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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厉看着她怒冷难掩的双眸,心里温柔欣慰闪过,面上亦不觉露出丝温柔笑容,平静凝视她道:“他们是吾和你的孩子,吾死也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伤害。你想杀了吾为苍生除害,吾却并未视你为敌。”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缓慢嘱咐道:“你昏睡十日,先用膳吧,杀人得有力气。”
天之佛等他离开房门,卧房内他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怒厌心绪才恢复了平静,向大厅走去。见天之厉坐在桌边东侧,她的座椅竟然并排放在他身边,眉头一皱,转而走向了西侧,和他距离最远处坐下。
天之厉平静看了她厌恶神色一眼,抬眸看向眸色复杂盯着他们二人的司殿,沉稳出声:“传膳!”
司殿急收起不该有的神色,颔首离开了大厅去膳食坊。二人无言无语,在一片死寂凝滞气息中用过晚膳,天之佛自始至终未与天之厉说一句话,直接回了卧房。
一个半时辰后,天之厉从书房回到卧房,见天之佛躺在床上满脸疲倦睡着,眸色一凝,她还会日日觉疲倦再睡三日,身子方可真正彻底恢复,随即放轻了步子,走近床边木架解下了外袍腰带。
一难以抵挡困意已经在床上睡着的天之佛,仍然是听到脚步声,猛然醒了过来,见他动作,骤支着床坐起身子,冷眸清醒看向天之厉,见他继续脱衣物,随即垂眸,落地,向卧房外走去。
天之厉手指一顿,一掌雄浑功力控制住了她的身形,凝视她道:“你要去何处?”
天之佛欲要提功相抗,可竟似失去了所有功力,在他控制下提不起一丝,当即眸色更冷,看也不看他,直望着门口,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只能留一人。你在,吾走。”如何杀他从长计议,但绝不再与他共处一室。
天之厉骤翻掌一收控制功力,将她身子直接倒卷到他怀中,紧紧一扣,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平静凝视她瞬间无悲无喜的双眸,俯首轻吻向她唇边:“你认为吾该放你离开?”
211 父女夜谈
天之佛猛得撇头;功力不济动弹不得,只能避开他的唇;冷声厌恶道:“你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身子骤被松开;还曾强势欲要侵占的压迫气息突然消失;天之佛微怔一闪而逝,反应过来急退几步;浑身戒备冷睨向旁边的天之厉;眉心却是不自觉蹙了蹙。若以往他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她!今日怎会?
天之厉垂眸将已经解了一般的外袍重新穿好,这才抬眸最后平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卧房外走去:“安心休息;这一个月内,吾不会碰你。”
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直到他从门边已经消失许久才收回了冷厌的视线,一掌挥功,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转身走回床边,放下两侧帘帷,褪去外面纱衣,侧躺若有所思阖眸。一个月后既无法避开,便是取他性命的一次机会,何时如何动手还须思量。除此外,她靠近他会功力受制是因这十几日昏睡心症所致,还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永久如此,须先确定此事。
昙儿和佛儿厉儿从质辛寝殿中回到侧殿,等佛儿和厉儿睡了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看夜空明亮圆月之色,已经子时,脑中不受控制闪过那时和蕴果谛魂在龠胜明峦渡过的同样的夜色,一手不由轻抚向尚未隆起的腹部,再加上今夜天之佛的情况,酸涩难抑,眸色一红,突不受控制涌起泪水,反应过来她又在想过去,急抬一手擦了擦,暗自咬唇,涩斥自己,别再想了。
许久后翻涌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不由叹息了一声,又睁眸,定定看着射入房内的皎洁月光,良久后,阖眸睁眸,还是睡不着,随即披衣而起,缓步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
整个王宫漆黑一片,只有静静映照人间的如水月光,和一抹从主殿书房,映在殿外青石地面的晶石光芒。
昙儿在门边怔了一怔,又走出几步,下意识向主殿的那处卧房一望,漆黑一片,又看了看书房,眉心一蹙,想到了什么,将披着的衣裳穿好,草草系住衣带,走向主殿门口,轻手推开殿门进入,直向书房走去。
“爹!”
正在翻看过去手札的天之厉一怔,抬眸看去,见像极了天之佛的昙儿眸□言又止,定定立在门口看着他,露出丝关心笑容,诧异问道:“已经子时,怎么还未睡?进来吧。”
昙儿点了点头,关好房门,走到书桌旁坐在了他身边天之佛经常坐的座椅上,抬眸凝视他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娘睡了吗?”
天之厉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温和一笑,颔首:“一个半时辰前就睡熟了,不必担心。你难道是因此睡不着?”
昙儿看着他心满意足欣慰的眸色,张了张唇,避开他审视关心的视线,转眸恍然望向他手中的札记:“是!”
天之厉眸中笑意微凝,平静转眸,凝视着她的侧脸肯定道:“你在想蕴果谛魂。”
昙儿微怔,不料他一言即中,直觉要出口否认,天之厉已经又低沉出声:“不必否认,你是吾的女儿,心里想什么,吾一清二楚。”
昙儿垂下的眸色突然又红了红,再出的嗓音微打带了丝哑涩:“爹,这么长时间了,吾还是忘不了他,吾知道不该这样。可……可吾真的喜欢他。就跟爹喜欢娘一样。”
说着眼底已有水雾弥漫,抬眸难受看向天之厉迷茫哽咽道:“娘也喜欢爹,为何蕴果谛魂就不能喜欢吾呢?娘是佛乡的天之佛,依然可以喜欢爹,他为何就不能喜欢吾?”
天之厉深眸一凝,抬手轻将她哭泣颤抖的身子像小时候般抱在了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眸凝沉一闪,等她哭声渐渐小了,安抚轻拍了拍她的背,才低沉缓慢道:“答案,依你之聪慧,心中已有,爹不做劝导。既忘不了,记着便是,不必强迫自己。”
昙儿听罢微怔,一直郁结盘踞心口的疙瘩突被疏通,心中难受稍减,低低嗯了一声,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抬手擦了擦眼泪:“吾忘了,爹那时就一直想着娘。”
天之厉见她平复,担忧散去,凝视她笑道:“只有你娘忘记吾,吾纵使忘记了也还给她留个空白。不像你娘,一忘就彻彻底底,每次都把吾当做仇人。”
昙儿噗嗤一笑,还泪红的双眸凝视他,边忍着酸涩边笑道:“上次是娘所为。这次是爹自作自受,不能怨娘。她可是想寸步不离守着你,照顾你,是你不让。如今爹得偿所愿,不该抱怨。”
说着一顿,眼神示意卧房方向,忍着涩笑,看向天之厉道:“娘真的也不想看见爹?”
天之厉沉声笑笑,合住了手中手札,无力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确切说是被你娘赶出来了。她说有吾,没她;有她,没吾。”
昙儿压下心底酸胀,看着他平静笑意弥漫的双眸,挤出丝笑,抬起一手轻轻抹过泪意又要溢出的眼角:“爹你可以把娘赶出来,自己待着,娘还算仁慈,给了你选择的余地。”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摇头:“吾离开更好,你娘习惯了一处,不喜欢变换地方。何况,她必须住在那里。如今已经厌恶吾了,我们的卧房估计是她唯一习惯喜欢之处。”
昙儿撇撇嘴,失笑看他:“爹还不如承认是舍不得娘受一丝委屈。别人绝不允许他们给,你更不能给娘不快。就算娘不久前才打伤了你。”
天之厉皱了皱眉,带着丝笑看她:“你怎么知道吾被她打伤?”
昙儿募得叹息一声,凝视他道:“我们进来前看到司殿拿着打碎的药盅出门,爹你那般功力,居然能让它碎了,想必是娘醒来打了你个措手不及,而你根本也没有还手之意,就那么乖乖坐着让娘打,不受伤才怪。”
说着一顿,突然露出了丝好奇,戏谑看他笑道:“被娘打疼吗?生不生气?”
天之厉哈哈一笑,抬手一按她的肩,“鬼灵精!”随即带着丝父亲特有的宠溺眼神笑道:“唯有高兴,疼倒是不疼。你娘昏睡刚醒,力道也并无多大。若她不打吾,吾倒该担忧了。”
昙儿抬起一臂,支在桌上,侧头看他笑了笑:“吾看娘就是打得再重,你也依然觉得不疼。”
天之厉但笑不语。
昙儿募得想起方才看到的手札,眸色一凝,收起笑意认真凝视他确认问道:“你刚刚看的是娘十六日前所写的手札?”
天之厉颔首看她笑道:“睡不着,总得找些事来做。你娘记忆中没有它们存在,吾给她整理一下收藏好。”
昙儿晓得他是借看她的手札想念而已,眸色一闪,压下喉间哽塞,沉默片刻才又继续露出丝笑容道:“其实你可以强硬点儿留下。不必顾忌现在娘的心情,你想要怎样便怎样,反正娘也不是你的对手。”
说着想到了什么,突然眸色泛亮,笑意满眼凝视他戏笑道:“娘虽然记忆被更改,但她依然是她,性情心性一丝未变。你现在还对娘这么好,万一娘再喜欢上你怎么办?你该对她无情点儿,最好冷酷残忍些。”
天之厉似是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平静一笑看她:“如你所言,你娘依然是她。那么吾不论做什么,她都还会喜欢上吾。无情和好结果都一样。吾有分寸,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昙儿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所以你还是选择对娘好些,这才不违背你的本心。再说你也舍不得对娘不好,虽然娘对你挺狠的。”
天之厉也不觉得被她说出心思有何不妥,温和笑着看她颔首:“你娘的狠是吾自作自受。”
说罢看看天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关心看着她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不要熬夜,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最后的这句话是娘每夜安抚照顾她入睡前,都会细心嘱咐一遍的,昙儿听了本还笑着的眸子又忍不住一红,急垂下了眸,片刻后才抬眸凝视天之厉道:“吾睡不着,还因为娘今夜没来陪吾,没跟吾说话,蕴果谛魂只是一部分原因。”
说完急又一笑补充道:“吾只是告诉爹事实,你可不许愧疚。不然以后吾有心事,遇到问题,再也不告诉你了。”
天之厉平静一笑颔首,收回按在她肩头的手:“回去吧!爹送你!”
昙儿也未拒绝,见天之厉站起,直接抬手就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一搂,欢喜看他带着丝幸福的回忆笑道:“真想回到小时候,吾那时身量还不到爹腰间,那样就能挂在爹胳膊上继续吊着荡秋千了,把娘吓得站在旁边寸步不离护着吾。”
天之厉用另一手打开了门,跨步而出,笑看她:“小时候你淘气不亚于你大哥。你大哥就让你娘不省心,本以为你是个女孩儿,可能会好些,却不料性子比他还淘。”
昙儿撇撇嘴,得意笑看他一眼:“有佛儿妹妹性子稳重便可。”
天之厉沉声一笑,摇头叹了口气,回想他们小时候,又气又笑:“佛儿?她和厉儿比你们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乖巧,实质都是混世魔王。”
顿了顿,看向她笑道:“只不过佛儿比你胆子小些,性子也温稳些,不像你般固执。她是见势不对就收,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昙儿呵呵一笑,跨出殿门的步子一顿,歪头看他笑眼问:“我俩有一个相同。”
天之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