4月21日晚上10点左右更新~~
159相认识破
魑岳见她眸中仍有挂念;抬手抚在她肩头:“左右无事,吾与你去寻吧!我们也许久未曾独自散散步。”
话音刚落;
“二哥!二嫂!”
一声暗哑强压复杂心绪的嗓音突然响起。
“三弟!”魑岳和后无封刷的回眸;却见他面色紧绷泛白,眸色骤变:“发生了何事?”
见他嘴角僵冷;瞳孔紧缩,魑岳皱眉急步走近;凝功于掌强硬把他僵直的身子扶着坐到旁边座椅上。
后无封急倒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递到他手中:“先喝杯茶压惊!”
克灾孽主颤抖的手一紧茶杯,不假思索端起向嘴边灌去。
双眸愣住,刚沏好的热茶;“三弟……”
咕咚咕咚,克灾孽主恍然未觉急切吞咽入腹。
后无封眉心一蹙;到嘴的话没了后音,意有所指看向魑岳,三弟今日怎么了?
魑岳对上她凝惑视线微摇头,他向来沉稳,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大乱方寸?
后无封暗凝狐疑,拿起茶壶再次为他斟满,见他又要直接灌,急道:“茶烫,稍待再饮!”
克灾孽主手一顿,僵冷眸色外蒙着的恍惚雾气才微有些散去,定定看着冒热气的棕红色茶汤。
魑岳立在座椅边,眸色紧凝一言不发盯着他,等他主动开口。
半晌后,
“你们可知吾为何发誓不娶妻?”
低沉的声音仿如撕裂般沙哑,缓慢从克灾孽主难抑颤抖的嘴边艰难挤出。
这?魑岳和后无封眸色凝住,细细审视他神色,这与他异常有何牵连?
克灾孽主不待他们出声,抬眸眸望向二人,魑岳和后无封被他眼底突然露出的绝望悲哀震得心头一紧。
克灾孽主嘴角凝出丝锥心痛笑,垂眸不再看二人:“吾曾娶过妻,还有两个儿子。”
后无封难以置信一愣,观他现在神色,心底有丝不好预感,难道他们不幸,要得他真相,还必须问下去,略一斟酌,刻意问道:“弟妹和两个侄儿现在何处?三弟怎不将他们接回异诞之脉?”
魑岳袖袍中手微动握成了拳,凝沉等他继续说下去。
克灾孽主脑中不可抑制回想他们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手指突然又颤得厉害,幸有茶杯在手,紧扣依托才不那么明显,沉默片刻后涩哑道:“全部死在了一场天火中,吾亲手掩埋了他们的尸身”
后无封心头一震,猛倒吸口凉气,见克灾孽主神色募得悲伤,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这些都是何时之事?从未听闻,厉族众人怎会没有一人知晓他此事?
他的神色,今日刻意来对他们说出此事,事情该不是如此,魑岳眸色一凝,走过去抬手按在他肩上,五指有力一扣:“说出往事吧,知晓来龙去脉,二哥才能决定如何助你。”
后无封走到殿前紧闭住了殿门。
心思震惊波涛汹涌这许久,克灾孽主才费力压下恢复丝平静,再次睁开了眼,凝向二人:“吾今日便是来求二哥二嫂帮忙的。”
不待他们出声,克灾孽主将茶杯放到座椅旁小方桌上,神思反转回到了许多年前:“二哥该还记得大哥被封印之后,我们伪装分散进入苦境武林。”
魑岳颔首:“嗯!”
克灾孽主又顿了半晌,转向射入殿内的光芒微眯住了眼:“吾有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被人欺侮的小鬘。”
小鬘?与圣鬘天姬的小名一样,后无封和魑岳微诧异对视了一眼。
克灾孽主未去看二人神色,缓缓回忆道:“她逃婚离家,路遇一武者有沉年不药之珂。她治好了那人之病。那人见她独身在外,不知从何知晓她离家与亲人断了联系之事,欲强娶她为妻。小鬘力不能敌,做计乘他不备逃了出去,那人发现后,带人紧追不舍。吾当时行经此路,便顺手救了她。”
魑岳微皱了皱眉,三弟并无行侠仗义之好,而且逃婚离家,又和无封之妹一般?
克灾孽主收回视线看向二人,涩黯继续道:“当时我们破除封印计划进行到蛰伏期,正按兵不动。吾与她之间诸事牵连,情之所至便与她结为了夫妻。为了计划方便,我们住在距离海边不远一处林山环绕的村庄里。每次执行计划吾都已单独出海为借口,一直并未出任何意外。直到那次计划行到一处关键处,吾无法觅得难度出海机会,必须与村中人结伴,一时再无其他脱身之法,便借坠海造成失踪假象,本想处理完厉族之事后即刻赶回,渔人海上失踪常有之事,原定时间亦允许,吾做大难不死归来,便可瞒过小鬘……”
魑岳双眸一沉突然阖住,手指一紧,深深嵌入他肩中:“那次比预计拖延了一个月才完成之计划吗?”
克灾孽主轻嗯一声,掩下骤然涌起翻涌起的心绪,沉默片刻平静了些才道:“吾赶回去前两日夜里,村子前后林森被几道雷电之火击中,众人皆在睡中,等发觉时大火早已将村子包围,后来一场大雨才灭了天火。吾回去时,只剩下遍地尸骸,官兵才至收敛尸首,告知吾此事。小鬘身无功力,还有两个幼子要照顾,想要逃脱根本没有可能,”
魑岳刷的睁开了眼,皱眉凝视他:“大火焚烧之后面目全非,你如何确定能她们母子一定遇难?”
后无封袖中手指不受控制紧紧握在一起,双眸不受控制紧绷盯着克灾孽主。他所言之事和小鬘所言怎会这般相似?
克灾孽主苦涩绷紧了唇,半晌后艰难挤出:“小鬘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论何时都不会离身,是那年吾赠她之生辰之礼。”
顿了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捧在手心:“吾认遍了所有尸体,在怀里护着一大一小两个幼儿的女子尸身上找到了这个,是小鬘每日贴身而放的地方,锦带全成灰烬,因孩子尸身和紧贴,才压住没有掉落。两个孩子大小也与一命和隐龙相同,吾把他们葬在面朝异诞之脉的地方,打算等一切妥当后去将他们尸骸接回,如今风平浪静,吾本打算这次回异诞之脉后完成此事。”
后无封双眸怔怔定在玉佩上,小鬘曾对她说过此生遗憾却不得不为之事,便是此玉佩,与她描述画出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所讲的往事,三弟所讲的过去,如此巧合,其中之死阴差阳错,三弟难道就是小鬘出海死去的夫君,后无封轻颤着手拿起拿个玉佩,指腹轻轻抚摸着其中的“鬘”字,小鬘,双眸难以控制一涩,妹妹,你的夫君根本就没有死,他日日活在姐姐眼前,姐姐却不知。
低涩暗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吾不想她受诸事烦扰,兼为吾担惊受怕,便一直隐瞒真实身份,本想等大哥解封后,我们皆回异诞之脉时将她带回,故未曾告予她任何关于厉族之事,只让她以为吾是一般武林侠客。”
说着,“呵呵!”克灾孽主突然自嘲沉沉悲声一笑,刷的站起,紧紧颤抖按住魑岳的胳膊,低沉悲促:“吾当时若告诉了她吾是谁,让她见过吾真面目,知晓厉族在何处,知晓如何寻到吾,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二哥!你说是不是?吾应该把他们送回异诞之脉,该让他们晓得计划,晓得吾是去做什么,担忧也好,担忧的话,他们至少还活着!而不是被活活烧死,让吾埋了他们的尸体!二哥!你知不知道,隐龙才和昙儿那般大,一命只和小四一样大!他们就那么被活活烧死!吾夜夜都能梦见他们在火里痛苦喊着让吾救命,可吾进不去,动不了,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他们一夜夜的被烧死,救不了,救不了……”
说到最后,只剩下了低低恍惚的喃喃,“…救不了……救不……”
眼底涩泪刷的涌出,后无封急抬袖掩面拭泪,不忍再看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