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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窃喜,又是担心因为这个容白氏和容熹更因此要不喜她,她还惴惴不安的,只是见容白氏也没多说什么,还许她回门,便也想不起来要诉苦了。
便是真自己觉得委屈了,同老太太、太太说,难道她们能去容家替自己鸣不平?
凤姐心道,迎春也是她们大房出来呢,好说分了家了,这趟回门,先见老太太也就算了,怎么也得先邢夫人见过了,她也见过了,才好来二房罢?
只是这样的气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见迎春进来了,先拉过她的手来,一起来给王夫人行礼,做足了嫂子的做派。旁人也不察觉,王夫人心里乱糟糟的,知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谁也没办法改了,只好哭道:“二姑奶奶回来啦。”便无其他话。
迎春应了一声,道:“给太太带了茶。”倒是她身后的小丫头道:“我们太太听说贾二太太病了,一心要来看看的,只是家里小少爷病着,她实在挪不动步儿,叫大奶奶带了些老参来,还说,有缺的药,只管叫人去跟大奶奶说。”
凤姐心道,虽说那容白氏确实不像个恶婆婆,不过这般殷勤却反而不像了,该不是迎春受了什么委屈,她想法子在补偿吧。只是她到底只是心里转了转,没说出来,反而捏了捏迎春的手,道:“我们老太太听说小少爷病了,也想着要叫人去探望的,只是妹妹也知道,我们家里实在是忙乱,抽不出身来,等得了闲,两家再一道聚聚,好赖是亲家呢。”
王夫人没什么反应,贾母却心道:到底凤丫头是个能来事的。
宝玉回了房,想到自幼进了深宫,便只见得一次的元春,想着出了门的迎春、湘云,只道:“二姐姐也罢了,连云妹妹也生分了。”更别说自入了王府就没见过的宝钗,还有已经形同路人的林妹妹……林妹妹,他心里想着,做什么劳什子的侍卫呢,又不能在宫里自由行走,偏偏他又知道林妹妹也在这高瓦红墙里,见不到,如何能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做什么?别说他当值的地方离皇后宫里多远,又不说那里的戒备多森严,他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人人都挤兑他算驸马了,有时候他也觉得,茜雪国的女孩子可以见男人,可以和男子一起喝酒作诗,甚至在大街上玩乐,为何汉人不能呢?
他一屋子的人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袭人本来已经压住了,见他红着眼眶回来,又是一通哭,麝月还好些,劝道:“快收着些,日后不能抱着哭了。”
“二爷这一去,叫我们如何能活呢?”袭人犹自抹着眼泪,又问,“我听说公主出嫁,总是能带着自己的丫鬟呢,二爷能带着咱们吗?”
她是自愿要跟着宝玉走的,全不管就几条街外的父母哥哥了,麝月心里一阵咋舌。她当然也愿意服饰宝玉,不过她爹娘老子都在,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哪里能心无芥蒂?便劝道:“带什么人去,只怕连老太太、太太都不能做主,咱们听老天爷的就是,别为难二爷了。二爷还要当差的,快趁天色早歇一歇,一会儿该用膳了。”
宝玉想起兴许要与袭人她们分离,又是悲从心来,只是仍旧想着林妹妹,自顾自去睡了。
袭人忍住了泪,怕他睡到一半冷了,抱着一床薄被要去给他盖上,却听到他梦里叫了一声:“既然要到如今一面也见不到的地步,当初何苦又有那朝夕相对的两年?”不觉一惊,手上动作都重了两分,见宝玉转了转眼珠子似乎要醒,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好容易见他又睡去了,才到外间去喘气。
她想,二爷说的是谁呢?
一转眼想,如今见不到的,只有林姑娘和宝姑娘了。这两个,一个嫁进了王府,一个成了公主,都是他们现在想也不敢想的人物了,难道宝玉竟还痴心妄想着?一边心惊他的胆大,一边又想,咱们替他哭了这一场,他竟是一点也不在意,又是心里一酸。只想着,若是当初老太太给他定下那门亲事就好了,不论二奶奶是什么样的人,横竖不用分别。
扶摇翁主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下人是没资格知道的,只是见着二爷这样,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宝玉这一梦做了很久。
当时黛玉初来,惊为天人,同他吃住都在一块儿,最是亲密无间。而后不知为何,林姑父没了,家里人都说,以后林姑娘是要“长住”在家里了,他也满心期待着,等来的却是另一位林哥哥。而林哥哥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仕途经济里污浊的人,他偏偏是林妹妹的哥哥,还带着林妹妹也远离了他。
后来呢?后来似乎就没有什么后来了。只是他梦里,林妹妹依旧是初见时候的模样。
他一觉惊醒,床边只有麝月,正忍着困给他守着,见了他醒,笑着问了声:“二爷口渴吗?晚膳备下了。”
只是场梦而已。
宝玉这么想着,却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第224章
皇帝出行;命韩王、赵王、魏王与从封地千里迢迢应诏前来贺寿的燕王伴驾,楚王、秦王、齐王三王监国;“令出内阁;三王相议”;并着重提点了准备好没几日的大考,又挑选了不少随行大臣,而后才动身。
帝王辇驾浩荡;纵然今上并不是个贪图门面阔气的人,该有的威仪也不会减去半分。水溶也照例伴驾,不过这回排场少些,除却明面上的一二随从;只剩两三个暗卫悄悄跟着;和先前两次的大阵仗不能比。林沫瞧着;脸上在笑,口气含酸:“这次秦王不去,你人就少带了这许多?之前是怕什么呢?”
水溶一边叫苦一边暗暗得意:“这次总共几天?只怕到了地儿扎了帐篷跑两天马就要打道回府了,我带多人去打眼不是?”林沫也没多问,只道了一句:“你且全须全尾地回来吧。”不是没感觉,这几天靖远侯府外头的街上也多了层戒备,有些一分眼熟的人脸。他想起匆匆赶来的燕王,之前那笔烂帐不说,修朗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点着他申宝的死状呢。先头又得罪了那些人。平素皇帝在时,大家自然收敛着,现下皇帝离京,自是有人骚动起来了。
他林沫树大招风,得罪的人也多,随便谁结果了他,推脱给别家,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况现在京里主事的三王,都是与他貌合神离的,替他出头的可能性极小——想来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都是出身帝王家的龙子皇孙,何至于一点点气量也没有,叫人看了可笑。
容嘉好容易忙完了皇帝出行的一应礼仪,觉得整个人都像卸了骨头似的,家里头大哥同他躲躲闪闪的,他也觉得没意思,去找林沫,察觉到他家府上的戒备,心里明白了一半,倒是冷笑道:“和惠公主过几天就要来了呢,他们也倒是敢。”林沫笑道:“人蠢起来,可顾不上什么后果。偏偏吧,一个人最蠢的时候,他自己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可聪明了。”
话虽这么说,容嘉也没大意,除自己频繁进出靖远侯府外,还托了外公的旧部关照着。林沫一向自认为贪生怕死,且所图未能如愿,哪敢轻易赴死?因此不论是水溶的还是容嘉的好意,一应照单全收。容嘉仍不放心,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时时想跟着,奈何自己也一水地槽心事儿,腾不出手来。
就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容白氏也有件拿不准的事儿来问他。
“先头只为着迎丫头老实,想着能对遂承好些,忘了她家里是些什么人,若是她娘家得罪陛下得罪得狠了,咱们牵连得如何?”
容嘉先是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求着你给大哥寻这门继室的,问我做什么呢?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呀,您得写信去问问父亲——问大哥也比问我得劲些,他是未来的家主。荣国府又怎么啦?”他一早对那荣国府没什么好看法,迎春进门,他也是不满居多的——贾赦是什么名声?他的庶女,怎么也不符合容嘉心目中名门淑女的形象。且不说容熹同遂承,他自己也是见识过前头欧阳氏打点家事的利落的,对于迎春的木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无感归无感,她又没做错什么事,遂承却动了那样歹毒的心思,他当时那一场火,说是替迎春和容熹那个屋里人出头,倒不如说是恨自己家的子侄没出息。不过前头他刚罚了容遂承一回,这边容白氏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叫他有些无奈。那荣国府是什么人家?他们天天不干好事呢,母亲先头不想着,现在木已成舟,是能把迎春休了还是怎么的?这大嫂子千不好万不好,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谁知容白氏一句话却叫他也目瞪口呆:“你不知道?他们家定了给扶摇翁主的那个凤凰蛋,说是娘胎里出来的时候的那块玉没了,整个人魔怔了?有人说他家里也疯魔了,满大街地贴着告示寻那玉呢。”
“这可真是。。。。。。”容嘉想了想,“那块玉不是什么通灵宝玉,是他们阖府上下的脑门儿吧?”
“我以为闹得挺大的啊,你竟不知道?”容白氏也奇怪,“周翰林家的夫人都说了呢,王相的夫人一直把脑袋低着,一句话也没接。我好赖想着你大嫂子娘家跟那二房分了家,但是想着她父亲干的那些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容嘉笑道:“母亲给大哥选继室,我做弟弟的没有法子说的,不过多嘴一句,要是母亲实在是担心,叫大哥出面撕撸干净,同那边断了联系,咱们家好歹有父亲在,姐夫、妹夫也都还体面,真不来往了,将来出了什么事,皇上也给咱们罚轻些。”
容白氏长叹了一口气,恨自己当初失误。她早先想着,容熹要娶的是继室,横竖不能越过欧阳氏去,倒不如找个小门小户的,就是不知如何拿得出手。后来知道容嘉要娶黛玉的,那老二家媳妇门第、品貌未免就高了些。一家之主的太太什么都拿不出手,弟媳妇却样样出挑,她纵偏心小儿子,也觉得大儿子有些艰难了——何况容熹打小,确实是运道不如弟弟的。比如说都是念着书准备考试,他偏偏就丧了妻不得成行,叫容嘉反倒超了前头去。如此种种,也叫人担忧。后来思忖了半晌,还是没舍得找个精明能干的媳妇回来,只能从门第相当的择一凑活。迎春人老实,长得也不赖,性子温吞,一等将军的庶女,做她家还没中进士的长子的继室,也算不错了。
早知黛玉有造化当公主,本来就光芒万丈,且绝不会盖着容家的风头——谁会真没事拿容家长媳跟公主相提并论?她定是要给容熹挑门像样的亲事啊。
现如今也没有法子了。
“好赖你父亲还有几分面子在,他若这次能中了,咱们立刻给求个外放的职儿,不求地儿、官位了。”
“可别——”容嘉打断她,“母亲可别再自作主张了,怎么都得与父亲、大哥商议,这可是大哥一辈子的前程,要我说,抬抬原大嫂子的体面,跟欧阳家再近些,也罢了。还能叫遂承那小子高兴些,我看这个嫂子也不是计较这些的。”
容骞教女儿极为简单粗暴,他算是年岁不小才得了白时越这么个儿子,有挺长一段时间只有林白氏、容白氏两个女儿,将门虎女,假充男儿教养,才几岁的时候就学着看账理家,自己挑奴才买下人,容白氏打小做惯了主,容明谦给女儿挑女婿越过了她她还挺不高兴,此时被素来偏爱的小儿子一顿说,顿时有